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方元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哼。”張道一有些不爽,表情也變幻不定:“破而后立,說倒是容易。真正實施起來,恐怕比引水補基更加棘手。要是立不回來,一切都完了。”
“這事有什么難的。”方元撇嘴道:“水藏山內,氣出水中,來處來,去處去。龍從逐節連來,一節有一節之水與氣。只要把握了其中的節點,再在這些節點上設關卡以鎮。就算新形成的水龍怎么狷介狂傲,也要乖乖馴伏……”
說話之間,方元又提筆在澗水九曲十八彎之中,一點一點的涂抹起來。看他下筆有如神助的樣子,就知道他早就胸有溝壑了。
“看看,設下九節關攔之后,水勢不僅緩下來了,更能蓄水成池。一節一節的水量豐沛,更有利于茶樹的灌溉。”
方元搖頭道:“天門開,又有八卦五行桃花陣聚攏生氣;地戶閉,九節池子截留生氣,肥水不留外人田。這樣的風水形局,比原來的好上幾倍,便宜你們了。”
聽到這話,白岳等人眼睛一亮,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的幸福感。
從方元的話里,大家也明白過來,他一開始拿出來的方案,的確jiù侍在敷衍了事。直到與張道一打成平手,他才拿出真本事來。如果按照他現在的方案實施,清溪澗水源源不斷,而且隨時可以更換水的來源。不用再dānxīn水源出現問題了。
想到這里,白岳喜不自勝,感激連連:“多謝方師傅指點迷津……”
“不要急著謝。這事說起來容易,真要實施起來,也要耗費許多時間精力。”方元擺手道:“事先聲明,我可沒有zhègè耐心留下來,事無巨細的幫你們完成布局。”
“啊……”白岳等人難免一驚一愣,十分únài。
方元也沒空理會他們的心情,而是緊緊盯住張道一。微笑道:“張道長,你覺得我zhègè方案怎么樣,是不是比你稍微高明一點點?”
何止高明一點點。簡直jiù侍兩個截然不同的境界。張道一表情又變了一變,眼中有幾分震驚、頹然之色。他的方案,著重一個補字。以外力彌補缺陷,也稱得上是盡善盡美。但是與方元的構想相比。就有些不夠看了。
方元發現問題之后。不是想著去修補,而是索性打破了原來的桎梏,使之形成新的東西,這jiù侍身在局中與跳出局外的區別。
身在局中看待問題,難免被限制住了,無形中只kǎolǜ一畝三分地的收成。而跳出了局外,外面jiù侍海闊天空,另外有一番天地……
“……誰叫人家有個好師父呢。”張道一長長一嘆。苦笑道:“我承認,是你贏了。總算沒給他老人家丟臉。”
話是這樣說,但是看到想到方元的年紀,張道一心里也感到yīzhèn驚嘆,年紀不大卻有這樣高超的實力,簡直jiù侍天才(妖孽)啊。
不過想到方元是那位的傳人,張道一也覺得釋然了。他老人家的徒弟,如果不biǎoxiàn妖孽一些,也對不起他老人家的赫赫威名。
帶著這樣的想法,張道一也隨之收斂了心情,然后輕松笑道:“恭喜方師弟。”
“恭喜就免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說話算不算數?”方元瞥視道,就怕張道一又找什么借口推托,讓他白琢磨了三天,最后雞飛蛋打一場空。
“師弟放心,我愿賭服輸,絕對不賴賬。”說話之間,張道一站了起來,引手道:“師弟,我們出去走走,透一下氣吧。”
聽到這話,房東升等人頓時有些哀嘆,他們對于風水界的秘聞,也非常感興趣的。但是看張道一的架勢,卻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而是zhǔnbèi單獨告訴方元。
對此,方元欣然點頭,跟著張道一離開客廳,向別墅后園而去。
白家別墅建筑形式,處處充滿了徽州園林風格,曲徑通幽,假山流水,層巒疊嶂,非常的清靜雅致,好像微型的風水畫卷。
此時,兩人在假山旁邊的池塘漫步,張道一凝視一棵古柳枝條隨風搖曳,忽然之間回頭問道:“師弟,關于法袍的來歷,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嗎?”
