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海!你全家早晚¥¥#¥!”
“安大海!我要把你老婆和女兒抬起來¥¥¥#¥……!”
“安大海!我草泥馬#¥#¥……”
“安大海!工賊!工賊!工賊!”
正中午十二點,江森早上發的罵牛三刀的那條說說底下,十幾個帳號排著隊輪番謾罵說說網老板的岳父。乍看上去好像是水軍,可安安仔細地逐一點開來看看,又發現大部分都是真人下場,是真的對她爹感到非常憤慨;另外水軍倒也有,不過托說說網建設進度猶如龜爬的福,拿不到邀請碼的水軍,規模上幾乎完全沒資格和“規模”這兩個字搭上關系。
最多小貓三兩只,攪渾水都挖不起水底的泥來。
“搞什么啊?”看到自己在說說網上連番被人用文字擺出各種體位,饒是安安見慣了網上的臟話,可還是有點動氣,“我爸又干什么了?這么天怒人怨的?他算哪門子工賊啊,他連個單位都沒有。再說我爸不是叫冠軍之爹嗎?他們安大海有什么用啊……”
江森聽安安抱怨著,不由滿臉無語。
好吧,我家安總真是大氣,原來根本不在乎下三路的攻擊是吧……
“他們故意的,就是要讓大家看到。”
江森好些天沒關注東甌市那邊的動態,康知府和他也沒有過任何聯系。不過目前看樣子,康知府應該是已經在動手了,并且安大海,也確實跳進了康知府挖旳坑里。
——和我江某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江森絕口不提他的那篇野雞期刊論文,轉頭就趕緊把話題轉移掉,怒問中午過來蹭飯順便要錢的葉培道:“怎么回事啊?不是說了趕緊把拉黑系統弄起來嗎?客戶體驗不要了?”
“在弄了,已經在弄了,這幾天公司里每天幾十個人在加班呢……”葉培眼眶發黑,被江森催命催得好像真的馬上要掛在工作崗位上一樣。
其實說說網的發展進度,已經非常快了。
10月14日上線,今天才10月24日而已,短短十天時間,他和劉慧普以及說說網的技術總監,愣是把人力、硬件和產品三大塊工作系統,全都拉滿了建設效率,劉慧普招人的眼光非常不錯,進來就能馬上開工,硬件那邊也都配置到30萬人同時在線不卡頓的程度,說說網的網站也每天都在努力更新升級功能,一天一小變,十天一大變。
現在這個新的頁面看起來,已經跟最開始那個粗糙的毛坯完全不一樣了。
既保留了江森要的那種簡潔感,也根據用戶的反饋,按照最多人的使用習慣,調整了頁面布局,使用起來越來越方便、簡單和順暢。
可饒是如此,江森這個資本家,還是繼續在揚鞭抽打,逼著他們繼續加油加油再加油。要不是看在加班費實在多的份上,講真,葉培都想辭掉說說網總裁的職務,把新來的那個韓明明踢了,自己重新回江森身邊當狗,啊,不是,是當助理秘書……
“安總,那這個……”葉培把一份要錢的文件推到安安跟前。
二二投資CEO安安女士,轉頭看看江森。江森看過,是一份兩年激勵期權的玩意兒,說說網上市后,江森將保證說說網高管層,包括葉培、劉慧普和說說網現在的技術總監和產品總監四個人,可以連續兩年,每人分別拿到2.5的公司利潤分紅。看著好像挺遙遠的,不過以說說網一問世就卡爆的勢頭,似乎也并沒有真的那么遠。
眼下加班費是一回事。
這筆未來可期的獎金,又是另一回更大的事。
“簽吧。”江森對安安點了下頭。
“哦……”安安這才拿過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又交給江森。
江森作為二二投資上面的,對二二投資百分百控股的,二二控股的唯一全資所有人,也就是某種意義上的,二二投資的無冕董事長,也同樣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呼……”一式五份,葉培看著江森和安安簽完,總算特么地松了口氣。
不過短短十天時間,他就兌現了自己和屬下們吹的牛逼。
待會兒等回到公司,劉慧普他們要跪下來管他叫爸爸!
