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他怎么把樹干架上去了？”
“這些鳥兒，是他召喚過來的？”
眾人冷靜下來之后，陡然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自然充滿了疑問。
與此同時，方元輕輕揮動趕山鞭，撲棱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只見龐大的鳥群仿佛完成了任務似的，又重新飛起，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片刻之后，龐大的鳥群飛走了，一切看似恢復如常。
如果不是地上散落了一些羽毛，還有廳堂上頭突然多了一根主梁，恐怕大家還會以為，剛才發生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一時之間，眾人面面相覷，有點兒茫然不知所措。
在這些人發呆的時候，方元卻老老實實地抱著主梁，然后雙手掛在梁上，雙腿垂落下來。就算這樣，距離地面還有一段高度。
無奈之下，方元只得求助：“我說哪位，扶我一把呀。”
“哦啊。”沈崢的反應最快，快步奔了過來，張開雙手道：“方師傅，你下來吧。”
方元低頭一瞄，啼笑皆非：“沈老爺子，你就不要湊熱鬧了。我跳下去，估計我們兩個都要進醫院。”
“也對。”沈崢訕笑一下，連忙把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叫來，然后托住方元的腳，把他平安順利地接了下來。
“謝了。”腳踏實地，方元也覺得一陣安穩。
借這個機會，沈崢忍不住悄聲問道：“方師傅，剛才是？”
“候鳥遷徙，恰好路過。”方元隨口道：“突然冒出來一大群鳥，也差點沒把我嚇得從梁上摔下來。”
“是嗎？”沈崢壓根不信，但是看到方元不愿多說，他也不好多問。但是以他的見識，卻是知道剛才的動靜，分明是山脈龍氣歸位引發的震蕩。在他的印象之中。能夠引發龍脈氣機震動的，絕對是非常厲害的大風水師。
“果然是來對地方了，沒有找錯人。”沈崢眼中浮現欣然之色。
“阿元。”
與此同時，方元父母。以及大姨一家人，也紛紛涌了下來。望著廳墻上的橫梁，大家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大家真的很好奇，樹干主梁分量可不輕，剛才還要七八個人才抬進來。可是才一會兒的工夫，就讓方元給架到墻上了，他哪來這么大的力氣？
對于大家的疑問，方元也算是心知肚明，不過也沒有立時解釋。只是笑道：“大表哥，過兩天找人把屋頂重新蓋回去吧。”
“……好。”大表哥愣了一愣，又急忙點頭。
“為什么要蓋屋頂？”方父忍不住問道。
方元稍微遲疑，就招手道：“大家跟我來。”
“去哪？”眾人不解，不過還是跟著方元離開了宅子。然后來就到了坪前的山崖邊上。從這里往下打量，底下就是清澈碧藍的大潭。
“咦。”
低頭打量一眼，眾人驚訝的發現，龐大的鳥群雖然已經飛走了，但是還有十幾只燕子留了下來，就在清潭上空掠飛。
一只只燕子在平靜的潭面掠過，矯健的身姿倒映。很有畫面感。
此時，方元開口問道：“大姨，爸媽，你們知道外公當年為什么要在這里修筑住宅嗎？”
“這個……”大姨和方母茫然搖頭，她們從來沒有思索過這個問題，自然回答不上來。不過仔細一想。這的確有點兒奇怪。
畢竟山下村莊地勢平坦，非常適宜安居樂業，但是方元的外公卻偏偏要在山上建房子。一上一下之間，出行多少有些不便。所以整個村子在山上建宅的，排除寺院不算。也就他一戶人家而已。
相比之下，還是沈崢看出一些端倪來了：“因為此地有風水福址。”
“風水福址？”其他人又是一愣。
“沒錯。”方元贊許一笑，輕輕點頭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龍潭村與龍燕村，這兩地的陰陽氣脈交匯之所，就在這座山上了。”
方元這話，其他人聽得迷迷糊糊，不明覺厲。倒是沈崢眼睛發亮，急忙問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想必穴心正在宅中廳堂墳塋。不過這風水福址，到底是什么名堂，我卻有些稀里糊涂了，還請方師傅指點一二。”
“名堂自然有。”方元坦言道：“這叫回燕歸巢之勢。”
“龍燕村，回燕歸巢……”沈崢若有所思，然后連忙打量附近的山形地勢，頓時恍然大悟道：“山村左右兩邊山脈扁平，的確猶如燕之雙翅啊。”