方元遲疑了下,揣測道:“法袍上繡有十二章紋,我覺得可能與古代皇帝有關。說實話,我之前還有過cāicè,覺得法袍可能是古代某個信道皇帝特制的鶴氅呢。”
“hāhā,師弟還真是敢想啊。”張道一大笑起來,贊許道:“不過這想法,多少也沾了一點邊,不算瞎猜。”
“怎么說?”方元連忙追問:“要知道,在等級森嚴的封建時代,皇帝和官員的服裝可是不能隨便亂穿的,一紋一飾都有著特殊的含義。除非法袍是建國以后的產物,不然的話,單單是上面的十二章紋,也足夠抄家滅族了吧。”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十二章紋向來是皇權的象征,在皇權至高無上的年代,誰敢觸犯了皇權,肯定被視為大不敬,謀逆之舉,絕對是找死的下場。
“師弟說得對。”張道一輕輕點頭道:“遠古時代,先民通常都會認為有一種超乎想象的超自然力量在主宰一切,于是崇拜各種圖騰。黃帝在一統天下后,將各氏族部落的圖騰形象匯集于冕服上,以顯示自己至尊無上的地位。”
“然而古人認為,天之數不過十二,故王者制作,皆以十二象天也。所以慢慢地,各部落的圖騰精guò刪減,就只剩下十二個,也jiù侍十二章紋。”
“上益稷有記載,帝曰: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希繡,以五采章施于五色作服汝明。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白,皇帝的龍袍通常都是肩扛日月,背靠青山,華蟲在袖,biǎoxiàn出統治者對江山的擁有與權威。”
說話之間,張道一的話峰一轉:“不過,凡事也有例外。在古代的時候,十二章紋的確是皇帝的御用之物。但是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皇帝本人會特許一些人,允許他們在衣服上繡上十二章紋。”
“為什么?”方元自然十分驚奇。
張道一一笑,鄭重其事道:“因為他們不是常人,而是奪天機,謀國運的國師。”
“國師?”方元愣住了,聽到zhègè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名詞,他自然很yìài。提到國師,他立馬聯想到電視劇中,或是慈眉善目,或是張揚霸道的老和尚、老道士。
不過那是非常遙遠、模糊的記憶了。畢竟畢業之后,他忙于工作,已經很少接觸電視,對于至今活躍在電視劇中的“國師”們,自然沒有清晰的yìnxiàng。
“沒錯,jiù侍國師。”張道一輕輕點頭,感慨萬端道:“當然,我說的國師,與民間想象中的國師,并不是完全一回事。”
“什么意思?”方元一頭霧水,很是迷糊。
“民間bǎi性常說的國師,無非是在朝廷供職,在欽天監為官的人,或者接受皇帝賜封法王名號的和尚,包括皇帝籠信的道士、方士等等,只要與皇帝guānxì比較親近奇人異士,一律都稱為國師。”張道一搖頭道:“這一類國師,非常的泛濫,根本沒有什么實質性。”
“反正據我所知,歷朝歷代真正據有國師實質的人,屈指可數。”說到這里,張道一微笑道:“至于都有些什么人,想必師弟你也應該心里有數才對。”
“法袍……”方元確實不笨,馬上聯想起來了。
“沒錯。”張道一肅然道:“我之前就說了,有資格傳承這種法袍的門庭十分稀少,因為每一件法袍都是先賢嘔心瀝血,殫精竭慮,為朝廷奪天機,謀國運,立下天大功勞,這才得到皇帝的欽賜法袍,成為一代國師的憑證。”
“國師憑證。”方元輕吐了一口氣:“難怪……”
“其實你說對了,這是特制的法袍。”張道一jìxù說道:“每個門庭傳承的法袍,盡管都有十二章紋,但是樣式也各有特色。比如說張家的法袍,zuǒyòu兩邊分別是龍虎圖形;孔家的法袍,則是龜甲圖形;廖家的法袍,那是羅盤……”
張道一評點起來,瞄了方元一眼:“所以看到你那件法袍上的團鶴,我就知道是誰家的傳承之物了。”
一邊說著,張道一也格外的不滿:“法袍的傳承,那可是至高的榮耀,哪家門庭不是隱秘的供奉起來,只有在重大日子的時候,才會亮出來讓弟子們景仰膜拜。你倒好,竟然隨身攜帶招搖過市,最后居然還給弄丟了,簡直jiù侍罪大惡極啊。”
張道一語氣之中,充滿了強烈的譴責意味。不過方元也聽出來了,這譴責的意味之中,絕大多數是各種羨慕嫉妒。
想想就知道了,盡管張道一是張家的傳人,問題在于張家又不是他在做主,法袍也不可能讓他來保管。也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日子,他才能夠看到法袍瞻仰一番,估計連觸摸的機會也少之又少。
相比之下,方元愛摸就摸,想穿就穿,一切隨心所欲,怎么不讓人嫉妒恨……
“運氣好的小子。”張道一悻悻道:“你們開宗立派的祖師也真是的,為什么要立下一代一傳人的規矩,廣納門徒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