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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安齋大哥”,一份也許并不僅僅只是星野鈴身世秘密的特殊資料,未來的三友和住友終于因無數的前因成為了最緊密的同盟。
陶知命知道今天這一出是為什么,住友需要知道足夠準確的信息。
來的人,只是住友內部當初就因為對夏納的“求婚大作戰”計劃,曾表示也可以把自家女兒、孫女嫁給陶知命的那些人。
這些人,后來成為安齋善衛得以上位、內部的一個小派系。
現在住友那邊只有他們出現在這里,顯然是內部已經再次分出勝負,“親陶派”占了上風。
財團級別的打不過就加入。
原本那點將來要與三友財團競爭,保持一定距離的心思沒了。
因為宮澤喜二和橋本太郎他們沒理由破壞原來的計劃,現在這個時候就動中小金融會社監督權的蛋糕,看起來像是自掘墳墓。
他們會那么傻嗎?真的準備放馬南山、徹底歸隱了?
理由就在對面這個男人身上。
陶知命既然已經接受了這份“好意”,就不再隱瞞了:“我見到了洛克菲勒財團,還有他們在這次紅蘇行動中合作著的其他盟友。我付出了50億米元的代價,為他們的行動增加更大的本錢。住友桑,北川桑,安齋大哥,還有諸位,住友的這份誠意,與我付出的代價還相差甚遠呢。”
50億米元這么龐大的數字讓住友成彌等人臉色驟變。。
6000多億円了。
對于數年前就有準備的住友來說,這筆錢已經可以完全無視眼下升級了的金融風暴。住友的負債可以被一次抹平還有盈余,加上之前準備的資金,足以大肆出擊、攻城略地。
而這筆錢,不論是投入到芙蓉還是三和,也足以保住他們。
這是可以左右戰局的錢。
陶知命嘆了口氣:“不僅如此,根據我和他們新約定好的條款,我還需要拿出另外的錢,去配合他們對三井、住友、三菱核心利益圈的進攻。對他們來說,未來的我們各家之間,大家實力均衡、各有仇怨,才是最理想的狀態。”
他抬起了頭,看著對面的住友大佬們:“同樣,橋本桑也好,小澤桑也好,將來的什么其他人也好,不再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他們的影響力也可以發揮到極致。”
住友成彌忍不住問道:“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在此時就將中小金融會社的監督權收回到金融監督廳?”
“所以說我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價。”陶知命搖著頭,“今天這是結盟吧?那么就先共飲一杯結義酒吧,安齋大哥?”
一句話說得眾人凜然,接下來他會說的秘密,分量有多重可想而知。
說是結義酒,那自然也不能夠只是遙遙舉杯了。
安齋善衛還真的安排人拿來了大一些的小盞。
住友這邊,住友成彌、北川篤司也端著酒盞走了過來。木下秀風過去了,赤巖陽水和入江雄太卻仍然坐著。
這既是過去的情誼,也是如今的身份。
一盞酒喝完,五個人都露出放松的笑容。
陶知命重新坐好之后,才靜靜說道:“對那些家伙來說,原本就是兩套準備。這兩套準備,也并不僅僅只是為了塑造霓虹內部勢力之間的均衡態勢,還為了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
“什么?”安齋善衛緊張地問。
陶知命指了指自己:“我祖先生活的那個國家,夏國!”
這句話,令眾人都愕然起來。
霓虹的局勢,和夏國有什么關系?
