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個小時的傳送,當徐陽逸踏出法陣的時候,就算是他腦袋都有些暈。
連續的傳送實在是有些傷人……他揉了揉太陽穴,神識發散出去。眼前赫然是一片廣袤的宮殿,看起來很有些年月,無數符箓懸浮空中,凝結為一條條光耀的符文,周圍片片綠色蔓藤攀巖而上,這里竟然是建在一片峭壁之上。
面前已經有三個人,然而全都呆呆地看著他,仿佛沒有反應過來。徐陽逸抬眉道:“距離幽海龍王宮還有多遠?”
一句話,仿佛敲醒了這些人。三位金丹修士立刻半跪于地,誠惶誠恐地高呼道:“回大人!還有一個傳送法陣距離!”
徐陽逸掃了一圈周圍,懸浮著數十塊靈玉,很快找到幽海龍王宮的位置,隨著一片光華消失。三位金丹這才心有余悸地站了起來。
“奔雷閣下?”一位金丹擦著頭上的冷汗說道:“好可怕……剛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個大魔頭來到這里,好重的殺氣。”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真是他!”另一位金丹倒抽一口涼氣,連連擦著汗珠:“宗門發下來的大爭之世資格戰留影靈玉你們看了嗎?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怎么可能沒看!”“宗主說了,一旦遇到他老人家,千萬不要招惹。”“閣下不是在墟昆侖嗎?怎么會來到曼陀羅?”
他們的誠惶誠恐,徐陽逸自然不知道。就在十幾分鐘的光影流轉之后,他神識放出之時霍然開朗。
無數的珊瑚,巨大的海底生物游弋頭頂,五顏六色的光芒透過海水折射,拉出斑斕的光影。一艘艘巨大的深海浮舟穿行其間。就在這片五光十色的投影下,一座龐大無比的海底之城已經出現眼前。
巍峨,壯麗,極其富有特色。沒有一磚一瓦,反而全都是用貝殼,龜甲堆砌而成,極遠之處,一圈宏大的無邊光幕,宛若人魚薄紗,將這座巨城囊括其中,明明身處水中,卻感覺不到一絲絲水的質量。
“嗚……”一聲輕微的號角,他微微側過頭去,身后一群陸地上罕見的海底異獸被修士牽引著站起,排成千米長蛇,馱著龐大的箱子,踩動堅實的步伐朝著貝殼組成的城門前進。極目遠眺,無數的屋檐樓閣從巨大的海底陡峭而出,根本看不到盡頭。
周圍接踵摩肩,無數年輕的煉氣,筑基,帶著興奮的神色在師長的帶領下前往這座海底之城。人流如織,車水馬龍,一只只類似鯊魚,蝠魚的生物,凝結成七彩緞帶,組成護衛這座亞特蘭蒂斯的星云之河。
人太多了,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他虛空中抓出一頂薄紗斗笠帶上,悄然發出一道神識,靠在一輛不知道什么海獸拉的車上,靜靜地沉思起來。
十分鐘后,他微微摁了摁斗笠。身形一閃,突兀消失原地,再出現之時,已經站在一座恢弘殿宇之中。
這里非常安靜,無數的小巧可愛的魚群,如同蝴蝶一樣輕輕環游,映照在海水的斑斕七色中,美輪美奐。這方殿宇約有千米之大,卻沒有一個人,只有一根根巨大的盤龍柱,長滿珊瑚和貝殼,孤獨如衛士一樣矗立其中。
前方是一片高大的臺階,飄揚著層層輕紗。共分三層,每層十米。精雕細琢的香爐燭臺焚燒其上,龍鳳爭輝的猩紅地毯如一簾瀑布直通幽境。隨著水波的蕩漾,如夢似幻的輕紗緩緩飄揚,偶爾可以驚鴻一瞥,頂峰之上一道婀娜身影。
“拜見仙子。”徐陽逸半跪于地,拱手道。
沙……沒有回答,卻仿佛起了一片海底之風,朦朧的薄紗齊齊揚起。一片衣料劃動的聲音靜謐而安詳,一只輕云巧足輕輕踏在柔軟的地毯上,腳踝上金鈴響起一聲清脆的叮當之聲,攪皺一池春水。
就在對方下來的那一刻,整座宮殿都微微波動了一下,仿佛沉眠的母龍從半夢半醒中睜開眼,掃視著自己的領地。所有嬉戲的魚群全都躲了起來,磅礴無匹的靈力海潮一樣席卷全殿,數不清的泡沫珍珠般冉冉升起。
“你知道嗎……”凌波仙子有些頹然的聲音沙啞響起:“我很不想看到你。”
“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他。”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難掩的哽咽,徐陽逸無聲嘆息:“晚輩盡力了。”
沒有回答,但見輕紗乍起,一道纖麗的身影已經站在階梯之下,一頭珠翠,團扇輕搖,雍容華貴之氣撲面而來。黑發如同鴉翼一般漂浮水中,清麗的臉上神色無喜無悲:“你來做什么?”
