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東京泡沫時代

第471章、想改造列島的男人

一秒記住努努書坊

“夏國使館的招待會?”接到電話的崛川信彥果然愣了,“他和……田中桑一起去的?”

“是啊!”給崛川信彥通風報信的人小聲說道,“而且,現在請陶君過去和田中桑見面了。”

“……我知道了。”

崛川信彥掛掉了電話,在房間中踱來踱去,就沉聲吩咐道:“準備飛機,去東京!”

既然知道了木島元一還在東京,那就直接去找他,看他到底想怎么做。

這幾天,他一直躲在田中榮那邊嗎?好大的膽子。

現在,還將陶知命介紹給田中榮,那是什么目的?

崛川信彥討厭這種步調被打亂的感覺,但這種低調了十三年,現在突然露出狠辣一面的木島元一,讓崛川信彥想起了當年兒玉士夫還在時候他的鋒芒。

但現在的崛川信彥也不是當年可比了。

他和當年相比,也不再是區區一個支店次長、頭取秘書,而是整個第一勸銀的會長!

崛川信彥問訊就徑直往東京趕,而招待會也要開始正式的環節了。

在那之前,會場里用一面照片墻展示了不少這些年來兩個國家上層和民間交往的歷史照片、夏國各地旅游風光的優美圖片。不少應邀來的霓虹各界人士,都在那邊觀看。

但記者們顯然都關注著今年這次招待會非同一般的規格。雖然40周年是個整數,但海部俊、橋本太郎和外務大臣、通產省的大臣都一起來了,自然會讓人想到更多。

看到王奕陪著大使和一個個要人親切地交談著,他們臉上都笑容滿面,陶知命不禁有點感慨。

為了發展,這些身處異國的外交官就算心里再有什么想法,也是努力想把工作做好。此時看著溫和友善、后來擔任駐霓虹大使被譽為“霓虹通”的王奕,以后會變成霓虹人想不通的強硬派,也無非此一時彼一時罷了。

此時此刻,夏國不想被封鎖,霓虹也要想辦法為馬上就將傾覆的股市和房地產市場找塊著陸的軟墊。

陶知命想要低調點,但趁著他和不少人寒暄完的時間,他剛落座準備等著招待會正式流程的開始,還是有記者湊了過來。

“陶君,我是來自讀賣新聞的記者……”問話的是個拿著小本子的中年眼鏡男,他身后還有一個拿著相機的人,“作為夏國后裔,這是您第一次受邀參加招待會。請問大使大人和您談到了邀請您到夏國投資的事情嗎”

陶知命看了看那邊的鏡頭,雖然就淡然笑了笑:“大使館的諸位都非常盡職,確實談到了這些事。實際上我創辦的貿易公司與夏國也有不少的進出口往來,這幾個月蒙受了不小的損失。作為企業家,還是希望有通暢的貿易渠道。”

“確實也有這樣的呼聲。”記者似乎肯定了一下他,隨后眼里目光又狡黠了一下,“想了解一下,以陶君的身份,以后會到夏國大規模投資嗎?”

“我的身份?”陶知命翹起嘴角,“我的什么身份?”

“自然是年青一代最杰出企業家的身份,這也是大使館的官員們十分重視您的原因嘛。”記者隨后又笑著補充,“何況,您本身就是夏國后裔,這一直就是夏國重點想要招攬投資的一個人群。”

陶知命恍然點頭一般,隨后就滴水不漏地說著:“我是企業家,什么時候制定或者調整商業上的新計劃,永遠是考慮投入和回報的。所以將來的事,也要等到將來再看。說起來,坂野君對吧,不久后東京游艇母港正式啟用,還請到場報道一下哦。”

“不久后就要啟用了嗎?那里的酒店還沒建成……”

陶知命看臺上似乎要開始了,就打斷了他:“坂野君,招待會要正式開始了呢。隨后會向貴社發去正式邀請函的,還希望到時候能看到坂野君。”

“……失禮了。”

來自《讀賣新聞》的這個記者眼神微動,隨后眼底又帶著點倨傲地離開了,準備獲取其他的報道素材。

陶知命看都沒看他,但是這個名字他記下了。

非要湊上來想搞點大新聞,那隨后就得招呼他享受點什么待遇。

會上的這些講話、致辭、表演,陶知命雖然看在眼里,心里卻在想著之前木島元一請他過去與田中榮認識一下的情形。

沒有提到北雪裕子,以田中榮的地位,是否知道北雪裕子的存在是不一定的。

他對木島元一的態度也頗為奇怪。要說他被木島元一所掌握的秘密要挾了,那未免也太過于離譜。木島元一這么個原來依托兒玉士夫左右逢源的掮客,田中榮需要正眼瞧他?