陶知命并不準備做謎語人,坦然說道:“紅蘇已經消失了,夏國下一步何去何從?如果夏國也如紅蘇一樣崩潰,那么他們就會全力支持本身立場就更加親夏的在野黨,這里面還將有小澤桑的出謀劃策和從中挑撥。那樣的話,他們將有一顆新的切入到未來夏國利益的棋子。”
住友諸人恍然大悟。
確實,獨大了數十年的民自黨,立場可是偏保守的。宮澤喜二居然推動了陛下訪夏的事,被認為了丟失了基本盤之一的舉動,是導致現在在野黨必定上臺這個局面無可挽回的原因之一。
“而我這邊。”陶知命笑起來,“我畢竟有夏裔的這個身份,他們始終還是不放心。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決定。”
“將中小金融會社的監督權提前收歸到金融監督廳,與這件事有關?”北川篤司眼神一動。
“沒錯。”陶知命肯定地答道,“半澤一木是央行的人,這一點,我們都知道,芙蓉、三和遲早也會知道。金融監督權的集中,并不會對民自黨有利,這是絕對的。但如此一來,未來的民自黨也將更依賴米國那些人的幫助。”
“……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不僅僅如此。”陶知命眼睛微瞇,“還有一個更大的計劃,用以向全世界宣示我立場的同時,還為將來對宙國、夏國、亞洲其他新興國家進行金融收割埋下伏筆。”
“什么?”安齋善衛緊張地問。
陶知命坐直了很多,嚴肅說道:“我將在六個大國密切關注的局勢里,從烏蘭那邊買到那艘還未完全建成的格瓦號,拆除全部重要設備后拖運到香島,并且得到香島唯一的一張博彩許可,建設成一個主題酒店。我在香島的游艇母港公司,霓虹國際協力銀行會進行投資。”
北川篤司等人無不張大了嘴。
他們都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這里面的含義。
怪不得說,是要他向全世界宣示立場。
這不是給香島添亂埋雷嗎,而且還拉上了霓虹,拉上了此時掌控霓虹國際協力銀行的橋本太郎。
“如果夏國的結局如同紅蘇一樣,那么我可以用這種方式幫助他們去加速這個結局;如果夏國堅持有限度的開放與改革,那么橋本桑和我就更有利用的價值,將來有周期地去制造緊張局勢、制造籌碼。比如說,我宣稱將那艘船拉到東京的游艇母港。”
在陶知命的進一步解釋里,安齋善衛已經懵了:玩得這么大?
“總而言之,現在霓虹內部動蕩,宙國、夏國,還有其他一些國家都在抓緊機會發展新興產業。這就像養豬,而這個舉動,將來是用來制造緊張局勢,還是釋放緩和舉動,全都是可控的。只要在合適的時機,局勢真的顯得無比緊張了,那就是資金不安避險、適合收割的時機。”
陶知命悠悠說完,才總結道:“真實我既能表明自己的立場,橋本桑未來也將更依賴他們,而這件事還能為他們的將來帶來潛在收益,他們才愿意退回到之前的想法。至少在經濟利益上,仍然支持我們當初的財團重組格局。”
“就這么簡單?一切都還是未知?”住友成彌有點不相信。
“簡單?”陶知命失笑道,“我一口氣借給了他們50億米元的現金,接下來還要配合他們表現出對你們住友、三井、三菱的進攻,實力已經被削弱了很多。雖然我一開始就說了,我的目標只是長信銀行,但你們都不相信啊。”
“……可這樣的話,他們從這次霓虹經濟的動蕩里,得到的還是和當初計劃的一樣多。”住友成彌只是不懂這一點,“額外做這么多的布置,難道不想要得到更多?”
陶知命這才由衷地笑了起來:“沒錯,他們畢竟是貪婪的。所以,這次當然得有另外的祭品。諸位,住友第一個做到對我如此坦誠,在這一點上倒是可以放心了。”
安齋善衛心中猛跳:“你本來也不會真的與我們為敵吧?所以計劃里是誰?”
陶知命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微笑:“誰認為我是被盯上的那個祭品,誰就會是那個真正被割下血肉的祭品。我這次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怎么能不徹底為這場混戰畫下句號呢?”
住友成彌也不禁心跳加速。
50億米元的代價,那樣一個并不僅僅只局限于經濟利益的計劃,橋本太郎他們“決絕”地站在米國身邊的姿態,確實能收獲完全不一樣的支持。
他看了一眼安齋善衛,后者認真問道:“你的意思是,接下來在他們導演的這場你向住友、三井、三菱進攻,侵犯我們核心利益的戲里,我們互相配合、互相交換,然后看誰是真的對你進行反撲?”
陶知命搖著頭:“不,目標早就已經自己做出了決定。陽水為什么這次也來這里?”
住友諸人的目光看向年輕的赤巖陽水,眼神凝聚起來。
一個名字出現在他們心底:三菱。
安齋善衛心中一寒。
好家伙,真的不能得罪這廝。
巖崎龍之介在他面前反復橫跳,難道這次也要步他哥的后塵?
陶知命笑得和善:“至于三井那邊,我倒不方便再繼續這么公開與他們見面了。安齋大哥,你和野島大哥關系一向不錯,就由你代勞吧。”
安齋善衛jing神一振:“當然!”
如果三菱也栽了,只有住友、三友、三井獨大的霓虹,這該多是一件美事?
