粟城三千多無辜平民,慘遭日軍屠殺,被釘在城樓上,粟城縣長劉有志的尸體,血淋淋的不停在唐秋離腦海里出現,已經讓他的殺機無法抑制,之所以把這三個畜生帶到其他的房間,是不想讓梅婷和師部的那些女孩子們,看到比較血腥的東西。
“部隊番號?指揮官姓名?”唐秋離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三個日軍俘虜,忽然猶如墜入寒窖,激靈打個冷戰,一種從骨子里滲出的恐懼,緊緊的抓住他們的心,眼前這個年輕的支那人,身上的殺氣,如同實質般緊壓在他們心里。
一個日軍俘虜剛要顫抖著開口,另一個佩戴伍長軍銜的俘虜,惡狠狠的怒罵一聲:“八嘎!你的皇軍勇士!不要在劣等的支那人面前低頭,”唐秋離冷酷的笑了,這種笑容,更讓人感到戰栗,有說不出的憎惡和蔑視。
作為從小在一起的伙伴,山虎豈會不知道他笑容中的含義,一步跨上上前去,劈胸把那個日軍伍長抓起來,單手稍一用力,清脆的“咔吧”聲,接著是一聲凄厲的慘號,在夜色中,無比的瘆人,這個還硬撐著裝勇敢的日本畜生,中指被山虎利索的折斷,并硬生生的扯下來,他今生別想再拿殺人的兇器了。
不過,這家伙倒是死硬,腦門兒上豆大的汗珠直滾,咬著牙不開口,山虎冷森森的齜牙一笑,一拳就把這個雙手沾滿粟城平民鮮血的家伙,腦袋打得粉碎,剩下的那兩個日軍俘虜,已經崩潰了,身體神經質的顫抖,眼神渙散,如果不是戰士們駕著,早就癱倒地上。
唐秋離轉過身,對靜靜看著這一切的馬朝陽和姜雁鳴說道:“聽清楚了?松下聯隊一個不留,松下清一和那個特務許富,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執行吧!”聲音很平淡,不容質疑,他倆知道師長已經下了決心,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全殲松下聯隊。
固守在城東的松下清一,憤怒得像被踩了的公狗,對著手下幾個大隊長狂呼亂叫,從下午打到黑天,他的部下,已經有一千多人喪命,這支有極其強悍戰斗力的支那部隊,從哪里冒出來的?
他們的兵力不到兩千人,打得擁有六千余眾的松下師團,步步后退,“恥辱,這是大日本皇軍的恥辱!”松下揮舞著拳頭,聲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惡狠狠的盯著幾個部下,吐沫星子,都噴到那幾個木然而立的大隊長臉上。
這支不到兩千人的支那小部隊,磁石一樣,牢牢吸引住松下,好不容易抓到支那部隊的影子,萬萬不能放過,他的后面,師團主力幾萬人,正連夜往粟城趕來,如果支那軍隊的兵力,遠遠超過自己,松下早就跑路了,他不是傻瓜。
外面傳來比之前更猛烈的槍聲和爆炸聲,一個參謀滿臉是血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聯隊長閣下,支那軍隊來了援兵,正在對我們的陣地發動猛烈攻擊,第三中隊和第六中隊,已經全體玉碎了!”
松下瞪著難以置信的兇眼,活見鬼了?支那援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容他懷疑,幾發炮彈,已經落到頭上,房間里塵土飛揚,松下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死傷遍地的部下,慌忙跑到前沿陣地,他倒吸一口冷氣。
夜色中,支那軍隊的陣地上,流星般的炮彈,劃過夜空落在自己的陣地上,殺聲震天,也看不出有多少支那士兵,自己部隊固守的城東,已經陷入一片火海,我的天照大神!最少兩萬多人,才能有這么大的聲勢。
松下知道支持不住了,再不撤退,粟城就是自己和部下的葬身之地,什么吸引住支那軍隊,等待師團主力到來,看支那部隊攻擊的勢頭,不等師團主力到,自己就被紅了眼的支那士兵吞沒,“撤退,往師團主力方向靠攏!”日軍全線潰退,沿著來時的路線,往回跑。
兩個旅的戰士,穿城而過,銜尾直追,戰士們也都知道了粟城血案,眼前的這些日本鬼子,就是屠殺三千多百姓的兇手,絕不放過這些畜生,喊殺聲震天,洪流一般朝著潰退的松下聯隊席卷過去。
松下清一慌忙布置一個中隊的士兵,就地阻擊,掩護聯隊撤退,洪流涌至,這個中隊的日軍士兵,瞬間被滿腔怒火的戰士們淹沒,一路追擊,沿途到處是日軍士兵的尸體,松下不斷的留下阻擊部隊,他做著徒勞的努力,就像是要用一把鐵鍬,堵住滔天的洪水。
天色大亮的時候,已經追擊出了三十多公里,戰士們絲毫沒有疲態,咬著牙,眼里噴射著怒火,只有一個心思,把這些畜生留下,為粟城死難的鄉親們報仇!
