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拿到了……”他閉上眼睛,長久的蹉跎,如今,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一起迸發了出來。
他強壓心中不可名狀的激動,手用力拂過太陽盤,手掌微微有些刺痛。太陽盤的邊緣將他的皮膚割出道道血痕,他卻渾然不覺。動情地握著那塊最后鑰匙的碎片。
若有若無的絲絲血跡,沾染太陽盤的表面,竟然詭異地朝著中央的雙魚符號涌去。
“走!”半小時后,他終于站了起來,咬咬牙,拖著經脈都有些支離破碎的身子:“休息一個月,然后……返回紐約。”
“讓我們……一起看看這千年前的輝煌……末法時代的開端!”
“看看……它,到底被造在了地球的哪里。也看看……我們的前輩,強到何等程度,那一戰,又激烈到何等程度!”
“好!”趙子七也被他的情緒所帶動,哈哈一笑,鉆進了他的靈識。
就在他打算將雙魚座放進儲物戒的時候,忽然,手中碎片爆發出一團明亮的光芒。
兩條反方向的魚,竟然匯聚成八卦狀,在太陽盤上緩緩游動。如同活過來一般!
“刷……”一圈無形波紋,瞬間掠過他們周圍百米,地面黃沙齊齊一震,隨后……
竟然在沙地上形成了一個百米的雙魚圖形,而徐陽逸和趙子七,正好在每一只魚的頭部!
“這是……”突如其來的變化,徐陽逸愣了愣,隨后立刻拿起太陽盤一看,上方……兩條雙魚的形狀,不知何時已經被他鮮血染紅,兩條雙魚,正在緩緩轉動!
隨著它們的轉動,地面詭異的雙魚圖案,也開始轉動起來。剛轉動第一次,徐陽逸一聲悶哼,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撲一聲半跪到了地面。
“哥哥?!”趙子七嚇了一跳,靈體立刻觸摸到徐陽逸的身體,卻發現,對方身體越來越冰冷,和之前進入自己的結界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結界不是已經收起來了嗎?不,十分鐘怎么會有這么強的后遺癥?”趙子七記得手忙腳亂,咬著嘴唇在徐陽逸耳邊喊道:“哥哥,你,你沒事吧?”
忽然,徐陽逸雙眼睜開,趙子七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靈體針刺一樣倒退數米。
徐陽逸的眼中,左右眼,一為黑,一為白,兩條魚映照眼中,緩緩轉動。
“子七……”徐陽逸死死咬著牙,用盡力氣從牙縫中說道:“離……我遠一點……”
又清晰了……
自己眼前,本來因為已經離開趙子七的結界,開始慢慢模糊的黑白世界,居然隨著雙魚座的一次次旋轉,共鳴,又開始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卡卡卡!”四周,猛然爆發出一片空間凝結的聲音,隨后,趙子七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地方,被隔開了。
有什么東西……就在這附近……它……沒有靈氣,但是卻將方圓百米的地方,從整個世界中“剝離”了開來!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趙子七心急如焚,他赫然發現,徐陽逸的七竅中,一縷縷透明的靈氣,正在緩緩升起!
“這是……去到了‘那個世界?’靈魂離體?!”趙子七難以置信地驚呼:“怎么可能……我的結界,只能讓人暫時停留十分鐘……根本不可能讓人完全進入那個世界,就,就算我自己都做不到!”
他腦海中,急速地思考起雙魚座的含義。
象征著人生暮年的雙魚座,看透人生的種種。兩只往相反方向游的魚,代表著死亡和來世,是結束也是開始。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天空中,雙魚座就在此刻明亮不已,爆發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與此同時,一個虛幻之地,它不屬于真實,也不在虛假,行走于時間和空間的夾縫。
它周圍,無窮的怪物,在尖叫,喧囂,飛舞在一根通天徹地,根本不知道多大的巨柱之旁,卻根本不敢靠近一步。
巨柱斑駁,帶著無數血腥。就在這時候,巨柱頂端,兩盞仿佛星球一般的光芒,幽幽閃起。
“十二柱……神的代言者……出現了……”
“已經有人在尋找這里了嗎……”不知名的聲音充滿了歷史的滄桑與厚重,還透露著不容挑釁的威嚴。它開口之時,整個空間都在顫抖,所有周圍的魔鬼,齊齊停歇了自己的尖叫,瑟瑟發抖。
“守燈人,雙魚座,開端,也是結束……來吧……你已經拿到了鑰匙,來我這里吧……”
“這座一千四百多年的墳墓……也是時候再打開了……”
同一時間,沙漠中,趙子七已經滿頭汗水,徐陽逸七竅中的靈氣,已經形成了一個人的身體。他嘗試過呼喚幾次,卻根本得不到回應。
“是后遺癥?還是巴別之塔的鑰匙……可以讓人看到另一個世界?或者……只有這一把可以?不……應該確實是只有這一把,否則那些人一定會告訴哥哥的!”
