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東京泡沫時代

第576章、半澤他背著音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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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步最重要。

這個道理,陶知命當然懂。

越是顯得前路光明,越不能掉以輕心。

事已至此,他更加清醒地明白:決勝力量,恐怕已經不止掌握在霓虹這些局中人手里,還掌握在大洋彼岸那些人手中。

不論霓虹的局勢如何變化,在這個過程中,有大量需要用到他們所支配的力量的地方。

比如某些立場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新聞社,比如某些將來用以去掀出此刻滿懷期望的在野大佬的黑料的機構。

而不論是橋本太郎還是小澤太郎,將來也都需要得到那些人的。

陶知命放眼要收購五大新聞社,試探的也不是三大財團,而是那些人。

現在,松本泰弘和相澤朋之竟對他說,可以在某家新聞社和某個代理巨頭的收購上讓步、他,秉承誰的意思?

如果是小澤太郎,那么小澤太郎又哪里來的底氣?

陶知命沒有當面給他們什么答復,茲事體大,他也不可能就這么做出決斷。

但該演的好態度還是要演,他并不避諱地親自將他們送到道場門口。如果三井、三菱、住友的人在留意著他,自然能看到他“禮送”芙蓉、三和、第一勸銀大佬出門、相談甚歡的一幕。

這對松本泰弘和相澤朋之來說,就是某種好態度。

惠而不費。。

回到了道場里,上田正裕和青田永臣都沒出聲,讓陶知命繼續思考。

就這樣過了很久,上田正裕只能開口:“我覺得,有問題!”

“什么問題?”陶知命問道。

上田正裕耿直地搖搖頭:“不知道,但應該有問題。”

陶知命笑了,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煞有介事地說什么?仿佛你已經想出關鍵點了一樣。

但老丈人一片赤誠,陶知命很感動,于是笑著說:“確實有問題。所以,我要盡快去歐依爾特和巴黎一趟了。”

青田永臣一愣,然后警惕又敬畏地說:“你是說……那些人?”

陶知命點了點頭:“最終,還是要明確那些超然的家伙秉持什么樣的態度。”

“……那確實需要非常慎重。”

陶知命嘴角掛著莫名的微笑:“金信丸的丑聞提前爆發,小澤桑提前謀劃這些事。他們去了香島之后,李家隨后就來了東京。他們究竟是不是有了新想法,有了什么新想法,必須搞清楚。但在那之前,還有一個人必須去拜訪一下。是他的話,應該可能看出一些本質的東西。”

“誰?”上田正裕凝重地問道。

“當然是現在手握另一方獨立力量,影響極大,卻又始終壓抑著熱血的人了。”陶知命眼里露出有趣的眼神,“三重野桑對如今的局勢,會有什么看法呢?”

上田正裕恍然大悟,想起當初游艇上三重野復的剛猛,點了點頭。

雖然是自己曾經想砍掉的家伙,但確實如大郎所說,砍不得。

那是與那些關心自己前途命運的政客不同的家伙,他所做的一切固然有不顧后果、會帶來極大危害和代價的弊端,但他的初心,始終只考慮著國家與國民的未來,這一點是可以確認的。

想到這里,上田正裕嚴肅地說道:“一定不要對三重野桑有所保留,坦誠請教!”

陶知命點了點頭:“會的。時候也不早了,來到關西全部是非常讓人警惕的信息,就連我一時之間也不能完全理清,兩位就不需要過多焦慮了。有點累了,那我就先告辭。”

他就這么自然而然地行禮告辭。

都已經是夜里了,這里是上田家的道場,他這個時間告辭去哪里還用想?

青田永臣看著他的背影,隨后看向上田正裕。

累了想放松,去找那個春野遙了呢,你怎么看?

上田正裕看都不看,面無表情地往里走:“青田桑,你也早點休息吧。”

青田永臣意猶未盡,跟過去說道:“除了千代,內子還收養著一個15歲的孩子,也許可以送到安土城,作為春野家的妹妹……”

“青田桑!”上田正裕服了,“適可而止!”

“……是是是,但是……”

上田正裕黑著臉。

tm的,煩死了!有完沒完?

東京的十一月,氣溫已經開始顯著下降了,但也沒到需要開始取暖的時候,正是身體能感受到最陰冷的時期。

三重野復放下了筆,摘下眼鏡閉上雙眼,活動著手,也順便捏一下自己的額頭。

站起來走到了窗戶邊,他戴上眼鏡看著遠處,有些樹也已經開始掉落葉子了。

以他三重野復過去的言論,眼下這個時刻,他應該是與那些在野議員一樣,火力全開去表達對過去數屆內閣的不滿吧?