到了這個層面,拼的從來不是什么實打實的“證據”。田中榮之所以一直到現在也安然無恙,正是因為雖然他的“田中派”不在了,但門生故吏那么多,影響力始終還在。

所以田中榮對木島元一的態度很挺尊重,橋本太郎甚至也湊過去一起聊了兩句,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田中榮還主動約著陶知命在招待會后一敘,這就更耐人尋味了。

無奈現在并不是探究這些的場合。

陶知命只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崛川信彥來過電話,說他正在到東京的路上。等下招待會結束,豈非是一個階段性的攤牌?

從大阪到東京,如果開車得要五六個小時。

這么長的時間,崛川信彥得到消息才出發,那就真要到半夜了。

但第一勸銀的會長只要想趕最快的時間,自然同樣能坐著飛機第一時間到達。

車子從機場接到崛川信彥之后,就最快速度開到了舉辦這場招待會的酒店門口。隨后,崛川信彥就等在車里。

看了看時間,招待會正式的流程也就持續兩個小時左右。他出發的時候,還只是之前的嘉賓到場的那個階段。

部下去問過酒店的服務人員,還沒有退場,那么他就繼續等著。

說起來崛川信彥可以確認,木島元一是沒有收到邀請函的。所以,莫非是田中榮帶他去的?

等看到有人開始出來,崛川信彥再次給陶知命打了個電話。

出席這場招待會的,認識他崛川信彥的人很多。難道要這么直接到門口去等著,跟那么多人客套寒暄?

陶知命的手提電話沒有隨身帶著,而是暫時交給了緒方敏夫拿著。

接到電話,他就到了宴會廳的門口那邊找陶知命。

陶知命聽他轉述完,就帶著玩味的笑容,拿起手提電話走到了外面的僻靜處:“崛川桑,這么快就到了東京。”

“當然。”崛川信彥沒有理會他話里的調侃意味,平靜地說,“還請陶君轉告一下木島桑吧,事情總要解決的。”

“木島桑的用意似乎正是如此。田中桑已經約了我,招待會結束之后去我的料亭呢。崛川桑,要是你不方便現在出現,就先直接過去吧,我們差不多也要出發了,讓敏夫過去帶一下路吧。”

“……好,添麻煩了。”

將手提電話遞給緒方敏夫之后,陶知命就吩咐緒方敏夫過去帶路。

回到了招待會的現場之后,人已經陸陸續續在離場了。

陶知命也不避諱,去向大使和王奕等人辭行后,就走到了田中榮和木島元一那邊:“田中大人,木島桑,我們什么時候出發合適?”

田中榮似乎早料到一般,盡管腦梗過一回之后身體大不如前,但還是雙目中jing光一閃,意味深長地說:“既然如此,那這就出發吧。”

看到田中榮和陶知命再次湊在一起,和其他人告別之后就一同離開了,很多之前對陶知命有所了解的人不免愕然。

不是僅僅只是在這個場合遇見了,認識一下嗎?這樣兩個人為什么會有私交?另一個老人又是誰?

車子離開之后,倒也沒有什么人非要追蹤他們的去向,除了對那個十三年前的案件還窮追不舍的人。

陶知命一度想過這個問題,隨后略一思考,就坦然處之。

他和田中榮確實是第一次見面。再說了,這件案子是東京地檢在辦。除非陶雅人他們不想把計劃往前推動了,要不然目前的三友投資銀行框架里,可沒有人能取代自己的作用。

路上,田中榮不像在之前招待會的現場了,人放松著說道:“陶君,最近這兩年,可沒有少聽說你的名字啊。今天見了面,氣度果然不是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所能具備的。”

陶知命很謙虛:“田中大人堪稱傳奇,您是已經肯定青史留芳的人物,能向您請教的機會可太難得了。”

“青史留芳嗎?”田中榮爽朗地笑了笑,隨后卻悠悠說道,“功過是非,無非是別人來評述。我的一生已經快結束了,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已經是平成年間了,但我相信,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當人們回想起昭和時代,您一定是霓虹國民最先能想起的三個人物之一!”

