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美工們遭受了心理創傷。他們有點報復社會的意思，制作的五秒鐘的擊殺動畫十分血腥。

這次，周毅學乖了，做好之后沒有拿給王不負。而是先給孫一峰看。

孫一峰看了之后，大為興奮：“這樣好！太刺激了，你看那血濺的。再放一遍。”

周毅又問：“要是把這個畫面放進游戲里，你會膩味么？”

“膩味什么！這個畫面就算讓我看一上午都膩不了。簡直爽翻了！你再放一遍，別停啊！”孫一峰盯著擊殺特效說。

第二版擊殺特效確實比之前的要刺激多了。子彈鉆出人體之后，腦袋嘭地猛然炸開來，大量血漿飛濺。這個畫面可以瞬間將人的暴虐面調動出來，讓任何男性觀眾感受到暴力帶來的快感。

周毅又問：“你覺得還有什么地方要改的么？”

孫一峰想了半天，說：“你們要不然再改一下特效的速度？”

“怎么改？”周毅連忙請教。

“這段動畫是五秒鐘對吧，而且分成了兩個部分。大神說，前兩秒是用來鋪墊的，調動玩家的情緒，然后讓后三秒鐘將情緒引爆。不如再細分成三個部分。前兩秒仍是子彈飛行的畫面，中間兩秒從子彈擊中眉心開始，速度慢一些，把各種細節都展現出來。最后一秒就不要用慢鏡頭了，用本來的速度播放。”孫一峰說。

“分成三段……”周毅眼睛一亮。

大神說過，子彈出膛后的這一畫面，是為了調動玩家的情緒而設計的。是必要的鋪墊，必須表達出子彈的速度和破壞力，之后三秒的爆頭畫面也就能更加爽快。

而孫一峰的建議，則是將后面三秒鐘的爆頭再細分成兩截。前兩秒展示子彈擊穿頭顱的細節，再鋪墊出最后一秒敵人慘死的可悲摸樣。

“確實是個好辦法！晚上請你吃雞公煲！”周毅狠狠點頭，飛快又去重新調整特效的播放速度，并且微調其中的細節。

等再改好之后，連周毅這樣的制作者在看著短片的時候，都有的心跳加速的感覺。確實正如孫一峰的提議所言，經過前兩秒的情緒調集之后，從第三秒開始，暴力的畫面開始釋放情緒。而最后一秒則徹底引爆。

“爽！”孫一峰再看到改版的畫面之后，只有一個字的評語，興奮得滿臉潮紅。游戲中要是打不出這種畫面，任何一個玩家都會非常遺憾的。

周毅還是有些忐忑，又拿去給云潤的職員去看。

云潤的妹子們看到這樣的暴力畫面有些慌，看一次就驚叫著跑開了。但是那些男姓員工則看得蕩氣回腸。連工作也不干了，非要周毅反復播放。看得爽了，還會互相往同事肩膀上錘一拳。

“干什么呢？”云潤的中層干部從自己的辦公室里出來。她覺得煩得要死，自從公司給青瓷科技騰了一層辦公室之后，整個公司就沒有安寧日子，天天都能看到青瓷科技的人在到處亂晃。難道這幫人上班時不用干活啊？

中層干部拉開手下，大聲呼喝周毅：“你又干什么了？別過來影響我們工作！”

周毅認識她，也沒有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說：“我們做了個特效，想請各位給點意見。”

說著，周毅按下了鍵，從頭播放起來。

中層干部雖然工作干練，但依舊是個女性，嚇得退后一步，顫聲說：“這什么東西？太殘忍了！”

“擊殺特效。我們新游戲的核心玩點所在。必須要達到大神的要求才行。”周毅解釋道。

“你給我拿著東西走！現在是上班時間，別過來搗亂！”中層干部有些尷尬。她為了方便管理手下，在公司里一直保持了冷面女魔頭的形象。小心地維持了那么久，卻被剛才五秒鐘的畫面給戳破了。以后底下人怎么管啊！

“行，我這就走。”周毅過來就是看反應的，見效果很好，目的達到當然得走了。

結果云潤的男性員工還舍不得呢，趕緊問：“等下午休的時候，能再來放幾次么？”

周毅心里有底，終于敢把再次修改過的擊殺畫面拿給王不負看。

王不負看了一遍，覺得血漿太多，有些恐怖。他是見多識廣了，點滿了高能抗性，肯定能接受這樣的畫面。男性玩家大多數也能接受。但小孩子呢？女性玩家呢？他們的玻璃心可脆著呢，看了以后睡不著覺怎么辦？

