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也道不明這突然變化的心境是怎樣的錯亂。但變化是實實在在產生了,石之軒也的的確確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同。
一時間,荒謬、欣喜、悲傷······種種復雜的念頭涌上心頭,最終化作意味莫名的長笑。
“圣門霸業、理想、傳承,還有秀心,哈哈哈哈······”
過往種種,皆數付諸于一笑,人生之際遇,于石之軒而言猶如一場幻夢,夢醒了,人生也差不多到結束的時候了。
沒錢看小說?送你現金or點幣,限時1天領取!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免費領!
待笑聲終止,石之軒緩緩閉上了雙眼,“將我與秀心合葬。”
他帶著安然和悲傷之色輕輕低頭,失去了生息。
一代邪王,就此辭世。
楚牧緩緩收回手掌,看向安然逝去的石之軒,臉上不免露出可惜之色。
在發覺石之軒的心境變化之后,他本打算收手留對方一命,看看能不能為己所用,卻不想邪王到底是邪王,哪怕是心境變化,也不曾有屈居人下之意。
或者說,正因為心境變化了,石之軒才生出深深的自毀傾向,想要隨碧秀心一同離去的心思占據了他的心,讓他放棄了生的機會。
否則以石之軒如今煉化全身血肉意識的境界,就算功力全失,也完全能鎖住生機,不至于就此身死。
“罷了,總比最后大徹大悟,去當和尚好。”楚牧搖頭道。
他以真氣祛除石之軒身死的血污,將其尸身帶回幽林小筑,將這兩夫妻合葬在小筑后方的林地里。
之后,楚牧再將擺在一樓客堂的兩份卷宗拿起,擇其中之一打開。
這兩份卷宗,一份是記載不死印法的《不死印卷》,另一份,則是記錄石之軒這些年安排在朝野的棋子,以及他自身所做的布置。
楚牧打開《不死印卷》,開頭兩個大字赫然映入自己的眼簾
——邪王。
打開此卷宗者,即是邪王,不管是石之軒還是楚牧,打開卷宗之人,都是邪王。
哪怕石之軒已經死了,但邪王依然存在,楚牧會在以后扮演邪王這個身份,運用石之軒的武功,動用他的關系,他就是另一個邪王。
“留下這兩字,看來這兩份卷宗不會是假的了。”
石之軒留下這兩字,自然不是死也要惡心楚牧一下,告訴他邪王不死,而是要和楚牧做出一個交易。
石之軒將一切詳實寫出,事無巨細,而楚牧則是要負擔起邪王這個身份的責任,將花間派和補天閣傳承下去。
人雖死,但門派傳承卻是未散。
否則哪怕石之軒還有其他布置,也難保在他日不會遭到楚牧的清理,致使門派傳承斷絕。
“就是這個邪王有點不好當啊。”
楚牧伸手扶著額頭,保持平靜的面容微微抽搐,顯然是被吸收過來的意念沖擊得不輕。
石之軒在臨死之前治好了精神病,現在輪到楚牧自己遭受精神問題的困擾了。
他將石之軒的功力盡數吸收,也遭到了石之軒的意念干擾。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準他就要人格分裂了。
也好在楚牧有天心無垠境護持心靈,否則他還真不敢這般強行吸收石之軒的功力。
‘以你之道磨礪我之道,生死陰陽融合,雖然因此延遲了打通玄關一竅的時機,但能夠打下更為穩固的根基,此舉,值得。’
楚牧展開《不死印卷》,參詳秘籍,同時體內真氣運轉,清源珠發揮正本溯源的作用,將石之軒的功力和自身功力分離,輔助化納其中的意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漸漸地,楚牧身周出現淡淡的黑白之氣,形成一個大繭將其包裹在其中。
十天之后,沉浸在感悟之中的楚牧心神微動,身周的黑白大繭突然散開。
“安隆嗎?”
