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言情小說
第二天,花蕊就恢復了正常,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我們照樣瘋狂。但是她的激情似乎有點不如從前,采取主動的時候少了。甚至有幾次還走了神,眼神空洞洞的。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然而不好說安慰的話。其實那個晚上,我也想了很多,差不多整夜未眠。我在想江時虎、魏文馨、以及我即將出生的小孩。我還想了我的父母和魏文馨的父母。當然,我也想了花蕊。我明白當時是沖動了些。但是如果花蕊要嫁給我,我還是會答應。我不怕后果難料。然而花蕊不提。每當我看到她神不守舍的樣子,就忍不住要舊話重提。但她似乎知道我什么時候想提這件事,總是及時把我攔住,笑著聊些其它的東西。過幾天,江時虎說要跟我談談。他愁眉苦臉,精神恍惚。我心里頭“格登”一下,冷汗從背心上滲出來,也變得有些恍惚。人如果做了自覺慚愧的事,就是這個樣子的。這也說明我心理素質不夠好,不是干大事的料(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常覺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將來必定要成就一番事業)。我神情緊張地準備聽江時虎聲討我。但他好一陣不說話。你知道的,他就是這樣,出張牌都考慮老半天。如果是以前,我老早不耐煩了。然而這次我心虛,沒敢大聲嚷嚷。感覺上過了一個鐘頭,他才猶猶豫豫地說:花蕊想要搬回廠里去住。我說: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要搬回去?江時虎愁眉苦臉:我也不知道。我問:她沒跟你說原因?江時虎說:有。我啼笑皆非:有你就說出來嘛,還說你不知道。江時虎說:但是我覺得她的理由一點都不是真心話。我……我前兩天跟她說結婚的事,她也沒答應。這個人怎么變得顛顛倒倒,前一件事還沒說完,又說一件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情。他以前雖然脾氣潤,但是思路和邏輯都沒問題。我說:你先說她要搬進廠里去的原因。江時虎說:也沒說什么,就說想要搬回去住了,省錢。然后又像是抱怨似的嘀咕:省什么錢嘛,每個月這幾百塊錢我還出得起。江時虎存了點錢,這我知道。他出來打工早,以前做裁手時,單價高,每個月工資不比當組長少。他又不抽煙,除應酬外不喝酒,偶爾打點牌,也輸不多。關于交女朋友這件最花錢的事,他做得也不多。在花蕊之前只交過一個女朋友,不過幾個月就黃了。我說:你不想搬,也沒勸過她?江時虎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誰勸得動啊?我想了想說:你再說結婚的事。江時虎說:我跟她說今年回我家去過年,明年就把事辦了。她不肯。我說:她為什么不肯?這不挺好的嗎?其實我也知道花蕊真嫁給江時虎也不壞,算是很好的結局了。奈何我心里就是難受。倒不是完全因為他們結婚后我跟花蕊“私通”難度更大。而是在我心里已經把花蕊當成我的女人。聽到花蕊不肯,我竟然有幾分高興。這說明我不但思想骯臟,兼且口是心非。江時虎說:我怎么知道她為什么不肯?她光說現在不想結婚。這次談話一共進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江時虎翻來覆去就說他不想搬回去,要跟花蕊住在一起,要跟花蕊結婚。我聽著他好像是真的一點不知道我跟花蕊的事,不覺放下心來。耐心變得前所未有的好,答應他好好勸勸花蕊,又陪著翻來覆去說了許多安慰的話。晚上花蕊下班,好像非常累的樣子,連飯都不吃,懶洋洋的打不起半點精神。我因為有話要跟她說,下了個早班。見到這個模樣,把要說的話全忘了,心痛得了不得,趕緊跑出去買西瓜。那時不是出西瓜的節氣,超市里只有海南出的“黑美人”,個頭不大,死沉死沉的,價錢貴得如同打劫。但我還是買了兩個。花蕊平時嘴饞,最喜歡吃西瓜。這時好像沒什么胃口,架不住我再三勉強,才吃了薄薄的兩片,似乎隨時都要吐出來。我想壞了,不要也是懷孕了。這么擔心著,不覺沖口而出。花蕊笑起來:亂講。我是感冒了。我放下心來,覺得可以跟她聊一聊搬家的事情。我說:厭倦我了,要搬回廠里去?花蕊皺了皺眉頭:我就知道他一定會跟你講的。我說:那當然。他是我的朋友。花蕊又笑了一下,笑得古里古怪,自言自語地說:朋友。嘿嘿,朋友。這種笑意和說法讓我憤怒,實際是惱羞成怒。