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劍川,出生于西康的晉省人,當過知青,做過軍人。◢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老三屆的軍校生,畢業后在軍醫大當老師。當了八年老師,他又去從政,4歲成為地級市的(常務)副市長。
副市長僅做了兩年,樊劍川就選擇辭職。他辭職不是響應號召下海創業,而是因為他喜歡搞收藏,副市長的工資完全不能支撐這個業余愛好。為了賺錢,他在當副市長期間,甚至悄悄跑去夜市擺攤,被認出來立即引起全城轟動,他宣稱這是在親身體會市場經濟。
辭職之后,樊劍川借錢跟朋友合伙開公司,全家蝸居在出租屋內,女兒甚至只能睡沙發。七年時間過去,現在樊劍川的房地產公司,已經排進全省私企前15名,胡潤去年排百富榜明顯把他算漏了。
樊劍川終于有錢有時間搞收藏了,他收藏的不是古董字畫,而是閃著寒光的刺刀,猙獰丑陋的防毒面具,冰冷堅硬的鋼盔,殘破的戰地日記……一切跟抗戰有關的物品,都在他的收藏范圍之內。
十多年的收藏生涯,他的藏品堆積如山,去年就在申請創建抗戰博物館,可惜遲遲得不到有關部門審批。
在另一個時空,又過了好幾年,樊劍川的抗戰博物館終于建成了。他甚至還建了地震博物館,汶川那頭名叫“豬堅強”的豬,就養在樊劍川的地震博物館里。
別人搞收藏是為了風雅為了升值,樊劍川卻到處修建博物館,每年因此負債7000萬元,幾十億的身家也經不起他這樣造。聽說他還提前寫好了遺書,讓妻子在他死后把他的皮剝下來,做成一面大鼓放在抗戰博物館前。
宋維揚笑道:“樊老板,你在全省商界可是有名得很,大家都知道有個市長出身的房地產商,天天不務正業,到處撿垃圾來收藏。”
“這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樊劍川搖頭苦笑。
宋維揚說:“我倒覺得是好事,中國的房地產商有好幾千,但決心創辦抗戰博物館的只有一個。”
“這話我愛聽。”樊劍川樂道。
宋維揚說:“等你從日苯回來,我想去參觀一下你的藏品。”
樊劍川說:“沒問題,歡迎你來參觀。我只想快點通過審批,把抗戰博物館建起來,讓更多的人來參觀我的藏品。”
“對了,我記得有一面死字旗,你或許可以去找找看。”宋維揚突然說。
樊劍川道:“我知道,真正的死字旗已經遺失了,當事人憑記憶復制的死字旗,現存在北川文化館展出,我還專門去拍過照片。”
“可惜了。”宋維揚遺憾道。
樊劍川感慨道:“是啊,很可惜。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死字旗的時候,淚水一直在眼眶里打滾兒,那種來自心靈的震撼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現在我都還能背出死字旗的完整內容。一張白布上寫著大大的‘死’字,右邊是‘我不愿你在我近前盡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盡忠’,左邊是‘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父手諭。’
坐旁邊的沈思突然插話道:“這是真實的事跡嗎?我第一次聽說。”
樊劍川點頭說:“真實的,那位死字旗的當事人,八年前因病去逝。可惜直到老人去世之后,我才聽說他的事跡,無緣能夠當面拜訪一次。”
“他一定是個戰斗英雄。”連一向沉默寡言的洪偉國都開口了。
樊劍川如數家珍道:“這位老先生的故事很精彩呢,無數次死里逃生。由于他入伍前當過老師,能寫會算,分管全連的后勤軍需。有一塊銀元因為缺損沒發出去,他就放在衣服口袋里,閑暇時候就拿出來把玩消遣。一次全連沖鋒,老人腹部中彈,戰斗結束之后才發現,棉衣和銀元都被打穿了,連銀元帶子彈全都打進了肉里。這位老人家很快當了連長,在洞庭湖率部阻擊一個中隊的渡水日軍,殲敵100多人,還繳獲三艘鋼艇,獲授戰區甲級勛章。”說著,他又唏噓道,“可惜啊,老人家的晚年生活有些不順。”
宋維揚默然。
洪偉國道:“樊老板這么喜歡收藏抗戰遺物,你當過兵嗎?”
“當過啊,”樊劍川笑道,“我75年的兵,退伍之后正好碰到大學復招,于是又去報考了軍校。”
洪偉國說:“那你是老班長。”
宋維揚解釋說:“這是洪偉國,我的保鏢,以前當過偵察兵。”
樊劍川說:“那你比我厲害,偵察兵都很牛逼,我就當了三年義務兵。而且我是近視眼,征兵體檢的時候,我靠作弊過關,結果還是被刷下來了。當時身板太弱,做知青被餓暈兩次,體檢時根本跑不動。”
“那你怎么當上兵的?”洪偉國好奇道。
樊劍川笑道:“我跑去找當時的征兵首長,給他吹笛子、寫書法。首長一看我有文化,就點頭說:‘行,你小子來吧。’就這么當了兩年半的義務兵,部隊突然就被調去打自衛反擊戰。”
“樊老板還上過戰場?”洪偉國肅然起敬。
“不是那么回事兒,”樊劍川搖頭道,“我當時連遺書都寫好了,就想著殺敵報國,結果只在邊境線上放了幾槍,沒有殺到一個敵人就撤了。然后莫名其妙被調回原駐地,等到三年服役期滿,直接退伍了事。說起來,我好羨慕那些真刀真槍跟敵人干過的戰友。”
兩個退伍軍人越聊越嗨,開始講起部隊的趣事,甚至還拿7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部隊伙食做比較。
“當時國家窮啊,部隊里也窮,”樊劍川笑著說,“炊事班的豬油經常被偷,饅頭用刀子劃開,把豬油塞里面,就跟現在的漢堡包一樣。”
洪偉國說:“我們那個時候也這樣干啊,訓練太狠,沒油水,只能偷豬油打牙祭。”
“我也是當兵的。”隔著兩排座位的乘客突然插話,自然而然的加入聊天隊伍。
宋維揚反倒被晾在一邊,但也不覺無聊,聽這些家伙聊天挺有趣的。
下了飛機,宋維揚遞出名片:“樊老板,以后你建抗戰博物館有什么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我能幫忙肯定盡量幫。”
“多謝了。”樊劍川笑嘻嘻的把名片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