一群人又開始玩新的陰的。
實情是如此慘烈,現在名聲已經極其臭的兩人,卻并沒有徹底陷身囹圄。
案子慢慢審,都是老人家了,身體原因保釋在外面,這很正常。
金信丸坐在田中·榮對面,感慨地說道:“田中桑,您的狀況,似乎比去年差了很多。”
“人總是要死的。”田中·榮灑脫地笑了笑,“木島桑已經走了,你們也做了這么堅決的決定。真是奇怪啊,都那么相信那個小子嗎?”
金信丸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局勢演化到這種程度,我們內部也確實需要一次凈化。當然,對那個男人……他的判斷,不容忽視。如今他將一切都壓在我們身上,這一點是真實的。”
“我和他的看法一樣。”田中的嘴角露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米國那些人,比我們要不懂夏國得多。恐怕陶君也是因為更懂夏國,同樣堅信民自黨始終才是他們更需要的。”
“……我認為,不僅僅如此。”
“哦?”
金信丸抬起頭:“田中桑,我們都不是罪人。我們的成敗,離不開錢包。這樣的事情,在他們那里是那么普遍,在霓虹就是可以隨時被拿出來左右我們命運的把柄。正如那家伙所說,霓虹擺脫枷鎖的時代,不是現在。他真正看好的,恐怕還是夏國能成為新的一極。”
聽的人不動聲色。
“這沒有關系!”金信丸堅定地說,“就算他真實的內心立場不在霓虹,也沒有關系。我們所需要的,是那個機會而已。在那之前,霓虹越重要,越被需要,我們就能做一些真正的準備。面子上的好處,讓在野那些人去爭。真實的利益紐帶,由我們去建立!”
在座兩個都是性格頗為烈、也有點桀驁的人。金信丸眼神森冷:“喪家野犬該狂吠的時候,就要用力!該搖尾巴的時候,就不要猶豫!任何時候,真正的力量都需要保存著。只要他的根基始終在霓虹,就不可能無視我們最核心的利益。上田正裕不是會背叛家國的人,他和我有一場坦誠的對話,我才也能夠堅定地相信那個家伙!”
“哦?上田君怎么說?”
金信丸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上田君說,從陶君那里學會,仇恨的解決方式,有很多種。而如果陶君有朝一日真的是在算計整個霓虹,他會是霓虹最后的一柄劍!”
“……如此氣魄嗎?”田中·榮呆了呆,隨后啞然失笑,“如果真的那樣,又有什么用?算了,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這樣的難題,就留給你們來應對吧。”
唏噓一陣之后,他才眼神茫然起來:“真難啊,一國之路……”
面對幾乎已在掌中的無上權柄,細川熙等人才感覺到在野的逍遙。
不用自己親自去擔負的那些責任,當然可以輕飄飄地指責,反對。
現在就不同了。
勝利已經基本可以宣布,內部也確定了推舉他組閣,那他就得考慮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了。
這些問題之前也不是沒有考慮,畢竟他們還需要對國民們宣示自己的理念和對策。
然而高談闊論是一回事,實際操刀是另一回事,何況還有新的變化?
“和鹽田桑已經見過面了,三菱的計劃,各位已經知曉。”細川熙開口說道,“陶會長去的是伊豆,住友的態度明顯。現在,三井還沒有答復何時與我和小澤桑見面。”
在這里的,并沒有芙蓉、三和、第一勸銀的人,只有在野聯合組閣的那些黨派最核心的人。
“現在的情況,他們之間的爭斗是無法停下的。半澤那家伙公布出來的那么大壞賬規模,就算央行已經宣布會因此發行特別國債支持金融再生,也無法解決全部問題,一定會有財團倒下!”一個小黨總裁說道,“而且,宮澤桑他們一定還有最后一擊!他們都能自掘墳墓了,還怕不會徹底把局勢攪爛?”
“對我們不利!”另一人開口,“就算有三菱的支持,富士銀行、三和銀行已經被要求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了,第一勸業銀行也只是好一點。如果不能很快有足夠、合理的資金來源,金融再生委員會就要介入破產重組事宜了!”
細川熙皺著眉。
這還只是第一關。
保住了經濟的棟梁,才談得上重振,才有解決眼下失業問題、增長停滯問題的可能。
這些事,又絕不可能僅僅靠三菱與第一勸銀的全力支持來做到。后者,現在也只是情況比芙蓉、三和稍好,同樣需要幫助。
“陶會長,也在推托。”細川熙看向小澤太郎,“小澤桑,他的處境很微妙。宮澤桑他們那么做之后,陶會長還會繼續支持橋本桑未來重整旗鼓嗎?”