和財團相勾結,放任霓虹金融市場的全面打開,讓那么多處于底層的中小會社除了要面對國內的財團,還要面對國外的資本力量。

覆巢之下,財團也許可以茍延殘喘甚至趁機收割中小會社的資產,但那些中小會社的老板和普通國民,卻只能絕望地走向天臺。

就算現在提出的所謂新千年圖景,又能讓多少人重拾對未來的希望呢?

霓虹過去這數十年間,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斷言在野黨的上臺。

時代,已經確定會改變了。

然而三重野復也已經不像過去那么單純了,金融大整頓的重壓之下,霓虹銀行得做出正確的選擇,發揮自己的作用。

宮澤喜二他們已經全力配合,讓霓虹銀行獲得了數代人夢寐以求的獨立地位。

他們現在也確實扛著最大的壓力,開啟了金融大整頓。

盡管整頓的目的是為了那樣一份對他們重掌權柄的未來,但整頓就是整頓,對金融系統剔除一些毒瘤、以后將更健康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霓虹銀行對保證這件事的順利進行,不管是誰坐在相首官邸的那張椅子上。

但眼下金信丸的丑聞爆發出來了,真正緣由自然不是像很多普通國民認為的那樣,墻倒眾人推,這是正義的表現,或者是在野黨的影響力。

三重野復一直在等一個人,他相信,那個男人也會想到要來見自己。

被他自己捏過的眉心一直舒展不開,直到他的辦公室門被敲響。

福井俊秀的聲音響起:“總裁大人,陶會長到訪。”

三重野復眼里光芒一凝,沉聲說道:“有請。”

說完,就轉身往門口那邊走去。

沒有事先聯絡,直接來了嗎?

有福井俊秀在,他確認自己此刻就在霓虹銀行,而且是到了這里才聯絡的嗎?

現在那么多人留意著他的舉動,也許正是要通過這樣,表達他可以隨時與自己溝通重要情況的影響力。

這一站,一定在他已經表現出來的諸多動作中,銜接得十分順暢。

當然,他應該也確信自己必定在等他。

聰明人之間,不用太多無謂的舉動。

果然,陶知命沒過多久就已經出現在他辦公室的門口。

三重野復欠了欠身,回應他之后就說道:“俊秀,你也坐下來旁聽。”

福井俊秀愣了愣,隨后輕聲應是,就關上了門坐好。

陶知命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看來,福井桑下一任總裁的位置,已經是完全確立了。”

福井俊秀連稱不敢。

陶知命搖了搖頭:“雖然央行的總裁人選仍然需要經過國會的認可,但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誰也無法輕視央行的立場。就算是在野黨,也必須對央行給予最大的尊重。何況,三重野桑現在的名望如此之高,央行的堅持,大家都在交口稱贊呢。”

“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三重野復打斷了他,“我也好,俊秀也好,都做好了迎接謾罵的準備。陶君,因為什么事來訪,請直言吧。”

陶知命對他直來直去的性格已經習慣了,尤其是彼此之間已經沒有太多其他的秘密。

點了點頭之后,他就說道:“金信丸丑聞爆發的時機不對,我想向三重野桑請教一下看法。”

福井俊秀正襟危坐,這件事也與他息息相關。

三重野復的任期還有一年多,到了他福井俊秀的任上,才是直面在野黨和民自黨交鋒最激烈的那個人。

已經從三重野復那里得到了不少托付、知道不少秘聞的他,自然清楚這件事的分量。

三重野復不答反問:“你來向我請教,是已經考慮到哪一步了?”

“其他內部之間的布局和角力,這些骯臟的事就不打擾您的耳朵了。”陶知命輕飄飄地略過所謂橋本系與小澤系的爭權奪利、財團與財團之間的蛋糕劃分私心,直指要害,“歐米資本為了保證霓虹內部混亂的局面,在接下來的時期里,可能利用已經獨立的霓虹銀行和在野黨把持下的大藏省,做哪些事?”

三重野復眼神中流露出贊許,點了點頭:“不錯!從來沒有進入過內閣的那些人,盡管過去一直抨擊民自黨的軟弱,但恐怕為了穩固地位,會更加不堪地出賣國家利益!不管是通過議會,還是通過內閣,能施加影響力的地方都很多。但你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陶知命沉默了一會,斟酌了一下還是說道:“我想知道,如果屆時在議會和內閣的壓力下,他們將金融大整頓往更極端的方向領過去,一方、壓制另一方,那么霓虹銀行有多大的覺悟,扛住一切,也不讓事態徹底瘋狂。”

他頓了頓,補上了一句:“以您掌握的數據,三菱、三井、住友,有沒有可能被壓制到必須屈服,只能聽任擺布的那一步。”

福井俊秀心中劇震。

這段話,堪稱坦誠至極了,他和總裁大人之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既在向央行尋求真正的態度,甚至是在重重壓力下的最后態度,更是在向總裁大人詢問最核心的秘密之一:三菱、三井、住友的核心經營數據,在央行的推演下,如果遭受到最猛烈的內部和外部攻擊,能撐到什么局面?