陶知命的語調讓田中榮詫異不已,認真地看了看陶知命,發現他的眼神十分篤定。

“……陶君這樣的評價,我可不敢當。”昭和時代持續了61年,這個過程里發生了多少大事?田中榮覺得陶知命是刻意吹捧。

但田中榮作為一力推動了夏國和霓虹建交的人,除了因為這個事情被夏國人所熟知,有心人自然還會注意到他其他的作為。

陶知命便說道:“田中大人的《霓虹列島改造論》,不正是為當時剛剛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霓虹指明了未來二三十年方向的著作嗎?能夠在當年就以一本政治書籍名列暢銷榜第四,這可不僅僅是因為您的名氣。其中有一段話,我和軟銀的孫君聊起過,對您當時就能做出那樣的論斷感佩不已。”

“哦?哪一段話?”田中榮覺得好奇了,莫非他為了吹捧自己,還專心準備了這么多?但自從四年前腦梗過一次,自己的影響力早就不復從前了。田中榮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這個年輕人現在所具備的能量不一般,應該也用不上這么刻意吹捧自己。

陶知命便回答道:“通訊網時代是依靠電子計算機這個主角來處理消息的。電子計算機是把車間與家庭連結起來的通訊環行線,就好象鐵路新干線的列車在鐵軌上奔馳,運送著我們一樣。我們還要通過通訊環行線來利用電子計算機,讓電子計算機把它計算出來的資料,當即通過環行線向我們報告,此即新聞資料通訊。”

田中榮這次是真的有點相信他了,沉默了好一會才哈哈笑起來:“現在個人電腦雖然興起了,但是通訊網還只是孤島中的封閉存在。我的想法,似乎是天方夜譚啊!”

陶知命微笑:“但我和孫君都萬分篤定,您說的這種時代,一定會來臨的,應該已經不遠了。那個時候《列島改造論》中的論斷,通過土建的力量扭轉過度向城市集中的浪潮,在全國范圍內實現工業的重新布局,以鐵路干線、高速公路搭配通訊網,消滅城市和農村、‘外霓虹’和‘內霓虹’的區別,這樣的遠見實在令人佩服。”

前排坐著的木島元一目不斜視,但心里很佩服。

這個陶知命是絕對沒有料到今天可以見到田中榮的,所以這番言論不至于是提前準備得很好的。

然而他深知,陶知命這番話說到了田中榮的心坎里。

果然田中榮悠悠說道:“你沒有提我所謂‘平民相首’這個經歷,卻說起這些遠望……”

他看著窗外繁華的東京夜景自嘲地笑了笑:“現在不動產價格高漲,人們卻會記起來十多年前是我大力推動土木建設呢。昭和時代最先被想起的三個人之一嗎?那大概是痛恨我將霓虹帶到東京不動產價格高不可攀的地步吧?”

“怎么會呢?”陶知命靜靜說道,“不論是當時全力推動發展了半導體產業,還是希望霓虹不只是有幾個大城市發展得很好,又或者是為了霓虹不再陷于外交上受制于米國這種困局,甚至要增設諸多次官增強內閣對官僚機構的影響力。多年之后,霓虹人終究會想起您當初這一切舉措所具備的意義。那個時候,人們就會明白,錯的不是您,是那個時候的局勢。時代給您的時間終究是太短了。”

田中榮今天是第一次見陶知命,在車子里聽到他說的這些話,以年老之軀一時也不禁感慨莫名,竟生出一絲知己之感。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看待他當年的所作所為,站的高度前所未有的高。

因此他深深地看著陶知命:“你的這番話,謝謝了。陶君,不愧是能在這個年齡就做到這一步的人啊。”

他頓了頓就說道:“等一下見到崛川君,放心吧。”

陶知命沒有辯解什么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等一下的見面。

對陶知命來說,之所以對田中榮說這番話,之所以對橋本太郎另眼相看,只不過因為這兩個人在立場上都是偏向對夏國要友好很多的人。

雖然他們秉持這樣的立場,目的也只是為了霓虹而已。

正如陶知命所說,他憑借當時的魄力做了那么大的布局,沖破了霓虹在外交立場上沒有任何外來平衡勢力的狀況。通過和夏國正式建交,霓虹此后都有了一個左右逢源的籌碼。此時此刻,面對即將到來的大波瀾,海部俊他們就享受到了這份便利。

今天晚上的情況自然會通過各種渠道傳出去,霓虹在今年率先恢復了對夏國的投資和貿易,海部俊也因此得以穩穩撐了兩年多,成為整個霓虹90年代這個崩壞年代在位時間的相首之一。

所以田中榮這個“破壞者”,是注定阻力重重的。他的結局,一點都不奇怪。

車子到了陶然亭,三人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進了無名院落。

崛川信彥聽到動靜,提前來到了門口,欠身問好:“田中桑,好久不見。”

“崛川君,還沒祝賀你擔任第一勸業銀行的會長啊。”田中榮笑著說了一句,隨后就說道,“我和木島桑都已經老了,夜風已經有點涼了呢,快到里面坐吧。”

“……請。”崛川信彥低了低頭。

一句話,親疏之分已經很明顯。

陶知命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崛川信彥。

所以說,這幾個人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兒玉士夫……當初應該不是代表田中榮這樣平民階層中冒起來的人的利益吧?

木島元一難道是個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