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南華賓館,就是省紀委的招待所,紀委系統的干部來省里開會,一般都是下榻于此。雖然不是十分高檔的賓館,內部條件很是不錯,不下于三星級的酒店水平。
不過,除了紀委系統的干部開會時入住這個賓館,平時還真是很少有人尤其是干部,會住到這里來。原因無他,凡是被省紀委請去喝茶的干部,也住奮南華賓館。
南華賓館有一個單獨的樓層,不對外開放,甚至紀檢系統的干部們前來開會,也不能住進五樓去。五樓,是專門給“雙規干部”交代問題時居住的。有很嚴密的保安監視措施,房間的門窗,都做了強化處理,防盜門窗的不銹銅管加倍粗大厚實。省里干部戲稱南華賓館是“南柯賓館”
凡是被請進去喝茶的干部,就表示著他以往擁有的權勢、富貴,均不過走過眼云煙,南柯一夢罷了!謝姣就住在這里。
自從三天前,謝姣被雙規,就拒絕交代任何問題,無論誰來訊問,均是閉口不言。從昨天起,謝妃又開始絕食,工作人員送過去的飯菜,擺放在桌面上,原封不動。
其實南華賓館對于雙規干部的生活,還是照料得不錯的,每頓飯均是按照四菜一湯的標準,菜式還不斷翻新。
聯合調查組的兩名女f部,輪流給謝媛做了很多工作,謝姣就是不說話,也不吃飯,只喝水。
調查組一時之間,無法可施,只得將這個情況,向許宕玖莊國勝等領導做了匯報。許宏玖得到匯報之后,久久不言,莊國勝卻做了明確指示,必要時可以采取強制措施。說白了,就是“灌”!
紀委和政法機關,碰到雙規f部或者犯人絕食的鎮上況,多了去了,有的是手段對付。只是礙于謝嬡是個女同志,又是正廳級的領導干部,不好一上來就用強。
但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為了保證謝嬡的身體健康,說不得,也只能采取一些強制措施了。
一臺烏黑的大奧迪,駛進了南華賓館的停車場,丁玉舟從車上走了下來。
退居二線,擔任省政協主席之后,丁玉舟和他的老上級靳秀實一樣,非但沒有顯得衰老,反倒變得更加精神起來,仿佛身體更健康了,腰桿挺得筆直。很多交卸了實權職務的高官,均是這個情狀。當然,也不排除個別極其戀棧的。
丁玉舟在秘書的陪同下,大步走進了南華賓館。身為省委領導,這個南華賓館丁玉舟以前也來過幾回,主要是看望紀檢系統的干部們。賓館的前臺服務員緊著迎上前來,鞠躬問好。
既然是對外營業的賓館,這些基本的條件還是要具備的。服務員小妹盡管不認識丁玉舟,但見慣了高官,一看丁玉舟的氣勢就知道來者不凡,故而十分的客氣。丁玉舟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是看望謝嬡的。”
服務員小妹頓時臉色一變,緊張地說道:“對不起,領導,這個我不能做主。”丁玉舟微微一笑,說道:“小姑娘,我沒有叫你做主。”
丁玉舟的秘書馬上說道:“小姐,還是省政協的丁玉舟主席,前任玉蘭市委書記,謝媛是他的老部下。”
丁玉舟也不和前臺小妹糾纏,點了點頭,徑直走進了電梯,直上四樓。
賓館的電梯,不能直達五樓。要上五樓,必須在四樓出電梯,從專用的通道走上去。而在這個通道的入口處,是一扇厚實的鐵柵門,兩名年輕的調查組成員一左一右把門。
說年輕,也是相對而言的,調查組的成員級別都不低,這兩位,也已經三十出頭。見到丁玉舟大步走過來,忙即站起身來,微笑鞠躬,恭恭敬敬地給丁玉舟打招呼。“丁主席好!”
丁玉舟在玉蘭市擔任主要領導超過十年,擔任省委副書記的時間也是十年,調查組的干部,還真是很少有人不認識他。“嗯,你們好。我聽說謝嬡在絕食,不吃飯,所以過來看一看。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今天值班的是哪位領導同志?”丁玉舟威嚴地說道。
兩名調查組成員對視一眼,均有些猶疑不定。丁玉舟固然位高權重,現今也還是在省政協主席的任上,不是他們兩個小干部可以硬頂的。可是謝嬡的身份和案件,又實在過于敏感。他們也聽說過,謝嬡其實和丁玉舟家里是有點親戚關系的。這么個時候,丁玉舟忽然提出要見謝媛,卻不是他們能夠做主的。萬一出了什么差與昔,哪里承擔得起?只是硬邦邦回絕丁玉舟,卻也不敢。
其中一位馬上說道:“報告丁主席,今天值班的領導是韓勁武書記!”“好,請韓書記過來見我!”