“那江總,安總,我先走了。”
吃過午飯,又拿到了錢,欣喜若狂的葉培一掃滿臉的疲憊,迫不及待就要回去認兒子。
“好,小明,送送葉總。”江森很干脆。
新秘書韓明明趕緊送葉培大佬出門。
葉培手里提著文件箱,咧著嘴一路走出幸福弄的院子,等走到巷子外,才突然問了韓明明一句:“江總最近,各方面情況都順利吧?”強犧
“順利啊。”韓明明很乖巧地點點頭。
“順利就好,好好干。”葉培伸手在韓明明肩膀上輕拍兩下,鉆進了公司的車里。
韓明明看著公司的車子開遠,露出呵呵一笑。
都已經被江總派到下面去了,還惦記著江總身邊的事呢?
大佬,你就安心地去當你的大佬吧。
江總這邊,有我照顧!
一場毫無痕跡的交鋒,在江總的兩個前后任秘書之間,無聲地走過一個回合。
片刻后,等韓明明回到院子,江森已經在處理另外一件事了。
今天中午,江森的事情挺多,干脆就全部請到了家里來辦。除了說說網的葉培之外,陳首富也親自過來了,同來的,還有圣大集團的法務,以及江森高價豢養的陳夢基。
葉培前腳剛走,星星星的股份轉讓協議,就擺到了江森跟前。
合同是昨晚上陳夢基就審過的,已經蓋了一堆公章。
白拿的東西,江森這回就簽得非常干脆,而陳首富也同樣展現出了他首富的氣度,兩個人交換簽字,簽完后兩只手握在一起,江森就從此成為了星星星的小股東。占股比例2,而且上市融資過程中,有免于被稀釋的權利。
“江總,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我下午還要見個重要的客人,就先走了。安總,還有安總肚子里的小江總,咱們改天再見。”陳首富也很麻利,起身就走。
江森跟著站起來,親自送陳首富出門。
兩個人走出院子,聊了幾句說說網目前的狀況,就到了巷子口。
“說說網這個燒錢的速度,太可怕了啊。”陳首富聽江森報了幾個數據,滿臉震驚,“那你接下來要是融不到錢的話,靠你自己的那點資金,不是死路一條?”
“總有辦法的。”江森笑道,“再燒一年絕對沒問題。”
“年輕人,真是敢闖敢拼,佩服。”陳首富開著玩笑,坐進了車里。
車窗放下來,跟江森擺擺手,車子才緩緩開走。
江森和韓明明站在原地,目送陳首富遠去。
漸漸開遠的車子里的陳首富,眉頭微皺著,心里有些意動。
說說網的勢頭確實猛。可這燒錢的速度,也是實實在在的。
盈利模式不明,但未來的用戶規模又似乎很客觀……
要知道渣浪之所以這幾年能成功,就是靠著博客的流量。
而以說說網現在的發展速度,三年時間,應該足夠上市了。
到時候哪怕依然光燒不進,可是套現一筆走人,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或許可以把美國人的資金騙來用用……
陳首富心里各種嘀嘀咕咕。
另一邊,陳夢基和江森告辭后出了門,江森家的幸福弄院子,再次安靜下去。韓明明和袁杰,都回副樓睡覺了。搬進主樓一樓客房的聞靜,也回了房間午休。
江森扶著安安上到三樓的臥室里,兩口子坐下來,就各自拿出電腦當網癮少年。江總日常午間噴牛三刀,對三馬就基本放過了,只發了一條,馬馬馬,呵呵呵。底下瞬間一大群人也跟著陰陽怪氣,列成隊地“馬馬馬,呵呵呵”,但對三馬集團,已經造不成什么傷害。再過幾天,等到11月份,江森就要履行合同,不能再說三馬半個字的壞話。
為了拿到曲江省和申城的乳制品市場準入資格和獨家銷售權,江森很果斷地就退出了對無良企業的聲討。不過三馬原本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已經是秋后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誤導年輕人放棄買房打算的人,和詐騙犯其實沒有任何區別。無非是詐騙犯騙走年輕人的積蓄,讓年輕人只能在痛苦和絕望中面對未來;而某三刀慫恿迷迷糊糊的年輕人,錯過低吸的最佳時機,往后別人高拋,他們只能被迫接盤,則是直接做空了年輕人的未來。
