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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連蔓兒大吃一驚,她幾乎不敢相信耳朵里聽到的,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春柱嬸,你說啥?”
似乎是這樣問了,春柱媳婦就能將剛才的話推翻似的。
“你奶回來了,剛我看見進的門。”春柱媳婦把話又重復了一遍。
周氏竟然回來了。
春柱媳婦不會胡說,連蔓兒即便不想相信,也得信了。
“春柱嬸,咱邊走邊說。”連蔓兒就領著春柱媳婦往鋪子里走。
“……我正在那喂豬,就聽見你們老宅門口馬車聲響。我心里尋思,你們又不住在那,就你三伯他們一家,平常也沒人來,這能是誰那。我就走到門口去看。”春柱媳婦一邊走,一邊告訴連蔓兒,“……你大姑,還有繼祖倆人扶著你奶從車上下來,進了院了。”
“我心里就納悶啊,你奶這老大歲數,不是在太倉那邊待的挺好的嗎?要是有啥事,也不用她回來啊。我正站在那納悶,就看見繼祖又從院子里出來,急急忙忙地上了車,然后那車就走了。”
進了鋪子,大堂里已經沒有客人了,趙氏、連葉兒并兩個伙計正在打掃、收拾。
“春柱嬸來了。”連葉兒笑著招呼,又告訴連蔓兒,“家興哥來了,在里屋跟四叔說話那。家興哥送了兩條魚來。”
“哦。”連蔓兒點了點頭,剛才在外面,看見拴馬樁上拴著一頭走騾。她還在想是誰來了,原來是吳家興。
“三伯娘、葉兒,剛才馬車從鋪子門口過,你們沒看見嗎?”連蔓兒又問趙氏和連葉兒。
“啥馬車?”趙氏和連葉兒對視了一眼。都搖頭道,“這半天了,道上就沒過車。”
“那馬車應該是從后街來的。去的你們家。剛才繼祖走的時候,我看他特意讓那個車夫掉的頭,就是奔后街去了。”春柱媳婦就道。
“繼祖哥回來了?”連葉兒就問。
連蔓兒心中疑竇頓生,就沒有聽見連葉兒的問話。
進出三十里營子,只有連記鋪子前面這一條官道。按理說,不管是從錦陽縣城來的馬車,還是從遠路的太倉來的馬車。要想進村到連家老宅,都要經過青陽鎮,走這官道,經過連記鋪子的門前。
如果要不經過連記鋪子,那么只能是在出了青陽鎮后。拐進田地間的小路,然后走村子里的人下地走的土路,到后街上,再到連家的老宅。
那條路繞遠,而且很不好走。沒有馬車,尤其是拉人的馬車愿意走那一條路。
她們想避開連記鋪子!
想到這,連蔓兒不由得心中一動,加快了腳步。
“三伯娘,葉兒。你們來。”連蔓兒一邊疾步領著春柱媳婦往里屋走,一邊招呼趙氏和連葉兒。
連蔓兒一進屋,就看見連守信和吳家興相對坐在炕沿上,正在嘮嗑。
“家興哥。”連蔓兒招呼道。
“蔓兒回來了!”吳家興笑著欠身道。
“家興哥,我有件緊急的事,要托你去辦。”連蔓兒也顧不得客氣。立刻就對吳家興道。
“啥事?”吳家興吃了一驚,忙問道。
“家興哥,你趕緊順著官道,幫我把繼祖哥給追回來。”連蔓兒就道。
“追繼祖哥?”吳家興有些不解。
“繼祖回來了?”連守信也吃驚道。
“現在來不及解釋,家興哥,你趕快幫我把繼祖哥給追回來,要不然,事情怕是不好辦。”連蔓兒說著話,就問春柱媳婦連繼祖坐的馬車是啥樣的。
“藍呢子的轎子,兩匹青騾子拉車,一匹騾子的腦瓜門上有塊白。”春柱媳婦趕忙道。
“家興哥,記住沒?他們應該沒走多遠。家興哥,你追上了繼祖哥,不管他跟你咋說,你也不用管,你就把他給帶回來就行,拿繩子綁,也得把他給綁回來。”連蔓兒對吳家興囑咐道。
“行。”吳家興見連蔓兒這么著急,知道事關緊要,也就不多問,答應了一聲,就跑出門,跳上走騾,揚鞭往青陽鎮的官道上去了。
“多虧有家興哥在這。”連蔓兒見吳家興騎騾子走了,心中略松了一松。
連繼祖坐的馬車,肯定是走過了長途,腳程上比不過吳家興的走騾,而在這青陽鎮周圍,吳家父子的人脈又是一大優勢,如果到了鎮上還追不上連繼祖,吳家興自有辦法找人幫著他一起追。
大家看著連蔓兒,都是一頭的霧水,只有春柱媳婦知道來龍去脈,若有所悟。
“蔓兒,這是咋回事?”連守信就問連蔓兒。
“我奶回來了。”連蔓兒就請春柱媳婦將剛才告訴她的話,又說了一遍給連守信、趙氏和連葉兒聽。