丁玉舟很有耐心,站在那里,不徐不疾地說道。但那股上位者的威壓之勢,卻無所不在。兩名調查組成員不敢怠慢,忙即說道;“請丁主席稍候。”丁玉舟點點頭。
不一會,樓梯口出現一個中年干部,正是韓勁武,丁玉舟的老下級,嫡系心腹。“您好,丁書記,您未了!”乍見丁玉舟,韓勁武很是激動,緊走幾步,與丁玉舟緊緊握手。
見韓勁武真情流露,丁玉舟也有些感動,拍了拍他的手,說道:“勁武,我今天是專程來看望謝嬡的,聽說她不肯進食,情緒很大,我過來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韓勁武點點頭,神情嚴肅,說道:“是啊,丁書記,謝妓用這種方式抗拒交代問題,讓我們也比較為難,莊國脞書記甚至下了指示,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強制手段。不過我們還是希望謝嬡能夠自己認識問題……您未了,真是及時雨。您是老領導,謝嬡對您也是很敬服的,希望您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好好配合我們調查。“嗯,我也是這么想的,我盡力而為吧!”“好,丁書記請!”
韓勁武是聯合調查組的副組長,又是玉蘭市紀委書記,既然做了決定,那兩名工作人員自也不會阻攔,馬上就放行了。真出了什么問題,也有高個子先扛著,他們只是執行命令罷了。
謝媛住的房子是一個套間,里間是臥室,外間是會客室,當然,也就是訊問室。房間內都裝了攝像儀,房門上有一個小窗口,可以看到會客室的情形。韓勁武自然不會讓老領導通過小窗口去“窺視”謝姣,太也有失身份。
打開房門走了進去。謝嬡端端正正地坐在會客室的單人沙發里,著裝也很整齊。不過一天一夜未曾進食,加上這些天擔驚受怕,謝媛清減了不少,原本豐腴的臉頰變得有些尖削。聽到動靜,謝妓緩緩枯起頭來,隨即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許是因為起得太急,謝姣打了個趔趄,忙即伸手扶了一下沙發扶手,這才站秸了。
丁一一一一一一書記一一一一一一”謝媛有些不大相信似的說道。她實在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能夠在這里見到丁玉舟。
丁玉舟首先掃了一眼桌面上精致的四菜一湯,米飯和菜早已涼透,沒有絲毫動過的痕跡。丁玉舟的眉頭不由蹙了一下。“勁武,我想單獨和謝妃談一談,可以嗎?”丁玉舟輕輕吸了一口氣,對韓勁武說道。嚴格來說,丁玉舟今天前來看望謝媛,是違反規定的。
但在這種層級的博弈之中,區區違規,韓勁武又焉能放在心上?當即點頭應諾,退了出去,在外邊帶上了房門。
“謝姣,我今天來,只想和你說幾句話!丁玉舟也不坐,就這么站在客廳中央,眼望謝姣,沉聲說道。
謝媛眼望丁玉舟,不吭聲,臉色恢復了平靜,不過眼神之中「明顯露出了渴盼的神色。任誰到了謝嬡這個地步,還能保持內心的平靜,保持清醒的頭腦,顯然是不可能的。不然的話,謝嬡也不至于絕食。她這樣做,無非也是一種對抗的手段罷了。且不管有用沒用!
“謝嬡,一個人,可以走錯一步,但不能一錯再錯。尤其是關鍵的時刻,更是一步都不能走錯。你已經錯了一步,再錯一步的話,就是懸崖!”丁玉舟依舊不徐不疾地說道,聲音低沉有力。謝嬡抿了抿嘴唇,還是不吭聲。”謝妓,如果你現在醒悟過來,那么,你還有希望保住一些東西。
謝媛猛然一抬頭,用略略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我還能保住一些東西?譬如說是什么東西呢?”“你的生命!”丁玉舟淡然說道。”或者,還有五年之后十年之后的自由生活!謝媛渾身一震,有些吃驚地望務丁玉務,叫道:“姨父,他們……要殺我?”
丁玉舟冷冷說道:“謝媛,你也是受黨教育多年的高級f部,你應諒很清楚,根據你犯下的罪行,足夠定你的死罪。好好想想李政儒的下場吧!你以為,某些人真的能夠保住你嗎?謝姣,你一定要記住,生命,是你自己的!自由,也是你自己的!你沒有必要為人殉葬。何去何從,你要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