現在錯過這個樓市行情的年輕人,或許現在不會感到痛苦。但是十年后你們就會發現,被詐騙犯騙,可能只是疼痛一時,花上十年、二十年,時間總能慢慢彌縫傷口。可如果是被京華社評論員某三刀騙,那痛苦必將伴隨往后余生,越往后痛感越強烈,直到生命的盡頭。”
噼里啪啦打完一大段話,江森把電腦一關,拉上房間的窗簾,去洗把臉后走回房間,直接倒頭就睡。沒一會兒,安安也像只貓一樣,縮進了他的懷里。
午后的申城,陽光明媚。
萬里晴空上的云朵,在大氣環流的作用下,緩緩向南移動。
云朵飄啊飄的,幾百里外,東甌市的陽光,忽然間就暗了下去。
甌城區邊緣地帶某幢外觀氣勢非凡的辦公樓內,中午飯一口沒吃的滕柏壽,盯著電腦屏幕,看著江森幾分鐘前剛剛發出來的說說,臉色陰晴不定。
江森無疑是極其看好國內房地產市場的,安大海一定是聽了他的話,所以才掉頭回來,拿下了那塊地。甚至上個月月底,東甌市房地產的那次看似要崩盤的波動,或許就是他們自己在找人做空。對!一定是這樣的!
滕柏壽逐漸完全不顧安大海和江森這對翁婿倆是否有能力撬動東甌市數千億房地產市場的客觀事實,腦子里一廂情愿地開始胡思亂想。
一定是江森串通了康知府,把他們這些東甌市本地房地產市場的主力逼出局,安大海就是他們明面上的那個打手!馬拉個幣的安大海,就因為他帶頭還了高利貸,現在全市房地產企業,全特么不借高利貸了!那放貸的人怎么活?東甌市民間金融的傳統手藝不要了嗎?
安大海!
你這個工賊!你背叛了我們整個高利貸行業!
工賊!工賊!工賊!
滕柏壽拉過鍵盤,瘋狂在江森剛發的說說下面敲字。
“安大海!工賊!”
“安大海!你特么不得好死!”
“安大海!你#¥#¥……”
他越敲越生氣,越敲越失控。他原本和省里有關領導充滿默契的匿名舉報信,仿佛石沉大海。而直接本人去省會告狀的全都有,已經失聯三天了……
滕柏壽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講,是恐懼。
誰能想到,康知府居然能在曲江省內只手遮天!
他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康知府可不單單只是掛東甌市的常字銜。
東甌市的一把手,可還歷來都掛著曲江省的常字銜呢!
早知道這樣,老子那天干嘛要當那個出頭鳥?
說不定要是配合一點,安大海也就不會給他們當狗。
現在好了,什么都沒了,什么都沒有!
以后就只能去打螺絲、造車窗、做燈具、賣水產過日子了!
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最多也就掙個幾千萬!
就賺這么丁點錢,做人還有什么意思?!
滕柏壽心中怒吼。
失去房地產,失去很多,可是失去高利貸,那更是失去一切!
“董事長……”
辦公室外,年輕漂亮的女秘書,敲響了房門,滿臉驚恐,“市里有人找你……”
話音剛落,市金融辦的大佬,就帶著七八個人,包括市檢察院的工作人員,昂首走了進來。
“阿祖!你收手吧!你已經被警察包圍了!”
隔壁房間的電視里,響起了港生苦口相勸的聲音。
金融辦大佬把一本賬本,往滕柏壽跟前一放,“滕總,你的當鋪和私人錢莊資金,涉及非法進入東甌市房地產行業。如果今天之內,你把錢都收回來,我們看在你對東甌市這十年民營經濟發展的貢獻上,還可以既往不咎。今天過后,你還是我們大家都尊敬的那個滕老板。但是如果你還繼續執迷不悟,一意孤行……”
“不讓人活了是吧?”滕柏壽突然大吼一聲,沖到房間的窗戶前,一條腿說邁就邁了出去,“我跳樓死給你們看!我死給你們啊!”
