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閑妻_聽潮閣
莫悠然咳嗽了兩聲,看了看周圍,拉著妹妹緊走兩步,南宮蕭眉角一動,目光迅速地在周圍掃了一圈,不著痕跡的跟在兄妹二人身后三步開外,隔絕了別人靠近的機會。
“你做什么?”東籬低聲詢問:“可是有什么不妥之處?”
她不是傻子,莫悠然這種欲言又止,鬼鬼祟祟的樣子分明就是有話要說,又不敢說的樣子,難道周圍有人在監視他們?這個念頭一出來,頓時悚然而驚,難道謹宣帝不放心,暗中還布置了人跟蹤監視他們?可是,莫悠然是怎么知道的?還是說自已想差了,事情是出在了清河鎮莫家這邊?
“不要聲張,咱們先回家再說。”莫悠然在妹妹手上重重的拍了兩下,眨了下眼睛,東籬便不再多問,跟著莫悠然一起登上馬車,南宮蕭隨即也上了車,至于隨著他們來的碧樹卻沒有跟上來,而是選擇了騎馬,邊走邊張望著周圍與京城全然不同的環境,滿眼新奇。
一上馬車,莫悠然就微微掀開窗簾子一角往外看,東籬拉了他一把:“你放心吧,碧樹在外面,他是很厲害的,沒有人會接近的了我們。”
莫悠然微微嘆了口氣,壓著嗓音:“你別太害怕了,母親的病雖然嚴重,可是大夫看過了,尚缺幾味重要的藥材,等找到了就可以著手醫治了,本來沒必要驚動你們的,是父親說的,你們在京中的位置現在極其的微妙,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奪嫡風潮給卷進去,他也只能制造機會讓你們盡量的離開京城,可是離開終究是要回去的,剩下的事情,還需要你們自已思量。”
“我明白了。”東籬心里一陣火熱,不管走到什么地方,父母永遠都是牽掛著的,費盡心力的幫忙出謀劃策。
南宮蕭也明白過來,心里很領老岳父這個情,同時也對他的政治嗅覺萬分的佩服,出手的時機太是時候了,他們正在犯愁該怎么樣才能離開京城,這邊就瞌睡的時候遞枕頭,配合的天衣無縫,他還有些懷疑自已的岳母,病得這么是時候,真的還是假的?
一路無話,馬車快速地趕到了莫府,以往回來的時候徐氏都會早早的帶著人在門口等著,這一回就感覺有些孤單了,只有莫老爺一個人,東籬下了馬車就過去給父親見禮,被莫老爺一把拉住了,自已倒是彎下身子去:“使不得使不得,該是草民給公主殿下請安。”說著就想跪下去。
東籬哪里肯,這是自已的生身父親,古話說得好,父跪子,天理難容,她可受不了,趕緊的拉住了:“父親您這是做什么?身份怎么變也改變不了是您的女兒,您這么做不是折女兒的壽嗎?”不跳字。
南宮蕭也走了過來,幫忙勸道:“岳父大人,這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場合,沒那么多禮節,我們小輩可當那個不起長輩的禮節,這些虛禮能省就省了吧,比如說悠然,他就從來對這些虛禮不放在心上。”順便在岳父面前搞莫悠然一狀,這小子每次見了自已都是拿眼白看他的。
莫悠然氣節,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怒視著這個小人,莫老爺咳嗽一聲,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本來還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自打來到清河鎮遠離了士層研究起農事之后,以前學的那些東西是越發的不予理睬了:“悠然,不得無禮”
莫悠然等當著父親的面兒不好發作,暗地了瞪了南宮蕭一眼,小人,咱們走著瞧
徐氏那里她的貼身丫鬟白岑守著,白岑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按說早就該配人了,可是這丫頭卻沒打算嫁人,早早的就求了徐氏,想要自梳留下來,徐氏勸過幾次后見她意志堅決也就不再多說什么,自已身邊有個得力的人手也是件好事兒。
“奴婢給姑爺姑奶奶請安”白岑看見他們進來,馬上走過來行禮,手里還拿著濕帕子,剛才正在給徐氏擦汗。
“白岑姑姑快起來”東籬對這個大自已九歲的大丫鬟很有好感,白岑若是生在二十一世界,絕對是個女強人:“母親怎么樣?我問父親和哥哥,兩個人都是含糊其辭,只說是等到找到藥材就沒事兒了,一聽就是在敷衍,姑姑你可得告訴我。”
“姑奶奶進來看看夫人吧”白岑頓時紅了眼圈,讓開身子:“您進來看看就知到了。”
東籬看著白岑那個樣子,頓時心里就感覺極其不詳,快步跨進門來走到床邊,徐氏就躺在床上,呼吸均勻,可見睡得很深。臉上已經不見了往日的白皙,顯得蠟黃一片,生氣看起來很微弱,身上也瘦得厲害,用手一摸簡直就是皮包骨,瘦骨嶙峋的樣子摸著都覺得硌手。
東籬一見就控制不住的掉了眼淚,鼻子發酸的坐到徐氏身邊,用手輕輕地撫摸她瘦的顴骨高聳的臉:“怎么會這樣?姑姑,母親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
白岑在一邊嘆氣:“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感覺頭疼,夫人沒怎么放在心上,姑奶奶您也知道,咱們大戶人家后院里頭事情雜得很,這還幸虧莫家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妾通房,夫人已經輕松不少了,可是還要打點莊子、鋪子田產之類的生意,偶爾會頭疼也是常有的事兒。”
