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世大羅

第八章 興云莊

天機老人一路疾馳,蒼老的身子卻爆發出了極快的速度,不多時就來到了枯木林旁的現場。

可惜他還是來遲了,沒能找到想找的人,只看到一片如同地獄般的血色場景。

明明只死了五人,此地卻如同血海地獄一般滿是血色,只因這五人死得太慘,太殘,一身鮮血都流干了,才造成這般場景。

天機老人一見到此景,便微微嘆息,“那人的殺性越來越盛了。”

死在此地的人就算再來十倍,那青龍會的首領也能干凈利落地殺死,絕不至于弄得如此血腥。那他為何要如此呢?

天機老人只得出一個結論,便是對方的殺意越來越難扼制了。

‘不過這樣一來,那人也該要浮出水面了吧。他的殺心越來越熾烈,動作也只會越來越大,做的越多,蛛絲馬跡就越多,距離揭開此人真面目的時刻應當是不遠了。’

天機老人又在四周仔細探查了一下,然后他便發現了唯一一具有全尸的尸體。

紫緞團花皮襖,個子矮小,耳邊還有撮黑毛,相當有辨識度的特征。

就是這人沒什么名氣,放在江湖上基本無人識。

但這難不住天機老人,難不住他麾下的龐大情報網。他仔細端詳此人的面貌,將其面部特征記下,打算在之后讓人查查此人的來歷。

能出現在此地,也許他會和那個神秘的青龍會之首有關,值得注意。

記住這具尸體的特征以后,天機老人又在方圓數百米內找了好幾圈,卻再也未曾發現一點蹤跡,連腳步也沒有。

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以那位的實力,做到踏雪無痕并不出奇。

最終,天機老人帶著一點收獲離開,準備前去和那小李探花會面。

保定城。

雪后的城里,料峭風寒,深深的寒意令得此時街道上少有來人。

也就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一群黑衣蒙面的持刀之人,帶著冰冷的肅殺,從街道的盡頭步履堅定地走來。

目標——李園。

或者說,如今的興云莊。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

楚牧一襲白色華袍,面上覆著一張青銅龍紋面具,負手走到興云莊之前,緩緩念出大門兩側那御筆親書的對聯,又看向上面掛著的牌匾,“興云莊···呵呵,當真是不倫不類。”

李家的對聯,配上龍家的匾額,不是不倫不類是什么?

猩紅的刀光在空中一閃而過,門庭上掛著的匾額突然斷成了兩截,從上面掉了下來。

哐當!

匾額墜地的聲響讓門口那些嚇呆了的家丁瑟瑟發抖,他們一齊看著那個戴著青銅面具的身影,心中滿是不知所措的恐懼。

“殺進去。”

隨著一聲令下,身后的黑衣刀客齊齊提起雪亮的長刀,或是越墻而入,或是直接殺入大門,生命死亡時的悲鳴和激烈的廝殺聲頓時在興云莊內奏響。

楚牧耳聞廝殺聲,踩過墜地的匾額,緩緩行入興云莊中。

從大門轉入,走過長長的廊道,楚牧在大廳之前見到了興云莊的主人,還有一群土雞瓦狗之輩。

龍嘯云此刻手持一桿銀槍,舞的虎虎生風,倒也是擋下了兩個黑衣刀客。

在他身旁,是“鐵膽震八方”秦孝儀、“鐵面無私”趙正義、藏劍山莊少莊主游龍生、田七······等一干名號挺響,實際上本事沒多少的江湖中人。

這些人有不少和龍嘯云結交,日常吃住都在興云莊,此刻遭逢襲擊,這些人也都在第一時間抱團互助,抵抗來敵。

但就如上面所說的一樣,這些人名號挺響,本事卻沒多少,再加上一個比一個惜命,面對不懼生死前仆后繼的黑衣刀客,他們疲于應對,不多時就已經現出頹勢。

更何況在這時,楚牧這位大佬已是來到了此處。

猩紅的刀光驟然閃現,剛剛以金絲藤棍打退一個刀客的田七只覺眼前紅光一閃,一片鋪天蓋地的赤紅已是充塞了視野,充滿了腦海。

嘶啦一聲響,上好的藤棍被刀光斷開,刀光直沒入田七的身體,當即便有一股無比爆裂的氣勁從他體內爆開,令他整個人猶如充了氣的氣球一般迅速鼓起。

氣球在一息之內到達極限,而后直接炸裂開來,血沫血花澆了旁邊的眾人滿頭滿身,也讓顯露頹勢的一眾人心生莫大的恐懼。

然后令人恐懼的一幕還未結束,當楚牧的身影靠近之時,猩紅的刀光也出現得越發密集。

欲要以一身不俗腿功逃跑的趙正義發出一聲慘嚎,前沖的身子飛出了數米遠,但他那雙號稱價值千金的腿卻還留在原地。

公孫摩云的頭顱自動跳了起來,脖子里的血如噴泉一般射個不停。

正欲襲擊楚牧這個為首之人的游龍生及時醒悟對方的強大,但還是慢了一步,持劍的手臂在刀光之下炸開,露出蒼白的骨頭。

恐怖、絕望!

眼前這道詭異的身影在數步之內便讓眾人的心態如雪崩一般潰敗,滿臉都是恐懼之色。

“龍嘯云。”楚牧終于站住腳步,在距離眾人不遠處叫道。

被叫名字的龍嘯云面色慘白,狠狠咽了好幾口唾沫,方才壯著膽氣道:“閣···閣下是何人?在下與人為善,自問與你應當無冤無仇,為何閣下要致我等于死地?”

“無冤無仇便不能殺你嗎?”楚牧發出大佬特有的回音,哂笑道,“李尋歡應當也和你無仇,甚至還于你有大恩,你現在的宅子、妻子可都是他送你的,為何你要籌謀著致他于死地呢?”

眼前這龍嘯云,也不知該說他是可悲好還是可恨好。他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于他人的施舍,并且這施舍給他的人與物,還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本該都是他人的。

他的妻子還在日日夜夜想念著那個人,多年來對他不冷不熱;他的宅子門口還掛著李園的對聯,因為是御筆親書,所以不能隨意更換。

甚至于,他現在經營的人脈,也是靠那人的名聲起步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人的,這讓龍嘯云既恐懼一切的失去,又嫉妒李尋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