這是戰爭游戲，可不是恐怖游戲。

確實和他估計的一樣。周毅之前拿給云潤的人看時，女性員工各個嚇白了臉，都感覺不太舒服。

但這也不能怪美工。他們看死刑犯執行錄像的時候，錄像里的人體確實就是這樣子的，他們只是最大可能地還原出來了而已。卻不知道如何分析提煉這些畫面中的元素。

要是他們能將惡心的東西剔除，不僅可以避免玩家感覺惡心，而且還可以讓玩家更專注于其他刺激的細節。

除了爆頭畫面之外，王不負也很不滿意特效的前兩秒鐘。美工們似乎更集中于表現出子彈爆頭的后三秒畫面，而子彈出膛后的前兩秒卻沒怎么改動。

作為整個特效的前期鋪墊，表現“子彈從火藥爆炸沖出槍口”這一畫面極為重要。一定要體現出子彈的可以摧毀一切的破壞力。可不能隨便讓子彈飛個兩秒，然后冒幾個小煙圈的東西就算完了。那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周毅很忐忑地看著王不負，覺得大神臉上沒什么笑容。肯定仍然不滿意。問：“大神，你看怎么樣？”

“和我心中的畫面還是有差距。”王不負說。

“還不滿意？”周毅頓時崩潰了：“我這次做好之后先給孫一峰看了，還拿到云潤的辦公室播放，他們全都看呆了啊。誰都沒見過這么刺激的畫面。我覺得已經夠了。”

“你們對自己的要求太低了！”王不負是不會妥協的，說：“我要做的游戲，必須精益求精！每個細節，都必須達到時代的最頂端。絕不能抱著糊弄玩家的心態去做游戲，你糊弄玩家，玩家就會糊弄你！”

周毅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再么說，這段擊殺特效也不是糊弄玩家啊！這已經是他們的頂峰之作了！

就算歐美游戲，也只在某個方面別開生面而已。而《我的抗日》無論從創意還是質量，都可以算是時代最優。這段擊殺特效更是精彩絕倫，完全可以滿足玩家的。

王不負說：“你別不服氣。你要當成給我做這個游戲！先滿足我這一個玩家！擊殺特效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別人能玩下去，我是玩不下去的。”

不能怪王不負要求太高，全是因為他自己也想玩這款游戲。但他畢竟是見過14年后歐美無數3A大作的人，口味挑得厲害。這么拙劣的特效，他就算捏著鼻子也玩不下去。

“好吧……我們推倒重新做。”周毅垂頭喪氣，他想起王不負曾說過，因為玩不下去別人做的游戲，所以自制《狂潮》。要滿足這樣的猛人，得有多困難？

周毅心里一點概念也沒有。明明知道大神說的所有要點，卻根本不知道怎么實現。

王不負也覺得這不是底下員工的態度問題。可能他們真的已經很認真了，但是礙于眼界不高和想象力不足，所以無法作出能令王不負滿意的東西。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王不負說：“你們緩兩天，先做別的東西。我想想別的辦法。”

他打算學習美國的電影工業經驗。

美國導演拍攝大片要是遇到這種情況，怎么辦？很簡單，搞個模型拿槍打兩下，拍下其過程，然后逐幀分析每一副畫面的所有元素。把用不著的東西剔除，再夸張需要的細節，然后做成電影中的特效。

這確實是個辦法。用超高速攝相機記錄假人被子彈擊中的畫面，不僅可以獲得最真實的子彈出膛時的細節，然后也能看清楚人體在被子彈擊中后的真實景象。

剔除惡心的東西，然后有選擇地放大某些細節，將子彈撕破人體的快感提升到最強。盡可能地讓玩家只要看到這個畫面就血脈僨張，分泌腎上腺素。

這樣搞特效，可要燒錢了！

現在這年頭，能完整的記錄下子彈畫面的超高速攝相機非常少。只有美國、日本、德國的廠商能夠生產。而美國和日本還沒有現貨，只有德國一家公司有他們去年的產品庫存。一臺售價十一萬美元。

十一萬美元只是儀器的價格。之后的運費也不少，而且還要購買昂貴的物流保險，這都王不負出錢。最終要支付大約一百萬人民幣才能入手。

這么昂貴的價格，連國內大企業也不舍得花這么一筆錢。更別說游戲公司了。但王不負想都不想，買了！

“就為了五秒鐘的特效？”柳霓花臨去匯款之前，特意過去再找王不負確認一遍。換成人民幣，這都有一百萬了。哪有這么拿錢不當錢的人？

“沒錯。你去匯款吧。”王不負非常確定。

柳霓花實在想不通，她知道王不負要做的所謂擊殺特效。也看過周毅的成果，雖然有些令人反胃，但已經表現得很好了。王不負有什么不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