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砂

第五十六章 得知

這消息太突然了。

這一世她沒有成為謝柔惠,也沒有讓安哥俾離開郁山,怎么突然還是聽到安哥俾要成親的消息。

成親也可以成親,按年紀算安哥俾早該成親了,現在老海木當了法師,地位不同,也許有人家愿意與他結親了。

挺好的,這一世不跟自己成親,就能好好的平安的活著,再生養一個孩子。

謝柔嘉收起驚訝笑了笑。

“那真是太好了,這是大事。”她說道,“是哪家的姑娘?”

老海木還沒說話,安哥俾的聲音傳來。

“柔嘉小姐。”

謝柔嘉和老海木都看去,見安哥俾拎著兩個匣子過來了。

我正要去見你呢。

我還買了些禮物。

爹說在城里去別人家要帶禮物。

安哥俾在心里嘰里咕嚕的說道,最終只是低下頭咧嘴笑了。

“恭喜恭喜。”謝柔嘉笑著說道。

老海木輕咳一聲。

“柔嘉小姐,此事正在商議中。”他說道。

就是說安哥俾還不知道?

謝柔嘉笑了笑沒有再說。

“那我先走了。”她說道。

安哥俾上前一步抬起頭看著她。

這就走啊?剛來啊。

“我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謝柔嘉看著他含笑說道。

安哥俾嗯了聲低下頭,遲疑一下又將手里一個小紙包遞給過來。

“在街上買的。”他說道。

謝柔嘉看著遞過來的油紙包,是水英最喜歡吃的零食炸果子。

他沒出過山進過城,常常見到的女孩子是水英,大約以為女孩子們都喜歡吃這個吧。

“我好久沒吃了。”她高興的接過來,打開就咬了一口。“我還沒顧上去買呢。”

安哥俾紅著臉看著腳尖笑了。

“謝謝你,改天再來找你玩。”謝柔嘉笑著擺擺手。

安哥俾再次嗯了聲,聽著謝柔嘉的腳步走開了。

“嗯什么嗯,柔嘉小姐是什么人,找你玩什么,她是小姐,你是奴婢。沒規矩。”老海木悶聲說道。

安哥俾抬起頭看著老海木拉著臉。只是笑了笑。

“柔嘉小姐來找我玩的嗎?”他問道。

老海木拉著臉想否認,但想到如果否認難道還要說她是來找你去郁山的?如果說了,安哥俾肯定立刻就跑了。

他嗯了聲。含糊的過去,就在這時又有人疾步跑來。

“海木,老海木,大夫人讓你過去。”來人大聲喊道。

老海木心里一顫。忙應聲是,又對著安哥俾叮囑。

“這里不是山里礦上。別亂跑亂說話。”

安哥俾嗯聲應了,邁進門去,剛進院子就聽得刷拉一聲響。

“爹?”他驚訝的回頭問道。

“我把門鎖上了,一會兒就回來了。”老海木在外說道。

那也用不著鎖門啊。

城里就是不如山里。古怪的很。

安哥俾想道,不過旋即又想到適才謝柔嘉來找他頓時又高興的笑了,笑了一刻又猛地停下。

只顧著高興了。忘了跟柔嘉小姐說了,自己明日還是想回郁山去。問問她有什么吩咐叮囑。

想到這里他忙又沖到門邊,一拉門沒拉開,才想到老海木把門鎖上了。

那就等回來爹回來再去和柔嘉小姐說吧。

“是少爺和柔嘉小姐。”

聽得身后馬蹄聲響,水英掀起車簾看過去,高興的喊道。

謝柔清也掀起簾子看過去,謝柔嘉和邵銘清在車旁勒住馬放緩速度。

“還要送啊。”謝柔清笑道。

“還是有些不放心,本想讓安哥俾跟你作伴的,他有事又回不去。”謝柔嘉說道,帶著幾分不安看邵銘清,“要不你也去吧。”

邵銘清還沒說話,謝柔清先反對了。

“你這么瞧不起我啊?”她皺眉說道,“你現在還是盯著她們,有你盯著她們,我就能安然無事,你不行了才會連累我倒霉。”

謝柔嘉哈哈笑了。

“沒事的,更何況謝文昌也安排人手護著清兒呢,上一次謝柔惠讓謝瑤來下毒的事絕對不會再出現了。”邵銘清笑道。

“那好,以后就辛苦你了。”謝柔嘉說道,將兩卷經書遞過來,“看完了就燒了,等定下了比的章程,我再去找你,逐一的教給你。”

謝柔清看著她遞來的經書,遲疑一刻伸手,捏住經書卻沒有拿過來。

“你決定了?把一切都交給我?”她問道。

謝柔嘉點點頭。

“我早就決定了,在讓你去第一次點砂的時候。”她說道。

謝柔清嗯了聲。

“不對吧。”她說道。

謝柔嘉不解的看著她。

“應該是你開始教我辨山石的時候吧。”謝柔清說道,“你那時候就開始打我的主意了吧?”