換而言之,如果是那些超然力量轉而在野黨持續地執政下去,徹底打碎霓虹已經通過數十年構建起來的政商格局,讓他們能夠亂中攫取最大的利益,那么霓虹銀行能堅持到哪一步?是何種立場?

這種可能,并非不存在!

三菱、三井、住友如果只能困守,芙蓉、三和、第一勸銀將落入哪些人的口中?

甚至更進一步,他們難道就不能繼續分化三菱、三井、住友內部嗎?

那些力量之所以超然,就是因為他們不在斗獸場之中啊!

誰都可能落敗,唯獨他們只是賺多賺少的人。

福井俊秀忍不住看向了三重野復,看他的反應,聽他怎么答復。

三重野復表情很凝重,并沒有立刻回答。

辦公室壓抑的氣氛里,許久之后三重野復才很憤怒地哼了一聲,聲音竟然還不小:“局勢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們這些家伙之間還在互相試探、算計!什么緋聞,什么丑聞。起訴2000多家媒體,收購五大新聞社,500億債權的歸屬!我等了這么久,竟然是你第一個來到我面前,問出這個問題!”

陶知命一臉無奈。

我特么是當事人,不得花時間處理那些狀況?

我的后院,可比你的情緒重要多了。

而且我不是來了嗎?你噴我干嘛,噴那些蟲豸去啊。

三重野復果然罵道:“一群蛀蟲!如果不是看在國家未來的份上,我倒真想讓他們全都品嘗自己種下的苦果!什么三菱、三井、住友、芙蓉、三和、第一勸銀,通通消失好了!霓虹的未來,正如你所說的,必須由你這樣清醒的年輕頭腦去思考出路才對!”

陶知命和福井俊秀相視苦笑,你想發泄就發泄吧,憋久了傷身。

他感覺很滑稽。

搞到最后,竟是我這個幕后大魔王被你視為知己了嗎?

你將來可別還健在,要不然可能拖著老弱之軀前來砍我。

三重野復發泄了一番,深深呼吸著平復了一番情緒之后,才重新開口:“既然你能夠真正坦誠地問出本質問題,那我就直接回答你好了!不管那些老家伙在打什么算盤,我已經做的一切安排,都只會按照當初計劃好的去做!霓虹已經沒有第二次選擇、繼續錯下去的機會了!”

陶知命深深地看著他,又看了看福井俊秀。

“……萬一,我是說萬一。”陶知命對福井俊秀笑了笑,“萬一到時候,福井桑成為目標呢?”

福井俊秀的眉角不由得跳了跳。

別嚇人。

但他說的不無道理,如果那些超然力量真的另有想法,那么到時候不聽話的霓虹銀行,當然得換主人。

三重野復意味深長地看著陶知命,竟感到很有趣一般說道:“如果真到了那種局面,你有覺悟了嗎?”

陶知命嘆了一口氣:“當然有。真到了那種局面,相信我的存在價值,比一些老家伙更大吧?無非只是舍棄一些可以舍棄的利益罷了。”

三重野復點了點頭:“那就從現在開始做準備吧。以你如今的做法,已經不再適合繼續擔任什么金融安全研究中心理事的職位了吧?濫用金融影響力,開設什么金融投資交流節目的你,準備遭受彈劾吧。”

陶知命倒不意外這一點,因為聽懂了他的意思,所以問道:“誰來彈劾我?”

三重野復竟眼帶笑意:“你說呢?”

陶知命倒吸一口涼氣:“三重野桑,不是來真的吧?我對姓半澤的,感到有點害怕。”

“哦?”三重野復笑得很有趣,“你會怕他?無名之輩啊。再說了,如果將來要取信那些人,爭取有力的話,現在這場戲,可只能按照真實的標準去進行哦。所以才說,你有覺悟了嗎?還是說,口口聲聲說著那些老家伙陳舊、腐爛的你,其實也經受不起真正的審視?”

陶知命無語地看著他。

瞧你說的,混到我這個份上的人,誰經得起所謂真正的審視。

而且,那個半澤一木對我有點成見,你當我不知道?

