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此事。虎毒不食子。夫人盼著大少奶奶和小少爺回家,怎么會派人殺害自家的骨肉。這其中一定有些誤會,請大少奶奶務必相信我。”月娘慌忙辯解。
“難道是我平白誣陷你們?月娘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去問沈夫人,或者隨便在街上找個人問問,就知道真假。如今這個案子轟動全城,衙門已經立案,正要找知情人調查。月娘來的巧,你既然在侯府身份不同一般,想必捕快們有好多事情要請教月娘。”
月娘經歷了最初的驚詫、恐懼、慌亂,很快鎮定下來。
“大少奶奶這樣說,小少爺看來是沒事了。大少奶奶受了驚嚇,胡亂懷疑人也是難免。不過大少奶奶也該知道,夫人只有兩個兒子,至今卻一個孫兒都沒有。小少爺可是侯府嫡孫,夫人是他嫡親的奶奶,怎么會害他。大少奶奶你就放寬心,王郡守和夫人可是本家。我既然受夫人之托,來接奶奶,必然能保得奶奶和小少爺平安。大少奶奶與其在這里擔驚受怕,不如和我一起回府。在夫人和大少爺身邊,小少爺才能平安。”
水幽寒看月娘這么快就做出如此反應,暗自贊嘆不愧是侯府里夫人身邊的常青樹,果然老到。
月娘見水幽寒沒有說話,又繼續說道:“大少爺看到小少爺,還不知會如何歡喜,更加會感激奶奶。以后大少爺和奶奶夫妻和睦,誰都拆不散,也羨慕不來。大少奶奶你說是不是?”
“看來月娘來這里,大少爺是真的不知道了。月娘還記得嗎,當初我出府的時候,夫人說好等事情風聲過了會給我休書。夫人也許事情忙忘記了,可大少爺還記得。如今我手里有他親筆寫的休書。我再不是你們楚家的什么大少奶奶,我的兒子更不會和你們家有什么關系。”
“休書,你說大少爺給了你休書?這怎么可能,他可從未和夫人提起過。”
“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提吧。因為夫人早已經默認我下堂了不是嗎?那他何苦再提起我的名字,讓夫人心里不痛快。”
月娘嘆了口氣,“大少奶奶,你這兩年受了苦,有些怨氣,和我撒撒無妨。可夫人待大少奶奶如何,大少奶奶應該還記得。當初大少奶奶在家里受氣,是夫人不嫌棄你沒有嫁妝,堅持要娶了你進門。后來在府中,夫人對大少奶奶也是照顧頗多。然后發生了那件事,也是夫人保住了你的命。大少奶奶剛進門時對著夫人痛哭流涕,發誓會把夫人當親娘一般孝敬。當時我就在旁邊。大少奶奶怎么出來兩年就都忘了。”
當初的水幽寒和王夫人之間還有這么一段cha曲?不過也不難理解,那個時候的水幽寒能夠嫁入侯府,是懷著感恩的心吧。而且她最感激的應該是王夫人,很可能真的把王夫人當親娘看了,以為以后有王夫人照應,會有好日子過。可惜,結局不像她想的那么美好。
“月娘,我已經不是楚家的大少奶奶。你不要再這么稱呼我。”
“大少奶奶是三媒六證進門的,大少爺哪能不通過侯爺和夫人就休妻。只怕是一時被人蒙蔽,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件事情不急,回去讓夫人慢慢調查。就是有休書又怎樣,大少奶奶有小少爺傍身,又有夫人支持,這楚府大少奶奶的位置是坐的牢牢的。以后這世襲的爵位,也是小少爺的。我聽郡守夫人講,大少奶奶在這里受親戚照顧,日子頗過得。不過大少奶奶可是從尚書府和侯府里出來的,怎么會過得慣這些小門小戶的日子。說句托大的話,便是這渤海郡首屈一指的王家,也比不過咱們侯府的一根小指頭。”
“大少奶奶不為自己,難道不為小少爺想想。留在這里。孩子以后能有什么出路寒窗苦讀,最后也不過做個芝麻大的小官就到頭了。或者也做個小小的郎中,或者是做個小商人,要不然做個小地主,在有權有勢的人眼里,都是小小的螻蟻。哪比得上世襲的侯爵。大少奶奶,小少爺什么都不需要做,生為大少爺的骨肉,又托生在大少奶奶的肚子里,就是他最大的造化。大少奶奶難道要因為一己之私,就剝奪了小少爺這份天大的富貴?讓一個本來能過人上人的日子的孩子,去過賤民的生活?”