楚牧感應著出現在幽林小筑外的氣息,一邊前行一邊調整身形和面容,同時扯下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和石之軒相似的儒服。
待到他打開大門走出之時,原本的少年模樣已是變成一個儒雅中年,英偉之中蘊含一股從骨子里散發而出的邪異氣質。
邪王石之軒,再度出現了。
屋外做商賈打扮的“胖賈”安隆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急忙低頭,道:“石大哥,當日你匆匆離開之后多日不曾聯系于我,我有些擔心,便擅自來此地看看。”
石之軒的隱居地不是亂選的,他隱居在成都郊外的同時,也通過安隆這個巴蜀豪商暗中操縱棋子,試圖通過安隆來統領巴蜀勢力。
而安隆這位胖賈實則是魔門兩派六道中天蓮宗的宗主,看似平平無奇,實力卻是位列魔門八大高手第五,故以他在巴蜀這些年,不只積攢豐厚的家底,還在隱藏身份的情況下,于巴蜀武林中闖出了名聲。
不過盯上巴蜀勢力的人也不只有石之軒,以前的宋缺同樣也在巴蜀有所經營。
他和獨尊堡的解暉乃是拜把兄弟,宋閥和獨尊堡兩兩結盟,使得本就是巴蜀豪強的獨尊堡如今聲勢如日中天,比起安隆來更有希望獨霸巴蜀。
‘但是解暉這個把兄弟也是只舔狗,靠不住,我今后想要控制巴蜀,還得靠這安隆才是。’
楚牧想到這里,搖頭道:“一點家事而已,沒什么需要擔心的。”
說話之時,他負手前行兩步,看向安隆身后,“倒是你需要多擔心擔心自己,你來此地也就罷了,竟然將他人也引來了。”
“他人······”安隆那張胖臉上突然溢出了冷汗,他不自覺地往后看去,果真是在后方一棵大樹旁看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一襲低胸無袖束腰長裙,帶著精致的輕紗袖套,露出精致的鎖骨,凸顯出巨大的人心,半掩的面紗泄露出醉人的風情,白皙的臉龐上一對秀眉斜插入鬢,雙眸黑如點漆,極具神采,顧盼間可令任何男人情迷傾倒。
僅僅遙遙望見其人,心中就生出一股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感覺,那是一種無形的魅力,是動人的風姿。
然而安隆看見此人卻毫無絲毫沖動之感,只有發自內心的涼意。
他微微張嘴,發出干澀的聲音:“陰后······”
不錯,此人正是如今魔門明面上的最強者,同時也是魔門第一派陰癸派之掌門——“陰后”祝玉妍。
祝玉妍竟是找到了此地,并且還是安隆親自引來的。想到這一點,安隆臉上刷的流下了細密的冷汗,面上的肥肉微微顫抖。
他和石之軒、祝玉妍同為魔門八大高手,但高手和高手之間的實力差距,有時候比人和狗還大,否則安隆也不會甘心給石之軒當小弟。
“石之軒。”
祝玉妍輕啟檀口,淡漠的聲音之中,周遭場景天旋地轉,視線扭曲,出現無數詭異景象,“終于找到你了。”
“應該說,是我讓玉妍你找到了我。”
楚牧卻是柔聲輕笑,極為熟絡地道:“若非我有意讓你找到我,你又如何能這般輕易見我一面?”
輕柔隨和的話語似情人之間的甜言蜜語,卻在說話之時露出深沉的精神波動,周遭那變幻無常的景象驟然破碎,三人重新回到了幽林之中。
雖是第一次與祝玉妍會面,也是第一次扮演石之軒,但楚牧卻是在三言兩語之間顯露出了彰顯出了令二人熟悉的霸氣,完全未讓二人發現一點破綻。
哪怕楚牧在此之前完全不曾預料到祝玉妍的出現,但并不妨礙他以話術將自己直接放在優勢地位上。
而輕而易舉破去天魔音的舉動,也讓祝玉妍毫不懷疑楚牧話語中的真實性。
石之軒這人,想來心思深沉,智計匪淺,祝玉妍自然不會相信自己能這般輕而易舉地將其堵個正著。
然而事實上,石之軒還真的沒料到祝玉妍的出現。
和碧秀心在一起的時間可說是石之軒最為懈怠的時期,同時在武功上的進境,也讓石之軒增添了更強的自信,以致于他連祝玉妍什么時候來到巴蜀的都不知道。
“玉妍啊,你我也有好些年沒見了吧,”楚牧柔聲道,“你我之間的恩怨,實則皆是始于誤會,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我何不捐棄成見,攜手共進呢?只消我們聯手,重振圣門聲威,澤被大地的未來,定然是唾手可得。”
“聯手?”祝玉妍突然笑得花枝亂顫,道,“時至今日,你還是滿口謊言,你美麗的謊言人家早聽厭哩。”
“當年若非你明知天魔**的限制,卻還是蠱騙我,讓我**于你,氣死我的師尊,還讓我無法修成第十八層的天魔**。若非是你,我圣門早就可以重振神威了。”
話音剛落,祝玉妍便身影一閃,如縮地成寸般連續閃爍,出現在前方三丈之處,欺霜賽雪的手臂,天魔氣場形成排山倒海的氣浪傾軋而來。
然而,這氣浪在接近楚牧三尺之內便如泥牛入海,消散歸無,任憑祝玉妍如何催動,都無法侵近分毫。
“這一次,我可沒有說謊。”
楚牧身攜黑白玄氣,恍如瞬移一般侵入天魔氣場中,出現在祝玉妍身前,白皙的手掌不知何時撫上祝玉妍的玉容,隔著面紗輕輕摩挲,“另外,現在的我遠比你強,這也不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