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清清推開林淼家樓下的鐵門時，京華和京大的兩撥人已經消停了，只是站在林淼家樓下，無論怎樣都不肯離開。除了街道民警之外，東甌電視臺和《東甌日報》的記者也已經悉數就位，但最多的還是帶著孩子的家長，里里外外至少擠了四五圈，紛紛對這兩所全國最高等院校的老師報以崇高的敬意和仰視——哪怕這兩撥人，其實和他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這就叫招牌的力量。
鐵門一開，屋外樓梯下的所有人，立馬齊刷刷將目光對準黃清清。
被高考狀元里撂了將近20分鐘，兩撥人其實覺得并沒有什么。
往年招生的時候，碰上個別性格矯情的省狀元，一天見不著人的情況他們都遇到過，而且少說也有十幾次了。劉備請諸葛亮出山還三顧茅廬呢，他們這群來搶人的，稍微擺出點禮賢下士、求賢若渴、千金買骨的架勢，又能怎么呢？本來就是工作嘛！本來就是花時間的事情嘛，被狀元撂在家門外20分鐘，那不是很平常的事情？
更何況，這回按分數看，林淼極有可能還是全國狀元——個別省份的分數還沒統計出來，但文科畢竟是文科，能考過690分的，高考歷史上都極其稀少，更別說林淼是709分。
除此之外，必須還得知道，林淼今年只有10歲，且銀行賬戶上有20多個億的資產……
綜合各方面的原因，實話實說，哪怕林淼不是高考狀元，他們也是照樣要來搶人的。
只是不能像今天這樣，搶得如果理直氣壯和光明正大而已。
看著樓梯下面烏泱泱的幾百個腦袋，黃清清這時情不自禁地緊張了一下，說話的聲音都有點發飄：“呃……兩所學校的老師，你們各請一個老師上來吧，其他老師不好意思先在外面等一下，我們林總早上不喜歡接待客人，他需要安靜……”
短短兩句話，黃清清把自己說得耳根發燙。
這可是京華和京大的老師啊！不是來應聘林淼私人辦公室保鏢的啊！
底下所有人聽到這番話，頓時眼珠子都直了。
風風火火跑來采訪的趙晶連忙舉手：“清清！我們電視臺能一起進去嗎？”
黃清清正要拒絕，林婉如突然在她耳邊說了句話，黃清清反應過來，連忙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說道：“電視臺和日報的記者朋友，也請各進一個。”
“耶”趙晶俏皮地攥了下拳頭。
這時兩所學校的人，也只能無奈地接受這個條件了。
兩名招生組的組長，連同趙晶和《東甌日報》的記者，四個人被黃清清請進了樓，隨即鐵門一關，只剩下外頭的人瘋狂贊嘆林淼牛逼，居然敢在京華和京大面前擺譜，不怕人家怒了，兩頭落空嗎？但這么幼稚的話，立馬就遭到了旁人的嘲笑。明月小區怎么說也是個高檔小區，住在小區里的，像許佳昌這種檔次個水平的干部，數量還是不少的。
這些人哪怕不見得知道細節，但對某些事的門道，心里多少都有點數。
京華和京大，誰搶到林淼就是巨大的功勞，除非林淼自己不配合，否則這倆招生組，哪邊要是敢主動放棄、提前退出，等回去后絕對要領個大處分。
學校的官也是官。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門道，就在規矩上。
至于外行人，能懂個屁的規矩？
黃清清領著四個人走到三樓，讓林婉如客客氣氣地給倒了茶。趙晶在東甌市媒體行業的資格老、名氣大，就抓緊時間，先口頭上對京華和京大的兩個老師做了下采訪，《東甌日報》的年輕記者就老老實實在一旁聽著，翻開筆記本快速寫下一點沒用的廢話。
兩個老師的姓顯得十分相沖，京大的姓北，很少見的姓，京華的姓南，在東甌市還算常見。趙晶跟這一南一北倆貨扯了兩分鐘，就挖出了一個驚天大猛料。林淼的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居然既不是京華，也不是京大。
趙晶聽得目瞪口呆，不由問道：“是不是填錯了啊？”
阿北搖頭嘆道：“不說了，都是誤會。”
老南立馬嘲諷道：“你們學校的人，差點攪黃林淼二十億的生意，這也叫誤會？”
阿北卻根本不接這個話茬，冷冷一笑：“林淼的二十億，現在好歹好端端地躺在銀行里，我們那頂多是學術討論，形勢判斷。要說坑孩子，還是你們厲害啊。人家孩子這四年，哪回比賽不是一等獎、第一名？從來連個第二都沒拿過！你們倒牛逼了，隨隨便便搞個《新思維》比賽，帶頭給孩子評個三等獎？看看你們評出來的那個一等獎都是什么貨色？高中七門不及格的，輟學跑去修車的，說中國人幾句壞話，這特么就一等獎了？
我覺得你們學校是不是哪方面立場有問題啊？拿著國家的錢，坑著國家的人才，現在一瞧人家考得好，又腆著臉過來找，找給誰看呢？找給老百姓看的吧？糊弄老百姓，假裝你們愛惜人才吶？先當著全國人的面捅一刀，再跑過來愛惜，你當全國人都瞎啊？”
老南也呵呵了，反唇相譏道：“要是我們給孩子發個三等獎就算坑，你們前年組織一大群人開研討會，商量孩子貸款炒股要不要入刑，這都夠得上謀財害命了吧？當年孩子才八歲，你們都要往死里整，北老師，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們今天到底是有什么臉，敢來見孩子的？”
趙晶和《東甌日報》的記者全都聽石化了。
這尼瑪什么世界啊？
這個社會還有救嗎？
背后這么黑的嗎？
兩個人正震驚著，林淼就穿著浴袍、踩著拖鞋，頭發濕漉漉地走了進來。
屋里頭包括趙晶和日報的記者在內，所有人全都不約而同地肅然起身。
林淼隨意道：“坐，坐，請坐。”
一邊說著，徑直走到兩個老師跟前，微笑著伸出了手：“老師好，老師好。”
一南一北兩個老師也算久經戰陣，但在林淼從容的姿態面前，卻感到了幾分拘謹。
他們剛要說話，林淼又抬起手來，看了眼時間，很不客氣道：“我下午還有個價值幾個億的生意要談，你們每人五分鐘時間，說重點，咱們速戰速決。”
阿北和老南雙雙滿臉傻愣。
而趙晶和那個日報記者，反倒比較淡定。
幾個億嘛，日常操作……
東甌市的各路媒體，這兩年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