謝柔嘉哈哈笑了,謝柔清將經書拿過去。

“你就不怕我比輸了?”她又問道。

“你不怕我就不怕。”謝柔嘉笑道,“更何況我們兩個,還有什么可輸的嗎?輸了是不賠,贏了就是賺了,這是一筆好買賣啊。”

謝柔清笑了笑沖她擺擺手。

“還有。”謝柔嘉又說道,“點砂是三天,按理還應該有一場點砂,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那這一次可就真的是全靠她自己點砂了,自己尋方位,自己祭祀,自己踩砂。

謝柔清看著她一刻。

“好。”她說道。

看著謝柔清的馬車疾馳而去,邵銘清在馬上嘆口氣。

“嘆什么氣啊。”謝柔嘉說道,一面調轉馬頭。

“什么事都讓清兒做了,柔嘉小姐您做什么呢?”邵銘清笑問道。

謝柔嘉沖他挑挑眉。

“柔嘉小姐啊,柔嘉小姐就專門跟人作對嘍。”她說道。說罷催馬疾馳向城中而去。

邵銘清大笑縱馬跟上。

“丹主!”

老海木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謝大夫人。

“這,這不能啊。”

“怎么?你覺得她不配?”謝大夫人看著老海木淡淡說道。

老海木忙叩頭。

“不不,是老奴家不配啊。”他顫聲說道,“那是大小姐啊,那是大小姐啊。”

這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也不能想的。

他以為能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就足矣了,根本就沒敢想是謝家的小姐們。更別提還是大小姐。

那是大小姐啊!那是將來的丹主啊!

謝大夫人笑了。

“正因為她是大小姐。所以才要擔負起振興家族的重任。”她說道站起來,“老海木,從今后。你們家族的血脈將與謝家血脈相融,共榮共存,這是謝家的先祖們對你的獎賞,這是你們家該得的。沒有什么配不配,該不該。”

血脈相融。共榮共存,共榮共存啊。

先祖啊,先祖啊。

老海木渾身發抖。

“明日長老會上我會親口宣布,當然你如果堅持不同意的話。我也不會逼迫你。”謝大夫人說道,“現在你說吧,你決定如何?”

老海木慢慢的俯身在地上。

“老奴。老奴為丹主肝腦涂地。”他顫聲哽咽說道。

謝大夫人嘴邊一絲冷笑閃過。

“起來吧,明日長老會你也參加。”她說道。

老海木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又是怎么走回家去的。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他也是想哭又想笑。

“爹,你怎么了?”

安哥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海木努力的睜大眼,這才看清兒子在眼前。

安哥俾呀,安哥俾呀!

老海木伸手抱住他拍打著他的肩背大哭。

安哥俾正等著跟爹說自己明日想要回去的事,卻不想一直等到天黑老海木才回來,回來后還一副喝醉酒般的暈暈乎乎,但聞了聞又沒有酒味。

這是怎么了?

難道被謝大夫人責罰了?

安哥俾正要問,摟著他的老海木又開始大笑,大笑幾聲又推開他。

“先祖啊,列祖列宗啊。”他大聲喊著向里屋沖去。

砰的一聲屋門被關上。

“爹!”安哥俾撲過去拍這門喊道。

“不要管我,明日我要出席謝家的長老會,我在列祖列宗們跟前靜思。”

內里傳來老海木的聲音。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安哥俾松口氣,父親一心要光宗耀祖,如今當上了謝家的法師,現在又可以參加謝家的長老會,所以太激動太高興了。

“爹,那我把飯給你端過來。”他對內說道。

內里只有老海木時而哭時而笑的聲音,安哥俾轉身去熱飯菜了,但一直等到天明,放在門外的飯菜也沒動。

“爹,你吃點東西吧。”安哥俾說道,看著換上了新的法師袍洗漱干凈的老海木。

雖然未睡,但他精神奕奕。

“不用。”他說道,“安哥俾,你在家好好的等著吧。”

“不是,爹,我今日想…”安哥俾忙說道。

“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現在不能耽擱了。”老海木打斷他徑直走出去了。

安哥俾話也說完看著老海木走出去,又聽得刷拉響。

“爹!你別鎖門啊。”他忙撲過去喊道。

“在家好好呆著。”老海木在外說道。

“爹,柔嘉小姐也參加長老會吧。”安哥俾拍這門問道。

聽得門外老海木似乎含糊應了聲,腳步聲響走遠了。

柔嘉小姐也參加啊。

那現在去也找不到柔嘉小姐,安哥俾退回院子里安靜的站立一刻,忽的抬腳向墻邊跑去,猛地踩住墻,蹬蹬幾下躍身伸手就扒住了墻頭。輕松的翻了過去。

那我就去那里等著柔嘉小姐。

日光照進室內的時候,議事廳內人已經坐滿了,沒有往日的熱鬧,所有人都看著廳中的正座。

謝大夫人坐在主位,但這一次身邊并非只有一個丹女,而是兩個。

兩個相貌相同,衣著打扮不同的女孩子。

“誰讓你來的。”謝大夫人冷聲喝道。“坐一邊去。”

謝柔嘉看也不看她一眼噗通坐下來。

“開始吧。”她對著廳中人說道。“我走了一段日子,議事的規矩還沒變吧。”

真是太囂張了!