小澤太郎抿著嘴,沉默一會才說道:“我也再親自約見一下他吧。這一次,恐怕要用我們真實的策略打動他了。”
細川熙眼神微凝:“他會在意這一點嗎?這份虛名,難道不會成為我們對他和那些外部力量間關系離間的表現?”
“這就要看他之前出訪究竟收獲了什么了。既然本來就是我們準備做的事,用來試探一下他也行。”
細川熙和他對視了許久,隨后默默點了點頭:“如果陶會長能夠改變立場,那么我們可以全力促成他與第一勸業銀行的重組,相信原本就花了很大jing力在第一勸銀身上的他,會感興趣的。”
“第一勸銀?那芙蓉、三和……”有人忍不住開口。
細川熙看了一圈神色各異的人,最終也只能說道:“只能一個一個來,先解決最簡單也最容易的問題。”
一時之間,座中諸人心頭全都泛起異樣的心思。
沒錯,這次恐怕注定要有財團的隕落,至少要有一個財團的名字,從此將只留在歷史中。
這種局面,芙蓉、三和又豈能不懂?
“別說蠢話了!殺掉那個半澤能有什么用?我們的問題能因此得到解決?”松本泰弘氣不打一處來,“現在需要的是錢!不論是增資,還是融資,找出辦法來!”
談錢就傷感情了。
這些董事們也并非沒錢,湊一湊,至少能解決個兩三成的問題。
多的就不能了,再多的話,難道一夜入貧,只為支持財團發展?
何況兩三成的資金,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窟窿太大了。
金融監督廳的要求很正當,但就算只是達到銀行法要求的最底線,對此時的富士銀行來說也仍然是難上加難。
“要我說,那個半澤一木不能呆在那個位置了!這到底是想解決金融系統問題還是要埋葬霓虹的經濟?如果不是他,慢慢解決,少一點儲戶們擠兌存款也不至于如此難辦。”
“別抱怨了!”松本泰弘拍著桌子,“說什么他不能呆在那個位置的蠢話,以為我們還是昭和時代的芙蓉財團嗎?”
“松本桑,你!”
一口一個蠢話,總有人不能受這委屈。
大難臨頭,因為沒有好辦法所以才會慌,情緒失控了就易怒。
芙蓉這樣的財團內部吵鬧著,而比他們力量更弱的大銀行,比如長信銀行等就更慌了。
“橋本桑的態度是很明顯了。如果相救我們,當初就那么做了!”藤山和雄沉悶地搖頭,“細川桑他們履職后,特別國債還要滿足芙蓉、三和、第一勸銀的需求。我們如果只能得到一部分資金,又能解決多少問題?”
僧多粥少,這就是現狀。
“可惡!”長信銀行的副總裁緊緊捏著椅子的扶手。
“我擔心……”藤山和雄咬了咬牙,“橋本桑他們會做到更絕。”
“……還能是什么?”
“徹底重塑他們的形象!”藤山和雄臉色陰晴不定,“已經都能把中小金融會社的監督權收回到金融監督廳,斷絕不少地方黨內中層骨干的未來了。拿我們開刀,樹立自身堅決革新的形象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會吧……難道金融再生委員會……要從我們長信銀行的破產重組開始?”
“很可能?”藤山和雄臉色極為難看,“還有什么,比大藏省嫡系的我們作為第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更能讓細川桑他們難以掌控大藏省和金融監督廳呢?這么多年來,長信銀行與大藏省有多少不可觸及的秘密?”
副總裁呆了。
“宮澤桑和橋本桑……連大藏省這塊最后的領地也不想要了嗎?大家能任由他這樣胡來?”
“不!”藤山和雄苦惱地抱住頭,“他們只用宣布這個決定,事情要由細川桑他們來做。國民們如此關注,細川桑他們是無法置之不理的。”
副總裁懂了:“如果做不好的話,還是讓民自黨來吧……到時候,國民們會這么想吧?可是我們的結局,難道注定是要脫離大藏省的羽翼?”
真的要失去了,有些人才念起當面的好。
主要是有一點:如果長信銀行重組了,核心大位,自然再不可能輪到從大藏省過來的他們。
爹都換了,兒子豈有不換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