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間守則

第六十三章 中毒

送走楚華謹一行人,裴舒芬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桐葉搶上來告訴她,說太夫人還給侯爺賞了個一等丫鬟侍棋做通房,一起帶去西北了。

裴舒芬不由更加氣餒:真是沒完沒了,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桐葉見裴舒芬一臉抑郁的樣子,言辭閃爍地安慰她道:“夫人不要焦心。規矩如此,侯爺也是按律行事,再說齊姨娘和方姨娘也是懂事的。夫人您看,蘭姨娘和桂姨娘就沒有跟過去,侯爺還是為夫人著想的。”

裴舒芬忍不住抱怨道:“怎么會有這樣的律法?——生生要拆散人家夫妻”

桐葉不好接口,訕訕地道:“好在兩年一輪,侯爺馬上也就回來了。”心里卻腹誹,不知道夫人在計較個什么勁兒,反正她和侯爺還沒有圓房,就算跟過去,也是給自己更添堵而已。還不如侯爺外放,眼不見心不煩呢。

裴舒芬發了一通脾氣,覺得好受些了,對桐葉道:“你近來見過桐雪沒有?”

桐葉搖頭道:“奴婢這幾日一直忙著侯爺出門的事兒,沒有功夫去齊姨娘的春甲院。”

桐雪住在齊姨娘的春甲院里,這次齊姨娘把春甲院的上下人等都一股腦兒帶走了,桐雪那里得添人伺候才是。

裴舒芬讓桐星裝了幾個小點心放在食盒里拎著,對桐葉道:“我也好久沒有見過桐雪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桐葉眼珠一轉,對裴舒芬抱歉道:“可是不巧,太夫人剛才讓人傳了奴婢去說話,奴婢一時記掛著夫人這里,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希望現在去,還來得及。”說著,又跪下給裴舒芬磕了個頭。

裴舒芬不好再發作,遂冷冷地道:“我不說出去,你也想不起來太夫人傳你說話。——你的架子當真不小啊”

桐葉跪在地上,低著頭訕笑,一言不發。

裴舒芬起身叫了桐云進來,扶著她的手,讓桐星拎著食盒在后面跟著,一起往春甲院看桐雪去了。

十幾日不見,桐雪又黃瘦了許多。看見裴舒芬過來,她扎掙著要起床行禮,卻掙也掙不動。她的屋里,更是彌漫著一股酸臭摳餿的異味兒。

裴舒芬拿帕子捂著鼻子,在屋門口跟她說了幾句話,便讓桐星放下食盒,自己帶著人逃也似地離開了桐雪的屋子。

第二日,裴舒芬剛剛起床梳洗,府里當家的二夫人黃氏帶著兩個婆子進來,對裴舒芬冷言道:“太夫人有命,讓大嫂去慈寧院見太夫人去。”

裴舒芬看二夫人前恭后倨,心里知道定是出了事。她用手捋了捋耳旁垂下的額發,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對二夫人問道:“可是有什么事?我剛給娘家遞了信,說明日要回去看益兒和謙謙去。”裴舒芬尚未及笈,雖然嫁了人,卻沒有圓房,所以頭發也并未盤起來,依然是梳著姑娘家常梳的雙環髻。

二夫人一聽裴舒芬提起裴家,就如漲了氣的皮球被扎了個眼兒,氣鼓鼓的樣子霎時就蔫了下來。

“二弟妹,可是有事?”裴舒芬又故意追問了一句。

黃氏立刻改了口氣,和軟道:“無……無事……,大嫂若是有空,就跟我一起過去吧。”對著一個尚未及笈的小姑娘叫大嫂,二夫人黃氏心里慪死了。

裴舒芬微微一笑,對著桐月微微點了點頭,就扶著桐星的手,跟著二夫人黃氏去了慈寧院。

慈寧院里,太夫人本來一片盛怒,可是聽二夫人悄悄在耳邊說起,裴舒芬明日要回裴家看世子和臨安鄉君去,太夫人的火氣也熄了幾分。

“舒芬啊,特意叫了你過來,是有一事要問你。”太夫人和顏悅色地道。

裴舒芬笑了笑,沒有接話,專注地看著太夫人。

太夫人對著旁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趕緊過來躬身道:“大房的桐雪姨娘昨兒晚上死了。春甲院的人說,昨兒只有大夫人去看過桐雪姨娘。大夫人走了之后,桐雪姨娘就一直哭。今兒早上梳頭的小丫鬟進去服侍桐雪姨娘,發現她已經死在床上了。”

裴舒芬聽說出了人命,心里一緊,忙解釋道:“娘聽我說,我昨日是去看了桐雪,可是我只是站在門口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我走得時候,她還好好的。娘要不信,可以問問我的丫鬟桐星和桐云。——可不關我的事”

二夫人黃氏撇嘴道:“桐星和桐云是你自個兒帶來的陪嫁丫鬟……”

太夫人見裴舒芬驚慌的樣子,不像個有成算的,先把懷疑的心去了一半,指了旁邊的杌子讓她坐下,安慰她道:“你別急,大夫剛剛驗過了,現在正等忤作過來。桐雪到底是怎么死的,一會兒就知道了。”

裴舒芬兩手絞著帕子坐在太夫人身邊,心里不斷翻騰起來。她突然想起自己給桐雪送過去的那個食盒。——糟了,忘了把食盒拿回來。可是食盒里面的點心,是從中瀾院的小廚房里拿的,大家都吃過,怎么會有問題呢?