謝大夫人面色鐵青,在座的人也神色復雜。

“還沒定呢。你大搖大擺的登堂入室憑什么?”謝存禮喝道。

謝柔嘉撩了他一眼。

“我憑什么你不知道啊?還沒定,你瞎了眼啊,看不到我做出的事,看不到她做的事嗎?”她豎眉喝道。伸手指著謝柔惠,“誰一口氣點出三個礦換了人半座山啊?誰又一接手坍了三個礦井啊?誰又點砂一次也點不出來啊?”

謝存禮張口結石。

“點砂。點砂那是你的詭計…”他結結巴巴說道。

話音未落,外邊有人大喊著稟告。

“告什么告,議事的時候誰讓你們來告的。”謝存禮將一腔怒火吼道。

外邊傳來小廝宏亮的聲音。

“報,郁山。柔清小姐,昨晚第三次點砂,出砂!”

又出砂了!

嘩啦一聲。謝文昌從椅子上跳起來,眼睛锃亮。

又出砂了!

謝存禮再次張口結舌站在原地。

“瞧。三次點砂,一次也點不出來,還不如一個三小姐。”謝柔嘉說道,看著謝柔惠,“還好意思站著,一邊去。”

謝柔惠又是氣又是羞,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站在謝大夫人身邊尷尬不已。

“你,你別得意,她做到這個,不就是因為你教她的……”謝存禮氣呼呼的說道。

謝柔嘉站起來打斷他。

“我教她的?那謝存禮,我也敢教你,你敢不敢去點砂?”她說道。

這,這什么話?

謝存禮愕然。

教我?讓我也去?

開什么玩笑?

“開玩笑?我可不開玩笑,你們要是不信,咱們就試試。”謝柔嘉說道,笑吟吟的掃過廳內諸人,“誰想試試啊?我教教你們,或者你們的子女們?”

伴著這句話廳內嘩啦一聲,有好幾人站起來,神情閃閃亮。

謝文興低著頭搖著手。

完了,亂了,完了,亂了。

啪的一聲,謝大夫人拍在桌子上。

“干什么?都坐下。”她喝道。

站起來的人們回過神,神情復雜的又坐回去,但視線還是忍不住落在謝柔嘉身上。

謝柔惠看了看謝柔嘉,不能再讓她鬧了,她一甩手抬腳走下去停在謝存禮身前。

“走開。”她沒好氣的說道。

謝存禮一愣怔怔的起身。

“惠惠……”他說道,話音未落,謝柔惠就坐在了他的位子上。

謝存禮尷尬的站在原地。

謝大夫人卻似乎沒看到。

“都坐好。”她豎眉喝道。

謝存禮只得忙退后,因為大小姐搶了他的座位,也沒人敢給他讓座,只得臨時搬個小凳子坐在后邊。

謝柔嘉嗆他,謝柔惠不理會他,謝大夫人無視他,謝存禮忍著羞惱再也不敢開口了。

廳內終于安靜下來。

“在議事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說。”謝大夫人說道,“惠惠的親事我已經安排好了。”

此言一出安靜的廳內頓時又嘩然。

“怎么回事?”

“定了親事了?什么時候定的?”

“誰啊?我們怎么不知道?”

謝大夫人又拍了兩次桌子才讓眾人安靜下來。

“惠惠的親事是我定的,就是跟你們說一聲,不是讓你們表達意見的。”她冷冷說道。

在場的人都對視一眼。

“那,是哪家公子啊?”謝文昌問道。

謝大夫人看向廳內一角,那里穿著法師衣袍的老海木坐的筆直。

“法師海木的兒子,安哥俾。”她說道。

安哥俾!

廳內的人再次要嘩然,但謝大夫人拍桌子聲比他們的聲音要快,而且也比先前更重。

啪的一聲,桌子似乎被掀翻了。

涌到嘴邊的聲音都生生的停了下來。

安靜的廳內響起女孩子尖銳的聲音。

“大夫人。”謝柔嘉站起來,手還按在桌子上,看著謝大夫人,“你再說一遍。”

四千五百字大章,為騰訊閱讀夕顏和豆豆的打賞加更。

我看到那里的評論,我也試著回復,但卻回復不了哈哈,你們的評論我看的,謝謝謝謝打賞和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