“……這不正好我看見了,就過來告訴一聲。”春柱媳婦道,“我也是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兩年連蔓兒家開酸菜作坊,春柱媳婦都是主力,她和張氏原本就交好,村里但凡有什么事,春柱媳婦都會來和張氏說。
聽完春柱媳婦的話,連守信、趙氏和連葉兒就都愣了。
“孩子她奶回來了,她爺沒回來,這是咋回事。”連守信迷惑不解。
趙氏則頓時臉色變得煞白,被連葉兒扶到炕沿上坐了。
“……就是來告訴你們一聲,我那還喂著豬那,我先回去了。”春柱媳婦說著話,就往外走。
連蔓兒趕忙送出來。
“春柱嬸,今天這事,多虧你給我們送這個信。過后,我娘得親自上門謝你。”連蔓兒道。
“謝啥謝,這么一點事。不值當的。外邊冷,回屋去吧,蔓兒。”春柱媳婦惦記著她那沒喂完的豬,又是一路小跑地進了村。
送走了春柱媳婦。連蔓兒又走回屋來。屋里的氣氛很沉悶,連守信、趙氏和連葉兒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連蔓兒撫額,周氏這都給人留下心理創傷了。不知道一會張氏知道了這個消息。是不是也是如此。
“蔓兒姐,咋辦啊?”連葉兒問連蔓兒。
“你奶咋回來了,這不對勁啊。”連守信道。
是很不對勁,周氏根本就沒有理由回來,而且連繼祖表現的太可疑了。
“咱關門,回家找我娘商量商量去。”連蔓兒就道。
“不去看你奶?”連守信問。
“我是想去,不過咱還是先別過去的好。”連蔓兒就道。“爹,你想想,我奶坐馬車,繞遠進的村子,還不是為了避開咱。咱現在去。肯定惹我奶生氣。我奶要想見咱了,會打發人來傳話的。”
內心里,連蔓兒并不覺得周氏會避開她們,但是當著連守信,她就得這么說。
連守信只覺得整件事情都不對勁,不過又想不出來具體的緣故,聽連蔓兒說的有道理,就點了頭。幾個人就將鋪子鎖了,往連蔓兒家來。
張氏和連枝兒正在東屋做針線。本來都是高高興興的,聽連蔓兒說周氏回來了,張氏的手一抖,那針一下子就扎進了肉里,見了血。
“爹,你看我娘被嚇的。”連蔓兒就讓連守信看張氏。
“我娘的手都嚇的冰涼。”連葉兒握著趙氏的手。也說道。
“蔓兒,你讓你家興哥去追繼祖去了?”張氏穩了穩心神,問連蔓兒道。
“嗯。”連蔓兒點頭,“這肯定是他送我奶回來的。現在他把人往老宅一放,一句話沒有,跟咱連個面都不見,他就走了。這往下咱怎么辦?”
雖然聽春柱媳婦所說,還有一個連蘭兒陪著周氏。可是真有什么事,連蘭兒是不頂用的。他們和連守禮家都是凈身出戶,但是周氏一個人回來,他們真的能不聞不問嗎?有什么事,還不是得他們來操心!
周氏突然回來,有沒有什么病痛?她這是回來看看,還是打算長住?她一個人,打算怎么在這生活?
周氏是連守仁和連繼祖父子倆的責任,連繼祖辦的這根本就不是人該辦的事。
“可不是。”連守信這個時候也想明白過來,臉上就很不好看。“沒有這么辦事的。繼祖這個損犢子。”
連蔓兒還是第一次聽見連守信罵人,看來他這是真被氣著了。
“蔓兒姐,我們可咋辦啊?”連葉兒急的直跺腳,“要知道這樣,我們早就該搬出來。”
連蔓兒這一家早就搬離了老宅,可連葉兒一家還住在老宅子里,周氏這一回來,連葉兒和趙氏都感覺到她們的天空又灰暗了。
“先弄清是咋回事再說。”連蔓兒想了想,就道。
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面腳步聲,小七背著書包跑了進來。
“下學了?”張氏忙問。
“嗯。”小七點頭,將屋里的人都叫了一遍,然后就道,“家興哥把我繼祖哥追回來了,就在前院。”
“走,看看去。”連蔓兒就道。
眾人就都從東屋出來,往前院走。
“小七,你在哪碰見的家興哥。”一邊走,連蔓兒一邊問小七。
“是家興哥打發人給我和哥捎了信兒。”小七告訴連蔓兒,“正好我和哥下學了,家興哥也把人給追回來了。我和哥是坐繼祖哥的馬車回來的。……小武哥和金四哥也幫著追來著,多虧有他倆,才能把繼祖哥給追回來。”
小武哥指的是陸炳武,金四哥,是老金的四兒子。
要好幾個人才能將連繼祖追回來,連蔓兒就沉下了臉。
“爹,一會看見我繼祖哥,咱可不能客氣。”經過穿堂,連蔓兒向連守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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