裴舒芬正想得出神,忤作和大夫已經跟著秦大管事過來回話了。

“回太夫人的話,府上的桐雪姨娘乃是小產后失調,血崩而亡。”大夫先一步稟告了太夫人。

太夫人和裴舒芬都松了一口氣。二夫人黃氏在旁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時候忤作上前一步道:“雖然桐雪姨娘確是血崩而亡,可是她屋里食盒里面的點心也確實有毒,只是幸虧桐雪姨娘小產后體虛,吃得不多,所以不是致命的主因。”

裴舒芬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她讓桐星直接從小廚房拿的點心,自己當時也是臨時起意,就算有人要做局,也不會這么巧吧……?

事到如今,裴舒芬才明白當日嫡母夏夫人告誡過她,不要隨便給人送吃食,是多有先見之明

“點心里有毒?——真是反了天了給我把廚房的人都抓起來,看看是哪個婆子這樣膽大包天,敢謀害主子”太夫人拿了拐杖重重地捶地,氣得胸脯起伏不斷。

秦大管事見太夫人也不顧外人在跟前,便不管不顧地發起火來,忙躬身上前道:“回太夫人的話,如今桐雪姨娘死因查明,可以收殮了。”

太夫人忍住怒氣,對秦大管事頷首道:“你把兩位領下去,該怎樣的,就怎樣。內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秦大管事恭聲應了,帶了大夫和忤作下去填檔子銷案,將桐雪姨娘當作了病死處理,自然不用寧遠侯府的人上公堂。

忤作是跟了順天府的捕快一起來的。因為他要親自給太夫人回話,所以跟了秦大管事進了內院,別的捕快便等在了外院。

幾個人出了二門之后,秦大管事給今日里來的捕快和忤作各送了一個荷包,拱手笑道:“辛苦幾位跑一趟。小小意思,各位去酒樓里喝杯水酒,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順天府的衙差是在天子腳下當差的,個個都是精乖伶俐人。桐雪不過是個賤籍出身的姨娘,誰會為她喊冤去?所以都含糊著,管她到底是血崩而亡,還是中毒而亡,總之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好過。

又見寧遠侯府的大管事不僅身段放得夠低,而且夠上道。衙差們掂掂手上荷包的份量,個個眉開眼笑地抱拳道:“讓秦大管事破費了,以后有什么事,派人送個信來就行,不用親自跑一趟。”

秦大管事一行笑著,一行送了他們出府,才回身命人叫了管婚喪嫁娶的婆子過來,讓她們找妥當人把桐雪姨娘收殮了,葬到京城郊外的影梅庵附近去。那里有寧遠侯府買下的一塊墓地,是專門給無子的妾室姨娘備下的。

慈寧院里,太夫人已經聽了二夫人的回報,知道桐雪姨娘屋里的食盒,是裴舒芬昨天去看她的時候帶過去的,便不再堅持要鎖拿廚房的人,只是臉色陰郁地看著裴舒芬。

裴舒芬急中生智,撲通一聲跪在太夫人面前道:“娘仔細想想,若是媳婦有心想害桐雪姨娘,怎么會大張旗鼓地帶了一群人過去,還把食盒大大咧咧地留在桐雪姨娘的屋里?”說完,眼里含淚,十分委屈的看著太夫人。

太夫人看著裴舒芬雖然強作鎮定地跟她說話,可是全身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強忍著不安和恐懼。又想到她不過才十三歲,跟自己的大兒也是剛剛成婚,甚至都還未圓房,犯不著去謀害一個已經失了寵,又失了子的姨娘吧?

二夫人黃氏卻在旁邊唯恐天下不亂,陰陽怪氣地道:“這就難說了,一時考慮不周也是有的。再說,越是顯得坦坦蕩蕩,說不定私底下,越是有些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裴舒芬氣急,仰頭看著二夫人道:“二弟妹是什么意思?為何一定要說是我做得?”

二夫人忙拿帕子捂了嘴,笑得如風擺楊柳,道:“唉喲喲,我可沒說是你做得。——都是你自己說得。”又對太夫人道:“娘啊,老話說得好,有志不在年高。大嫂年歲雖小,心眼兒卻比世人都大,不是我們這些粗粗笨笨的人能比的。”

太夫人聽見二夫人弦外有音,看著她“哦”了一聲,眼神銳利

,讓一時忘形的二夫人醒過神來。

“娘你有所不知,前一陣子,侯爺還在府里的時候,我們的大嫂,就逼著方姨娘喝了一杯什么東西。結果方姨娘回到自己屋里就起不來床,半夜病得厲害,侯爺傳了大夫進來,給方姨娘診了脈,也說……也說……”二夫人看了看屋里滿滿的人,故意壓下了后半頭話不說。

太夫人曉得二夫人如今管著內院,消息自然靈通,便往屋里掃了一眼,道:“都出去吧。就留著老大媳婦和老2媳婦在這里伺候就行了。”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低了頭對太夫人行過禮,倒退著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太夫人坐在上首的羅漢椅上,地上跪著裴舒芬,二夫人黃氏卻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站在太夫人身旁。

“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夫人皺了皺眉頭。這些兒媳婦,沒一個省心的。太夫人又想起了裴舒凡,若是有她在,哪里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還要讓自己操心?

二夫人見屋里的人都走干凈了,才壓低了嗓子,對太夫人道:“大夫說,方姨娘也是中了毒……”

聞言,太夫人手里端著的汝窯蝦青色金邊蓮胎杯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裴舒芬嚇了一哆嗦,二夫人黃氏在旁邊看見,也心疼得直哆嗦:這可是一套四個的絕版汝窯蓮胎杯啊,砸一個,就少一個。每一個蓮胎杯,都價值千金啊。四個一套的蓮胎杯,外面的市面上都叫價到一萬兩銀子了……

“真有此事?——出了這樣的事,怎么沒人對我說過?你們都當我是死人啊?”太夫人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