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命在為即將到來的降息做著準備,大宮浩史卻在剛剛聽完財務部長的報告之后,久久沉默著。
友和商事賬面上能夠調動的流動資金,在扣除必要的開支部分之后,悉數被暫時抽調出去了。
他卻無能為力。
而下一階段,很可能就得靠著現在這點活水,重新把業績做起來。
但那樣太難了。馬上,還要降息嗎?這樣的話,出口貿易的業務,就更沒有競爭力了。
大宮浩史陰沉著臉,看了看時間,之前那個電話里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他直接離開了辦公室。
看會長急切的樣子,恐怕大的形勢,不站在自己這邊。
而之前向他報告新點子的時候,至少他感興趣,進行了細致的思考,提出了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這就夠了。
說明這是好的方向,只不過,在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他必須讓方案盡快地完善起來,讓會長看到足夠大的利益。
那樣的話,才會有財團的資源傾斜過來。
大宮浩史沒有喊司機,而是自己直接開上了車子,方向是北部的文京區。
車子停在了一個很私密的餐廳,進去之后,他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一個房間。
過了一會,一個穿著條紋灰西裝的光頭壯漢進了房門,徑直就熱絡地喊道:“呦,大宮社長,我還以為我會早到一點。”
大宮浩史看著他,沉默著請他坐下了,才先開口問道:“之前拜托的事情,調查得怎么樣了?”
光頭壯漢在他面前比較隨便的樣子,雖然穿著西裝,卻處處透露著與大宮浩史完全不搭的特質,嗓音雖然不大,但顯得粗豪:“僅僅才一天,你也太著急了吧?”
大宮浩史看了他一陣,眼神陰狠下來:“總有一些收獲吧?你的人,不會比我安排的部下得到的消息更少才對。”
“但是,這事你又不是不懂。那里是真堂組的地盤,我派出太得力的人出去,反而辦事不方便。現在有一點比較麻煩,他不像你說的,只是和另一個年輕人住在一起啊。有一對母女,也搬了進去住。”
大宮浩史愣了一下:“……母女?什么關系?”
“要說關系的話……那個女人是個相談師,你說的那個陶大郎,應該是她的客戶才對。”
大宮浩史皺起了眉頭:“那為什么會住進他的家里?”
“誰知道啊?”光頭壯漢玩味地笑道,“調查的結果,說是一個未亡人。帶著個女兒生存的話,為了工作大概有覺悟做出犧牲吧。”
“……這么說,陶大郎與她有非常密切的關系?”
“除非你說的這小子,喜歡這種口味。”光頭壯漢不置可否,“另外,我得提醒你。這個陶大郎,和真堂組走得有點近。被我們北城會的干部們稱作真堂之狐的入江雄太,經常和他在一起。”
“經常?”大宮浩史這下更加糾結了,“這小子,怎么又和極道走得近了?”
“誰知道呢,總之傳回來的消息,似乎他是入江雄太的客戶什么的,就像我們一樣。”光頭壯漢露出笑瞇瞇的眼神,看起來像個面慈目善的大和尚,“不管你準備對這個小子做什么事,既然還與真堂組有牽連,價格就不能像之前說的那樣了。”
大宮浩史瞇了瞇眼,看著他。
“既然都來了,說說看吧,準備做到哪一步?就算是被稱作北城般若的我平等寺一郎,考慮真堂組介入的可能,也不得不仔細衡量一番啊。”平等寺一郎嘴上這么說,臉上仍然笑瞇瞇的。
大宮浩史看著他沉默不語。
衡量什么?價錢夠不夠嗎?
想到自己的來意,還有在陶大郎身上已經花費的金錢和時間,他臉色冷峻起來,小聲說道:“我在埼玉縣有一幢房子……”
與此同時,在港區的真堂組事務所,入江雄太也在一間靜室里,很正經地跪坐著。
靜室一側的刀架上,橫著一柄刀。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穿著寬大的傳統和服的中年人,寬寬的腰帶上系著繩結。
他留著整齊的短發,手里正用米紙緩緩擦拭著另一柄刀,緩緩說道:“這樣看來,你的懷疑得到了驗證?”
入江雄太微微點下頭說:“不會有錯。今天不止昨天晚上的三個家伙,還出現了至少五個陌生面孔,都在調查與陶大郎有關的情報。尤馬根據我的吩咐,今天一直在那邊,確認了這個事態。”
“除了井上龍那家伙,這位陶大郎,到底還牽扯到了什么巨大的利益,讓北城會的那些家伙撒出了這么多人手呢?”
入江雄太問道:“老爹,需要提醒他嗎?”
這個中年人,正是真堂組的一個若頭輔佐鈴木大輝。
聽到入江雄太的問題,他笑著問:“都說你聰明,你認為呢?”
入江雄太似乎早已想好,立刻回答:“既然您說了要保護他,自然應該提醒一下。他做過哪些事,自己最清楚。我們不知道的答案,他有可能知道。”
“但現在事情還沒有發生。除了抓住北城會的小子拷問,我們無法用證據讓他相信,確實有醞釀中的陰謀。”鈴木大輝見他開口欲言,抬了抬手說,“雖然可以找到北城會的小子們詢問過的人,但我們真堂組,何必這樣去示好他?”
入江雄太有點不解:“可您之前的吩咐……”
“保護,也是要講究分寸的。”鈴木大輝重新擦拭起刀來,“在恰當的時機出現,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并且,他的出現雖然很驚艷,但如果無法察覺潛在的危險,并且最終栽倒在陰謀中,那也只能說明他的能力僅此而已。如果是這樣,我又不一定需要保護他了。”
入江雄太回想著陶大郎和自己打交道時的表現,看了看鈴木大輝。
話雖如此,但他畢竟是在明處的,而且并沒有這么多的人手,能夠得到這些情報啊。
還是說,他真的可能聰明如妖,像老爹說的那樣察覺到潛在的危險,早已有了對策?
入江雄太不知道答案,但順從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么,就僅僅繼續關注事態的發展!”
等他退出靜室之后,鈴木大輝才站了起來,雙手握緊了刀柄,沉下腰斬劈起來。
刀刃切開空氣,隱隱作響。
如是這般,他重復了數十次,才放松起軀體,深緩地呼吸著。
坐下喝了一杯水,他的眼里才閃動起精光。
井上龍說,除了以1億円買下那個陶大郎的房子,還給了他1億円,讓他從金融市場中獲利。
每個月,10的收益,那就是1000萬。
除了這里,這個陶大郎,還在什么地方攪動了巨大的利益。
北城會,可是在東京北部牢牢把控著四個區的大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