柿子只能撿軟的捏,那家伙當初對大財團們無可奈何,恐怕動過對老子“殺富濟貧”的心思。

現在涉及到他將來能爬到的高度,又有把戲往真里演的尚方寶劍,你以為他不會真從我這里砍下點什么,好讓在野黨甚至陶家那些人認為他是真的被你放逐到金融安全研究中心,和我、和財團都不不對付的人?

陶知命盡管覺得心里怪怪的甚至有點麻,但想到如今的局面可能潛藏的兇險,還是兀自說道:“我怎么會怕這個?盡管來吧!但既然是您的安排,我和他之間得有最底線的默契吧?至少,您得讓他清楚一切計劃的最終目的在哪里吧?”

三重野復還在笑:“放心。俊秀也好,一木也好,我對他們全都沒有保留。我說過,我已經按照當初的計劃,做好了一切安排。相反,在你被無數人留意著的此刻,你們還是不要冒險見面,彼此之間密謀什么的為好。”

陶知命咬著牙看著他,這老狐貍只是在那里笑。

什么按照當初的計劃做好了一切安排,你這個甘當泡沫經濟爆破手的家伙,做的安排真的只是乖乖聽當初的計劃嗎?有沒有暗中留一手,既得到了想要的獨立地位,還在將來能夠制衡重組后的財團力量與國外資本力量的融合體?

不用說,他既然不建議陶知命與半澤一木見面,那么半澤一木也肯定不會主動來見陶知命。

活出了統戰價值的陶知命,偏偏不是身懷那種使命的半澤一木此刻應該團結的力量。

新的執劍人嗎?

陶知命從三重野復這里得到了一份保證,也知曉了一柄達摩克里斯之劍的存在。

三重野復這家伙果然誰的面子都沒真的給,這個信息自然也不無警告之意:有點良心吧,做個好人,不然別怪我將來砍你。

乖乖的,我手里有劍。用不用,將來砍誰,你知道這不是一回事。

只要你乖,你說不定將來還能借這柄劍去砍別人。

得到了我的認可還不夠,還有一個男人,你得去得到他的信任。

陶知命離開霓虹銀行的時候,滿腦子都是背著音響撲過來的半澤一木的幻象。

老實說……有點瘆得慌,畢竟陶知命心里真有鬼。

畢竟他才是來者,他真的不善。

果然,對于陶知命在記者會上肆無忌憚地點名芙蓉、三和、第一勸業、山一證券這件事,對于金信丸爆出來的丑聞這件事,朝日新聞社隨后再爆一個重磅新聞。

電視上,半澤一木在一張簡單的桌子后面,對著話筒坐得筆直,表情正義感十足。

“我站出來,只是因為已經無法容忍現在的局面了!”

半澤一木銳利的眼神直視著鏡頭,聲音鏗鏘無比:“我已經忍耐了三年!作為當初大藏省與霓虹銀行秘密調查組的一員,我的良心不允許我繼續忍耐下去!”

“就算從霓虹銀行被放逐到大藏省金融安全研究中心,讓我從所謂更高的格局來理解眼下的局面,從金融安全的大局去理解諸多舉措的不得已,但現在我不得不說出來!”

半澤一木停頓了一下,然后語速極快地一句句蹦出話來。

“宮澤大人,橋本大人,金融大整頓,太慢了!”

“整天只關心內閣不信任案的在野黨議員們,不要用什么丑聞來爭取選民的注意力了!”

“被陶會長稱為老家伙的那些人,經營出那么大規模風險債務的財團們,把時間從財務報表的粉飾中挪開,去做正確的事情!”

“然后是被成為行走的金融之神的你,陶會長!”半澤一木的眼神哈人,“身為金融安全研究中心理事的你,有什么立場舉辦所謂金融投資交流會?同為金融安全研究中心理事的我替你一次把話說完吧!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霓虹經濟就徹底完蛋了!不會有哪一支股票值得投資,都洗洗回家等待徹底的崩潰吧!”

半澤一木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弓著身子面向鏡頭,臉都脹得通紅:“求求你們了!趁現在還有救,停止這些無謂的爭執吧!停下來!立刻!然后!只做那些對的事!”

“該滾蛋的老家伙,滾蛋吧!”

“想繼續活下去的財團,爛肉就必須剔除掉!”

“然后是陶會長,陶大郎!”半澤一木咬牙切齒,“不是真正關心金融安全的話,從這里滾出去!”

電視機面前的陶知命牙都痛了。

短短一段采訪,把全部人都得罪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你這濃眉大眼的,原來演技也這么好。

味是這個味,就特么的太沖了,沖我來的。

我斷你家貸款了?你找大和田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