外界如何,徐陽逸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看到的一切,太詭異了。
就算金丹修士,活著的時候都可能看不到“這一邊”的景象,然而,在之前通幽瞳之中,他看到的是模糊的黑白色,而當雙魚座旋轉之時,他……穿過了黑白!
“刷!”仿佛一層薄膜,他的靈體飛快地分散,凝結,當意識重歸身體之時,赫然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
眼前,是莽莽沙漠。
沙漠中……無數的人,拖著一艘古舊破碎的戰船,足足有百米長,幾十米高,赤著腳在行走。
但是,這個世界不對。
很模糊,一種……相當不詳的氣息,從每一寸土地沖天而起,天是死亡的白色,靈氣是死亡的黑色,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幅搖曳而模糊的地獄繪卷。如同腐化的天堂。
行走的人沒有一絲生氣,鐵鎖纏身,行動僵硬如同尸體,沒有意識,也仿佛沒有目的,只是為拉而拉,拉著那艘船,行走在廣袤的沙漠之中。不發一語。黑白的陽光從從空彌漫,折射出鎖鏈的陰冷。
而……并不只是他們。
他們,只是在一個隊列之中,隊列前后,還有無數的人,低著頭,沒有生氣,行尸走肉地走在沙漠之中。不會跌倒,亦不曾停頓。沒有開頭,也沒有結束。
徐陽逸站了起來。
很詭異,他能看到自己的肉體,卻無法觸摸,他此刻是一個藍色的光體,愕然看著周圍。
一直到……他轉過頭去,看到了身后的景象。
“呵……”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目光的盡頭,有一座通天之山。
不知其高,地球上絕不可能存在如此龐大的火山,它好似直通天際,只在天的一線之間,看到了頂峰。
一道道充滿硫磺味的烈焰,從火山中噴發而出,帶著滾滾黑煙,飄揚著死亡的戰旗。
它俯瞰周圍幾萬公里,盡皆為沙土,不時有一具具尸體一樣的人,用無比僵硬的身體從沙土中爬出,加入到進入火山的隊列。
所有人……這周圍無數的行尸走肉,全部都在走向火山口。
他仔細看了看,忽然目光一閃。
有人!
火山口之上,有唯一一個人,他是如此獨特,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記。
那是一個男子。
金色的長發,阿波羅一樣俊朗的面容,身著金色的盔甲。上面花紋密布,左手提馬鞭,右手提燈籠。而他胯下,是一批黑色的雄壯戰馬,雙眼血紅。而目光卻帶著無比的孤寂和冰冷,仿佛君王環視國土一般,百無聊賴地看著四周。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應到這幅面容的時候,心靈深處升起一股本能的畏懼。
那,是人對于生命消逝的恐懼。
而就在同時,騎士頓了頓,有些詫異地看向了他這邊。徐陽逸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想移開眼睛,但是,卻根本動彈不得,和對方的目光看在一起。
就在同時,腦海中的思維翻江倒海,掀起一陣思緒的狂潮!無數的文字,畫面,在腦海中全部破碎,重組。最后,形成一個帶著濃濃死氣的名字。
希里斑。
“有趣。”英俊男子調轉馬頭,天神一樣看著徐陽逸:“沒死的人,竟然會來到我的國度?”
“卡……卡……”他的每一個字,都讓徐陽逸周圍裂開無數裂痕。他有感覺……這個人,不,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恐怕……非常強!
不是那種可以用境界形容的強,而是……在他的國度,他的話,就是圣喻,那是一種法則,甚至超脫境界!
“卡卡卡卡……”隨著徐陽逸身體周圍空間裂痕越來越密集——就仿佛裝進了玻璃柜中,現在被打碎那樣,英俊男子愣了愣:“這是……華夏的燭龍之眼?現在竟然還有傳人?”
“本王明白了,華夏的神系,中東不接受,而你在將死未死之際,被燭龍之眼照耀,難怪啊……”
他微笑著抬起馬鞭,用力往地面一抽:“但是,在我的地盤,華夏的神系,沒用。”
“既然來了,就多陪本王一會兒吧……”他金色的眼睛泛起一絲寂寞:“本王……也數千年沒有見過活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