“滕總,你冷靜點,我勸你不要跟大形勢做對。”
“我去你媽的!老子做了十幾年了你們不來管,現在做大了,要躺著掙大錢了,你們倒來管了!狗官!你們這群狗官!”滕柏壽高聲怒吼。
金融辦大佬臉上過不去了,和檢察院的人對視一眼。
檢察院的人,二話不說,就拿出一張起訴書,放在了滕柏壽的桌上。
“滕總,你好自為之。”市里一大群人,匆匆來,匆匆走。
同一時間,全市十幾個“房地產金融風險公關小組”,紛紛來到最后那幾家還沒償還高利貸債務的房企,對各家老板展開“規勸”。
三個小時后,經過市里同志的耐心勸說,最后僅剩的借高利貸的26家東甌市較大規模房企,有14家一直礙于滕柏壽面子的,當場就興高采烈,從隨行的東甌市城開銀行那邊借了更加低息錢,打回了滕柏壽旗下金融機構的賬戶。另外12家里頭,有7家表示要當面先和滕總說清楚,在征得滕總同意后再在下周一做決定。
其余5家表示要和滕總共存亡的,直接就被凍結了賬戶,然后又是公安又是檢察院的,各種車輛嗚哇嗚哇大叫,把這些傻逼通通帶了回去。
等到晚間五點左右,隨著滕柏壽的旗下金融機構發布公告,主動抽回借給全市26家企業的“購房購地基金資金”,東甌市境內,所有房地產企業,正式全面徹底和高利貸脫鉤。
但滕柏壽和另外五名既做地房產,又做高利貸,還做其他亂七八糟生意的非法商人,卻沒能就此逃脫法律的審判,已經被抓進去的,一個都沒跑掉。
而更令人欣喜的是,晚上五點半,當申城的一架航班,直奔首都而去的同時,東甌市的國際機場這邊,也有一個高利貸重犯被東甌市警察從飛機上押了下來。
卷款潛逃的喪彪,因為和東甌市境內通話的次數過于頻繁,終于被警察逮住。
雖然被卷跑的錢暫時去向不明,可是目前已經可以確定,錢已經流回到了東甌市。
肉爛了也在鍋里,東甌市方面一點都不著急。
夜空之中,江森坐在靠窗的位置,俯瞰明亮的祖國大地。
東甌市的市府家屬大院的一號樓里,康知府站在陽臺上,拿著手機,聽諸副市長興奮地匯報著今天豐碩的戰果,內心毫無波瀾。
結束了嗎?
還沒呢……
高利貸的錢,老百姓的錢,開發商的錢,現在全部已經在東甌市的控制之下。
暗地里的雷,是差不多排干凈了。
可明面上呢?
東甌市的房地產,明面上最大的那顆雷是什么?
當然就是房價本身!
康知府放下手機,轉身走回房間,關上了陽臺的門。
另一邊,兩小時后,江森剛從飛機上下來,就被居然親自過來接機的藍幸成拉住,匆忙帶到了體委總局的大樓。已經下班的樓里,只有少數幾個辦公室還亮著燈。
藍幸成把江森帶進了某個房間后,很自覺地就退了出去。
房間里坐著兩個人,都是往日里七點鐘連續劇才能看到的人物。
房門一關,江森壯著膽子、硬著頭皮,和兩位大佬聊了40分鐘——實際上就是江森說,兩位大佬淡淡聽著,同時手里翻著國辦內參上的某篇文章。
文章下面,附帶著江森怎么也想不到的,他寫的那篇野雞期刊論文。
四十多分鐘后,兩個大佬沒說什么,只是對江森表示了一下一路辛苦,勉勵江森幾句,讓年輕人好好學習,努力工作,再多做些成績出來。
等到大佬離去,在袁杰滿是我草的目光下,藍幸成才小聲問江森:“說什么了?”
江森搖搖頭,不吭聲。
其實還是說了些的,可是肯定不能亂講,全都爛在肚子里好了。
但江森不能說,還是有別人可以說的。
幾千里外的東甌市,康知府和莫懷仁通話道:“對群眾認為合理的要求,只要不違法,就該讓他們放手去做。我們已經負起了領導的責任,但是只有現實,才能對大家起到真正的教育作用。群眾要受教育,干部也要受教育。不挨打,不知道痛。
可我們不能自己動手去打,那樣的工作方法是不對的,也起不到效果,還會把自己陷進去。只有殘酷的現實,才能真正有效地打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