松下知道,惹怒了一幫殺神,他的命運,不必被他屠殺的那些中國百姓強到哪去,堂堂的大佐聯隊長閣下,跑丟了一只锃亮的馬靴,軍帽早就沒了影兒,光著腦袋,污汗橫流,呼吸聲拉風匣一樣粗,心狂跳得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
他留下過七個中隊的阻擊兵力,被緊追不舍的支那部隊,眼都不眨一下,一股腦的吞下去,而整個松下聯隊,不過十八個中隊的兵力,他越跑越膽戰心驚,身后的槍聲,就從來沒有離他遠過,這些支那士兵,還是不是血肉之軀?
他和許富,被幾個衛兵駕著,本能的拼命跑,松下實在跑不動了,命不該絕,師團的先頭部隊出現在眼前,松下就像多年沒有見到親爹一樣,一頭扎進去,感動得要哭出聲來,那些狼狽的日軍士兵,有撿回一條狗命的感覺。
日軍先頭部隊也擋不住這股洪流,一下子被沖散,跟著松下聯隊的殘兵,一起后撤,在清漳河東源,芹泉一帶,追擊的部隊,和日軍主力師團遭遇,雙方立即殺到一起,猶如兩把鐵錘猛然撞擊在一起,激起串串火星。
部隊攻不動了,面對的日軍,兵力已經遠遠超過馬朝陽和姜雁鳴旅,他倆見情況不對頭,收攏部隊,稍微后撤,在清漳河支流西岸,建立防御陣地,然后,立即趕往緊隨追擊部隊的師指,把情況向唐秋離做了詳細匯報。
情況十分嚴重,部隊和日軍師團主力,只隔著一條淺淺的、不過二十幾米寬的小河,部隊據守的西岸,無險要地勢可以建立穩固的阻擊陣地,再往后,就是一馬平川的沙地,而且更為嚴重的是,戰士一夜追擊,體力已經透支,全仗著一股氣在支撐,戰斗力急劇下降,沒有重炮兵火力支援,兩個旅的部隊,攜帶的都是迫擊炮。
因此,馬朝陽和姜雁鳴建議,趁著對面的日軍,沒有發起攻擊前,部隊立即撤離現有陣地,和優勢日軍脫離接觸,往銅山、左會方向撤退,靠近太行山根據地中心黃崖洞,必要時,部隊撤進黃崖洞,和日軍做長期周旋。
實事求是的說,馬朝陽和姜雁鳴的建議,極其正確,現在別說是進攻了,能順利擺脫優勢日軍的糾纏,已經是最理想的結果,作為前線指揮官,他們倆有責任把實際情況和自己的看法,對師長闡明,他們信賴自己的師長,以往的無數戰役證明,師長指揮戰斗,極其有智慧,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
出乎他們的意料,唐秋離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倆一眼,用望遠鏡觀察一會清漳河支流西岸,然后,轉過頭來,語氣平淡的說道:“繼續進攻,時間你們決定,我只要松下清一和許富,還有松下聯隊的狗命!”說完,拿起唐龍槍,幾個衛士剛要阻攔,被他陰冷的眼神逼退。
山虎張嘴要說什么,可沒有說出來,用眼神示意幾個衛士,他們理解緊跟著唐秋離后面走了出去。
馬朝陽和姜雁鳴一愣,大出意外,師長這是怎么了?這么明顯的危局,他看不出來嗎?以沒有重炮兵的兩旅不到三萬人的部隊,攻擊日軍一個主力師團,即便能全殲松下聯隊,擊潰日軍主力師團,部隊的至少傷亡大半,這不是明智的打法。
一旦在這里和日軍成膠著狀態,部隊想撤下來都難,周邊的各路日軍,一直沒有找到對手,如此,必會往這個方向集中攻擊過來,部隊有被包圍的危險,環顧四周,自己并沒有可用于增援的部隊,屬于孤軍作戰,這是兵家之大忌,師長沒有想到嗎?
盡管滿腦子疑慮,馬朝陽和姜雁鳴還是按照唐秋離的部署,做攻擊前的準備,師的規矩,師長的命令一旦下達,必須無條件執行,保留意見可以,仗打完再說。
馬朝陽和姜雁鳴說的情況,唐秋離不是沒有考慮到,只不過,在腦海里一閃而過,他的內心,已經被濃濃的殺意填滿,如果不能干掉松下聯隊這些畜生,粟城三千百姓的冤魂,會攪得他內心不得安寧,劉有志被釘在城墻上的軀體,更是讓他不敢多想。
把日軍放進太行山區,是自己的戰略部署,命令根據地軍民全部西撤,是自己的命令,部隊和群眾無條件的執行了,粟城血案是個意外,可以追究粟城縣政府的責任,劉有志已經用自己的行動,彌補了過失,那么,自己的過失呢?
是不是把大規模撤離群眾,想得太簡單和容易了,這是比粟城縣政府更大的過失,今天出現個粟城血案,明天呢?唐秋離不能原諒自己,從根源上說,粟城血案,是由于自己的過失造成的,自責、痛苦、憤恨,如同毒蛇一樣,撕咬著他的內心,只有用松下聯隊那些畜生的污血,才能讓他的內心,稍微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