要說對不起江時虎,也不是我一個人對不起。我火起來,嚷道:你什么意思?花蕊可不容人跟她大喊大叫,既算是我也不行。她冷冷地說:所以說你們男人臉皮厚。你有把江時虎當朋友嗎?這件事令我心虛氣短,所以特別怕人家提起。我立即反唇相譏:那你呢?你不也是魏文馨的好朋友?這一棍打得不輕,花蕊臉色蒼白,愣愣地望著我,說不出話。我馬上意識到把話說重了。她在這件事上跟我一樣心虛氣短。我走過去,想要抱她。她推住了我,雙臂軟弱無力。我改為抓住她的雙手,慢慢摩挲。我不習慣說對不起。這就算是道歉了。花蕊慢慢把頭靠在我肩膀上,仿佛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她就這么靠著,靠了很久才說:我做不到。我問:做不到什么?她沒回答。又過了很久,說:我做不到同時喜歡兩個人。我深深吸一口氣。這是我準備跟她舊話重提的習慣動作,好像給自己下決心。她一下掩住我的嘴,無力地說:你別說出來。我……我怕聽到……但這次我是真的下定了決心。我輕輕撥開她的手,說:我是真心的。你嫁給我吧。花蕊苦笑一下說:再看看吧。我,我自己也不知道。頓了一頓,又說:那就暫時不搬進去吧。我勸說花蕊的過程就是這樣的。我始終沒提她跟江時虎結婚的事。倘若你是我,不知道會不會提出來?但在那個晚上,我自以為決定了,要娶花蕊。兩天之后這個決定被敲得粉碎。魏文馨家里打電話來,她生了個男孩,六斤八兩。因為是偷生,沒敢去大點的醫院。大點的醫院都有出生記錄,計劃生育辦的人一查就完蛋。所以是在鄉衛生院生的。頭胎,生的時候不大順利,魏文馨受了些傷,撕裂的程度比較重,還在住院。這女孩自從跟了我,吃的苦頭不少。那一會我心里亂翻翻的。孩子出生我當然高興,是我的骨肉嘛。何況還是我老羅家的長孫。這下子我老爹該笑歪了。我沒怎么遲疑就把這事告訴了花蕊。她遲早會知道,我不想她把我當成沒良心的人。花蕊也很高興。不是裝的,是真高興。她催著我,要我快回去看看。我猶豫著,沒能馬上決定。我知道這一回去意味著什么。花蕊認真地說:你得回去。你……不能這么沒良心。我還在猶豫。這時候我老爹的電話打過來了。他讓我立即回去,回岳父家去。他還說他很快就從谷城動身去紅安。我把這理解為急切地想要看到孫子。但我老爹說,要去商量一下,怎么安排孩子。村里的頭頭,鄉里計生專干都要打點。不然前功盡棄。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不能再猶豫了。趕著找朋友借了些錢就上路了。我老爹也會帶一些錢。打點那些關系花的不是小數目。魏文馨的情況比我想象中要好。她躺在床上,額頭上包條毛巾,臉色蒼白,但是精神不錯,滿臉幸福的光彩。孩子沒在旁邊。開始我以為在育嬰室(衛生院沒有育嬰室),后來才知道是抱回去了。衛生院就在鄉政府附近,可不敢把孩子放那。我急著問孩子的情況。那么點大的嬰兒沒人喂奶恐怕不行。魏文馨說沒關系,家里已經請好奶媽了。我又問孩子長得像誰。魏文馨微笑著說:像你。圓臉大嘴,跟你一模一樣。我就咧開大嘴笑了。魏文馨假裝不高興,板著臉說:就會問小孩,就不會問一下我。因為剛剛升了級,我的性格變得相當溫柔,笑著抓住她的手:我不在這里嗎?魏文馨就笑,一副十分滿足的樣子。我不禁又有些慚愧起來。這次不是為江時虎,是為魏文馨。魏文馨摸了摸我的胳膊和臉,滿意地說:還好,沒有瘦。花蕊把你照顧得不錯。我大是尷尬,含含糊糊地應著:是啊是啊。不過她煮的四川麻辣我吃不慣。魏文馨笑起來,問我請幾天假,我說十多天。她就說:過幾天我出院了,好好給你做點家鄉菜吃。她吹牛哪。月婆子一個月不得下床。不過沒關系,有心就好。后來我見到了我兒子。小家伙圓臉大嘴,模樣丑怪,活脫脫就是我的復制品(習慣用電腦的人稱備份)。我笨手笨腳抱著他,小心翼翼地逗他的臉頰。小家伙一點不領情,不久就大哭,在我身上撒了很大一泡尿,弄得我手忙腳亂。我岳父岳母,哥哥嫂子們大笑不止。連一貫不茍言笑的老爹也不禁莞爾。這時候我感覺到了責任。不能再任性了,我想。可是,花蕊……我甩了甩頭,好像這樣就能夠把花蕊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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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20110331本章:331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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