“確實如此。”方元淡笑道：“不過這個形局，也沒有那么簡單。”
“怎么說？”沈崢一怔，自然好奇追問起來。
方元一笑，反問道：“沈老先生，你覺得回燕歸巢之勢，點穴之時，應該是以燕為準，還是以巢為的？”
“當然是巢。”沈崢不假思索道：“燕子歸巢棲息休眠，就好比人回家中安居樂業，這才是大吉大利。”
“這話對，也不對。”方元搖頭道。
“對，也不對？”沈崢懵了，迷惑不解道：“什么意思？”
“正常的情況下，巢是穴心，這是正理。”說話之間，方元順勢一指，淡聲道：“比如說山上的龍潭寺，就恰恰建在巢穴之中。”
“什么？”沈崢駭然道：“怎么會這樣？”他一直以為，方元外公的墳塋，就是這個風水福址的穴場呢，誰知道竟然不是。
“為什么不可能。”方元笑道：“畢竟先有寺院，才有我外公的家。所謂天下名山僧占多，和尚也精通風水之術，開基立寺的時候，自然要為自己挑選一塊風水福址。”
“可是，可是……”沈崢驚疑道：“宅中之墳，又是怎么回事？”
剛才動靜那么大，更是他親自經歷，察覺了其中生氣蓬勃的跡象。諸多征兆已經表明，宅中墳塋才是風水福址的核心呀。
可是方元居然說，這里是回燕歸巢形局，而山中寺院所在，就是燕巢。沈崢仔細打量，發現方元也沒有說錯，寺院位置地勢的確有些凹陷，看起來的確像是一個大窩。寺院就建在窩中，藏風聚氣，深受福澤，難怪傳承千年而香火不斷。
驚疑之際，沈崢忽然靈光一閃：“方師傅，難道說這里也是雙穴形？”
沈崢暗暗琢磨，覺得洛家不大的海島，都有三穴同形的奇觀，那么這里有個雙穴形地，也不算多么稀奇吧。
“不是，這個風水福址，真穴只有一個。”方元搖頭道：“剩下的都是假穴。”
“假穴？”沈崢一驚，忽然反應過來：“方師傅剛才說了，在正常的情況下，巢是穴心，這是正理。那么說來，是不是有反常的情況？”
“對了。”方元直言不諱道：“回燕歸巢，也有真巢假巢之分。非常不幸，龍潭寺點中的位置，不過是假巢罷了。”
“原來如此。”沈崢恍然笑道：“證穴之難，果然是難于上青天，稍有不慎，很容易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聽到這話，方元又笑道：“怎么，沈老覺得，我外公宅子，就是真巢了？”
“難道不是？”沈崢一愣，感覺有些暈。
“如果這個地方是我堪輿定穴的，我也很樂意順水推舟，直接偷懶點頭稱是，以便掩蓋其中的真相。”方元嘆聲道：“不過想到這是我外公的杰作，我就多說幾句吧，省得以后有人看到這里是回燕歸巢之勢，又不懂其中的奧妙，就覺得我外公水平不行，點了錯穴。”
“奧妙？”沈崢愣住了，旋即肅然道：“愿聞其詳，請方師傅多多指教。”
沈崢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對于風水師來說，詳細評點一個形局的風水，實際上就相當于在“泄露天機”，很多人不愿意為之。
所以普通風水師在談論風水的時候，總是喜歡云籠霧繞，含糊其辭。逢人只說三分話，自己保留七分，有故弄玄虛的嫌疑。
畢竟在他們看來，什么都說明白了，失去了神秘感，說不定顧主就沒了對風水師的敬畏之心，他們以后怎么混吃混喝啊。
當然，沈崢更加清楚，對于實力高明的大風水師來說，從來不介意剖析風水形局的奧妙。因為他們十分自信，就算把風水形局完全剖析明白了，顧主只會嘆服他們的實力，絕對不會有其他的心思。
這也是事實，畢竟不明覺厲，心中肯定生疑。但是什么都說清楚了，就好像學渣聆聽學霸解題的過程，心中多半會產生“我怎么沒有想到”之類的心理，明白了其中的差距，然后更容易得到由衷的贊嘆。
此時，方元公允道：“說起來，當初寺院開基立寺的時候，也未必是他們的實力不行，才點了假巢為穴。或者這也是無奈之舉，在真巢不堪大用的情況下，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真巢不堪大用？”沈崢驚聲道：“為什么？”
“真巢就是底下的大潭啊。”方元輕嘆道：“你說能在潭中建寺么？”
“什么，大潭？”沈崢呆若木雞，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這也不奇怪。”方元示意道：“你看，燕形山脈，展翅回旋，環抱而來，分明是要投落大潭之中。這也是為什么，現在潭面上還有十幾只燕子留戀不走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