好一招威逼加利誘。好一副一手遮天的口氣。想要休她就安個罪名休了她,現在又用得到她了,就把休書當成一張廢紙。是不是歐陽和她的事,月娘也從沈夫人處知道了不然怎么說出小郎中那句來。月娘的話中,隱隱透出的威脅,王家都禁不住侯府的一個小指頭,那么歐陽一個小小的郎中,又豈能和他們抗衡。
先用勢力壓人,然后又把侯府的富貴,世襲的爵位拿出來利誘。月娘這是代表侯府的王夫人在說話。只是夫人就那么喜歡她這個兒媳婦,什么都不計較一定要她回去?水幽寒冷笑,如果是那樣,又怎么會有之前那些事情。
“月娘,為什么你那么肯定我兒子就一定是楚家的骨肉?”
“我知道大少奶奶為了保小少爺平安,做了些布置蒙騙別人。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安排的再周密也有蛛絲馬跡留下來,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小少爺是大少奶奶親生的,大少奶奶不能否認吧。那小少爺的生辰也不是什么秘密。這么一算這孩子還能是誰的?大少奶奶的人品,夫人是最放心的。這孩子是大少爺的骨肉無疑。大少奶奶難道要和我說,小少爺不是你親生的,或者說他的親生父親另有其人?”
還要否認嗎?否認麒兒是她生的?不,她不忍心。而且否認有用嗎,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她和麒兒是親母子。那說麒兒不是楚熙的孩子,他的父親是別人?那這個男人是誰?如果能早些跟歐陽認識,她不介意,甚至會非常樂意地說麒兒是歐陽的。可麒兒的生辰,根本就不可能是歐陽的孩子。說麒兒不是楚熙的骨肉,就等于承認麒兒是……。那兩個字光是想想她就不能忍受,她絕不會讓麒兒承擔這種恥辱。
“麒兒是我親生的。”話一出口,心口那一根時隱時現的刺終于消失了。
“這不就是了,呵呵呵。”月娘笑起來,“大少奶奶也是,怎么沒把小少爺一起帶來,我可早盼著要見小少爺。不過不用急,我已經派人去接小少爺了。這會工夫也該回來了。等小少爺來了,咱們再好好商量如何?”
水幽寒注視著月娘,果然是這樣,先是派了個媳婦去把她騙來,如果能連麒兒一起騙來最好。如果麒兒沒來,她們也安排了后手。關于麒兒畢竟都是聽說的。月娘這是急著要驗明正身吧。
王夫人是要她們母子回去做棋子嗎?想的美。如果是以前的水幽寒也許迫于壓力,或者還對楚熙有情,也許就跟著回去了。然而現在的水幽寒可不是當初那個任她們揉搓的水幽寒。要她去做棋子,把兒子放在風口浪尖上,想都不要想。
雖然已經做了安排,水幽寒還是擔心麒兒那邊。而且如今已經知道了月娘的來意,她也想快些回去找歐陽商量對策。
“月娘,你還是早些回去,告訴夫人,不要白費心機。我們母子是不會回到侯府去的。也請夫人高抬貴手,不要對我們太‘關心’。我們就感激不盡了。”水幽寒說著站起身,領著小紅就朝外走。剛出門口,就被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攔住了。
“月娘這是什么意思,當我是犯人?強要留我在這里?”水幽寒回頭笑問。
“月娘怎么敢對大少奶奶不敬,這都是夫人的吩咐。大少奶奶就別再別扭了,一會小少爺來了,咱們歡歡喜喜回京城去,大少爺和小少爺也能早日父子相聚。”
這是對她的一切話都置若罔聞啊,當然不是月娘得了失憶癥,而是她仗著侯府的勢力,根本沒拿水幽寒當回事。
“月娘就這么自信,能一手遮天,留得住我?”
似乎是回答水幽寒的這句話,她話音剛落,那幾個攔在身前的婆子撲通撲通倒了一片,慘叫連連。月娘驚詫,水幽寒驚喜。
“三娘,你怎么來了?”
“我來的還算及時吧。你這丫頭,怎么還三娘三娘的叫,難道我不夠資格做你長輩嗎?”
水幽寒笑,“二嬸,你來的太是時候了。二叔和鳳兒那?”
“都在家那。我們到的時候,正趕上有幾只蒼蠅在你那院子里嗡嗡,已經被我們拍趴下了。你放心,我侄孫睡的正香,根本就沒吵醒他。”
這時院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一轉眼便有一群人沖了進來。當先的正是歐陽、小刀和王宣。
“姐,她們有沒有欺負你?”
“小寒,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