南宮蕭也為徐氏巨大的變化感到吃驚,在一邊深深的皺著眉頭萬分擔憂的看著,伸出手握住了東籬的肩頭,似乎在借此給她力量。
“到后來的時候,頭疼得越發嚴重,每天都在疼,不管白天黑夜,疼起來就控制不住,大夫換了一個又一個,藥方子也換了不少,可總是不見效。”白岑自已說著說著也忍不住的難過,擦了擦眼淚:“后來來了個赤腳郎中,看著像個江湖騙子,老爺也是沒法子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叫了他進來,結果倒是人不可貌相,夫人吃了幾服藥之后疼的居然就不是那么厲害了,可是他也說了,夫人這病其實不難治,就是一些藥材上比較難辦,沒有藥材,他也只能控制住疼痛,夫人最近倒是不會疼得睡不著了,可是整日整日睡不完的覺,叫人擔心。”
南宮蕭看著垂淚的妻子,感覺心里格外的難受:“什么藥材這么稀罕?我這回來帶來了不少的藥材,你們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奴婢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絕對是沒有的。”白岑卻嘆了口氣,要是那些要那么好找,莫家也不會一籌莫展了:“藥材并不稀罕,都是外面隨處可見的,但是年份上卻有著極為苛刻的要求,就像是那個蒼耳子,那東西生長一年就會枯死了,可是大夫卻指定了十年蒼耳子,這個上哪里去找去?有錢也找不到啊”
居然是這樣,東籬頓時心里冰涼,難怪父親和哥哥全都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原來這藥材的確不稀罕,可是這年份上卻稀罕得很,一般來講,年份越久的藥材越珍貴,藥效也越好,比如說人參,百年老參可比普通的貴重多了。
但是百年老參對南宮蕭這種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就連莫家庫房里面也是有些存貨的,可是這明明是一年生的東西,卻非要十年年份的,這要到哪里去找?可比百年甚至千年的人參還要稀罕難找。
東籬頓時覺得絕望了,把臉埋進徐氏骨瘦如柴的手里面,眼淚順著徐氏的手往下流,徐氏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手指微微的動了動,然后,緊閉著的眼睛睜了開來,看到自已面前坐著的人,臉上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因為瘦,她的眼睛顯得格外的大:“東籬,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說著用手撫摸了一下女兒的臉:“看著瘦了不少,是不是又不肯好好吃飯了?你這孩子,每回一到了夏天就會瘦好多。”
“哪里比得上母親你?”東籬幫著徐氏坐起來,隨手揪起被子給她蓋住了身體:“看看您瘦成什么樣子了,我都差點沒認出來,現在我回來了,會好好看著您的,您要是不能胖起來我是不會離開了的。”
“那敢情好,我倒是很愿意。”徐氏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就是怕蕭兒不樂意了,你這就該及笄了,他舍得把留下來才怪。”
南宮蕭抓抓腦袋,尷尬的笑,要是讓他丟下一個人離開,還真是頗為為難的事情。
“母親,您別擔心,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不就是幾樣稀罕的藥材嗎?”不跳字。東籬用手按摩著徐氏的腿腳,坐在一邊絮絮叨叨:“不瞞您說,女兒這一年的時間里見識了不少稀罕物兒,這要是以前,說不定我會覺得那個游方郎中是在胡說八道,哪有那樣的藥材?可是現在嘛,我覺得,萬物存在就有其道理,既然他這么說了,指不定就是見過的,我們用點心,母親您一向仁善,老天爺不會不開眼的。”
徐氏只是微笑地看著女兒的臉,似乎根本就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近乎貪婪的看著女兒越來越好看的臉,她每日里都混混沌沌的,清醒的時間都很少,以后說不定見到女兒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她想趁著自已還明白著,多看看孩子一眼,可惜,似乎見不到兒子娶,女兒生孩子了。
東籬幫著徐氏做了全身的按摩,然后又和白岑一起,扶著徐氏出門就在院子里走了幾步,她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身體都有些僵硬了,見到外面的太陽就感覺有些眩暈。
“東籬啊,母親的病自已心里明白,我怕是熬不到那一天了。”趁著白岑去給他們倒茶的功夫,徐氏拉住東籬的手:“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們,你還好,已經嫁了人了,蕭兒我瞅著,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以后定能保護你的,倒是你哥哥,現在還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我就怕哪天我去了,他還要守孝三年,等出了孝期,哪還有合適年紀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