“別告訴我是讓幽海龍王宮助你登基。本宮沒有讓道子去和你搶虛晶,已經是結了你的恩了。”
徐陽逸沉聲道:“晚輩……想請大人幫一個小忙。”
凌波仙子伸出素手,一只小魚在她手中緩緩游弋,她抬了抬眼皮:“幫忙?沒興趣。”
她的身影緩緩走向臺階,房間里寂靜無聲。就在她走上第一梯的時候,一個幽幽的聲音徐徐響起:“如果……我幫你殺掉柳眠風呢?”
刷!凌波仙子猛地轉過了身,深深看著徐陽逸。許久,才輕啟朱唇:“看來,你想讓我幫的忙非常,非常的麻煩。”
徐陽逸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直視凌波仙子。清虛太昊丹他必須到手,而能做這個橋梁的只有這位五王二后。
而且……不只是橋梁。
他有什么依仗讓一位大圣,丹圣親自出手,為他煉制龍虎大丹?
丹方?
是,但,還不夠。
這枚丹,整個七界恐怕只有廣寒大圣能煉。是,丹方確實珍貴,可是鐘離權說得對。對方……是大圣。
站的位置不同,對于“珍貴”的定義不同,眼界不同,心態亦不同。
對于太虛,尊圣,甚至任何甲級勢力,這都是無價之寶,但是對于凌駕一切的大圣呢?
是否還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借花獻佛,這朵花能否讓這尊大佛徹底開顏?
他不敢賭。也不能賭。
如鐘離權所說,面見大圣的機會,很可能只有一次。這種存在哪里有功夫給人兩次三番面圣的機會?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一次,足以定生死。
他,要的是十成十!
凌波仙子沒有回答,仿佛在思索,又過了兩分鐘,才沉聲開口:“其實,我感覺到你的神識,就猜到你會做出這個選擇。”
“我很好奇。”她轉過身淡淡道:“是什么讓你改變了主意?”
“在七界之鏈,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愿對柳眠風動手。”
徐陽逸深吸了一口氣:“晚輩想去見廣寒大圣。”
話音剛落,這方殿宇再次寂靜了。
即便是凌波仙子,此刻也愕然看著這個相對年輕的修士,數秒后才輕輕“呵”了一聲,感慨道:“初生牛犢不怕虎。”
“就算我們,一生也只有十次面圣的機會。每一次都珍貴無比,你可真是在本宮心口上挖肉啊。”
她輕搖團扇:“每一次面圣,我們都可以對大圣提出一個不過分的要求,大部分都會得到滿足。這可不是什么面圣,是十個愿望。”
徐陽逸咬了咬牙:“柳眠風的命,值不值這個價錢?”
“當然!!”話音未落,凌波仙子靈氣暴漲,整個宮殿都開始瑟瑟發抖,她美麗的臉上布滿冰寒殺氣,壓抑的情緒完全爆發,一字一句道:“欺師滅祖,大逆不道!我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一直在期盼著你來找我。”她胸口起伏地厲害,輕輕一揮手:“跟我來吧,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別說一次,就算十次,我也要看到這個孽障的人頭!”
最后一個字落下,徐陽逸眼前一花,已經來到了階梯頂峰。
這里有一張貝殼羅漢床,無比精致,兩側數米高的紅珊瑚環繞,數十顆夜明珠將這里照耀的如同白晝。一張椅子就在床頭不遠。凌波仙子嘿然笑道:“每一天,我都幻想著你來,這把椅子已經擺了半年多。你要讓我幫忙,可以,只能用這個條件來換!也只有這個條件,我會出手!”
兩人賓主座下,凌波仙子手輕輕抓著茶杯,指節發白,沙啞道:“來……我來告訴你,為什么我當時說……你知道!”
“我的領域非常特殊,它不會騙我,打下滅仙種的人,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你們靈魂一絲差別都沒有!”
徐陽逸目光霍然一閃,用喝茶掩蓋去眼底精光。
同一個地方……
地球修士?!
“前輩何出此言?”他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幅畫面,當日遇到空虛尊者,自己說不知道,凌波仙子馬上斬釘截鐵地說自己知道。
凌波仙子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羅袖輕輕一揮,頓時,一片水幕凌空綻放,形成一片漣漪的鏡子。而在鏡子中,徐陽逸的身體,竟然是一棵巨大的植物,一片浩瀚的黑色魔氣,和人類的三位一體!
居然照出了他三個靈魂!
“還真鏡域。這就是我的領域。就算在整個七界,也獨此一份。幽海龍脈一支單傳,別無分號。”她再次一揮手,鏡子一轉,照耀她身上,只見鏡中的她,脖子上長出了鰓,皮膚上也涌現一片青色的鱗片。
妖修?
徐陽逸愕然地看著凌波仙子一眼,她居然是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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