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貢院附近的茶肆酒樓方一開張便有許多人涌進,不為其他,只為提前選個好位置觀賞放榜。
因春闈舞弊一案今年的殿試耽誤了許久,但眾人的熱情并不削減。
家中有考生自然急切盼望放榜,恨不得馬上就知曉成績,也有純粹是為了湊熱鬧的,等著看榜下捉婿的好戲。
云嫣然早在半月前就定好了房間,依然還是老地方,因為她覺得這個酒樓這個房間比較吉利,畢竟前兩日金寒時都考得不錯。
一行人輕車熟路的上了樓,只不過這次還多了位太子殿下。
謝文軒一開始有些緊張,但蘇容為人溫和,談笑起來毫無儲君的架子。
謝文軒漸漸放松下來,甚至覺得太子殿下比寧王爺好親近多了。
金寒時今日卻略顯沉默,尤其當蘇容與阿婉含笑說著什么時,他便一個人默默的端起茶盞。
云嫣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搖頭笑了笑。
謝瀾見了忙問道:“嫣然,你笑什么呢?”
云嫣然勾勾唇角,“沒什么,只是突然覺得不管多聰明的人在感情上都難免犯傻。”
“哈?”謝瀾偏頭,神情不解。
云嫣然見了彎起眼笑了起來,伸手掐了掐謝瀾的臉,“我們瀾兒就不一樣,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傻傻的。”
陳念沒忍住笑出聲來,謝瀾回過味來,瞪著兩人道:“好啊,不愧是要做親姐妹的人了,現在就開始聯手排外了是不是!”
云嫣然與陳念相視一眼,兩人抿唇一笑,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陳濯與金氏都苦了半輩子,如今都找到知冷暖可傾心的人,她們都由衷的為父母感到高興。
說笑間樓下突然想起響亮的爆竹聲,“放榜了!”
眾人皆起身走到窗邊,俯視著樓下的人頭攢動。
兩府小廝早已下去看榜,謝文軒不住的向皇榜處眺望,即便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跡,視線卻如何也移不開。
反觀金寒時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蘇容見了都不由感慨道:“金公子如此淡然想來已是胸有成竹了?”
金寒時正欲開口,阿婉卻笑著道:“他不是有信心,而是沒有得失心,人生難得走一遭,還是隨性最自在對不對?”
說完,阿婉還用胳膊肘懟了懟金寒時。
金寒時聞言笑了,頷首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力便好。”
見兩人相視而笑,彼此間很是親近熟稔,蘇容側眸而望,眸光輕輕晃了晃。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蹬蹬”的腳步聲,兩個小廝沒等進屋便激動的叫嚷道:“中了!中了!”
謝文軒一聽這話便松了口氣,能中便好,不枉費他多年苦讀。
謝文軒中了一個中上的名次,可入翰林,很是不錯。
金寒時的小廝臉上已然笑開了花,眾人一看便知金寒時的名次一定很好。
“恭喜公子,恭喜王妃,公子一甲第三名,是新科探花郎!”
云嫣然長舒了口氣,眾人臉上也都洋溢著笑,反觀金寒時略有遺憾。
可惜差了兩名,若能高中狀元便是連中三元,能連中三元者屈指可數,屆時便是在太子面前也不顯遜色。
蘇鈺詢問了一下狀元和榜眼的名字,聞后淡淡道:“這兩人皆已年過四十。”
眾人不解蘇鈺怎么突然提到了兩人的年齡,云嫣然卻會意笑道:“自古約定俗成,探花郎不僅要學識文采,更要生得清俊,只有這樣才方擔得起“探花”二字。”
眾人旋即了然,狀元榜眼都已年過四十,就算生得再周正,與金寒時一比也相形見絀。
屆時一甲三人游街,有金寒時這塊美玉在側,另兩人誰做探花怕是都覺得難受。
狀元郎自是好聽,但其實前三名的名次并不重要,因為這三人不論排名都會被帝王熟記,但日后的前途就要看各人造化了。
“可惜金公子此番輸在了容貌上,早知如此不如再過幾十年參考了。”蘇容牽唇笑起,以一句玩笑不留痕跡的勸慰金寒時。
金寒時彎唇笑了笑,“殿下說的是,有得有失,只能怪父母給我這副容貌了。”
眾人聞言皆笑,金寒時看了蘇容一眼,又看了一眼與云嫣然說笑的阿婉,心情一時復雜。
不怪眾人皆說太子溫潤如玉,如此細心體貼之人誰能不生出敬愛之心呢?
游街之日,狀元榜眼探花皆身穿新制的蟒袍,頭戴烏紗,策馬徐行。
狀元郎一身大紅色蟒袍,策馬行在最前。
寒窗苦讀為的便是這一日金榜題名,望著街道兩旁擁擠的行人,狀元郎心中一時感慨萬千,眸中不禁涌出淚花。
忽聽人群中爭相吶喊,他正欲露出一個謙和有禮又不會顯得驕傲的笑意,卻聽女人的呼喊聲此起彼伏,“探花郎來了!快看,那是新科探花郎啊,好年輕好英俊啊!”
香囊鮮花如雨般紛至落下,數量雖多卻都如長了眼睛般只落在金寒時一人身上,巧妙的避開了狀元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