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監獄……關他一個人?”趙子七轉頭看著周圍的墻壁,感覺難以置信。這么大的手筆,就為了關一個人?幾十萬幾百萬的鐵?
但是,看了看,他不得不說,很有這個可能!
否則,為什么一個房間都沒看到?
“走吧。”徐陽逸笑了笑:“無論怎么說,也是千年之前的人物,現在早就化為一堆枯骨了,沒什么好怕。”
兩人一步步走了進去,終于,走過二十分鐘之后,面前的一切,漸漸寬敞了起來。
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深入地下五十多米,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大約二十多米高,三十多米寬的掏空山洞。而就在他們面前,一盞盞獬豸銜燈,在這里蔓延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燈環,灰暗的陰影躲在搖曳的光芒中,忽明忽暗地閃耀出一扇獸頭鐵門。
周圍,一片死寂。
趙子七飄了過去,仔細看了數秒:“上面有痕跡。”
徐陽逸仔細看了看,確實,上面一道道細細密密的痕跡,只有紙張厚薄,根本看不出刻的是什么。
“子七,讓開。”他揮了揮手,手中十條火龍冒出。就要揮出去的時候,忽然,兩個人目光同時閃了閃,隨后不約而同的做了個“噓”的手勢。
有聲音……
這扇封禁千年的門口,竟然發出了詭異的聲音!
“哥哥……”趙子七的聲音都在抖,壓著的聲音無比低沉:“不……不會是……”
徐陽逸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記住,你是修士,不懼天地,不畏鬼神。”
趙子七嘴巴撇了撇:“我只是為了好好考古而已……”
話音未落,門口,又是一陣詭異的聲音傳來,徐陽逸捂著趙子七的嘴,不動聲色地輕輕移開兩步。
門內……有東西……
活著的東西!
被封禁一千多年還活著的東西!
他對著趙子七使了個眼色,自己封閉靈識,用最凡人的方法,趴到門上,仔細聽著。
“嘩拉拉……”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后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音。迎著趙子七復雜的目光,他輕輕點了點頭。
“鎖鏈。”徐陽逸走到他身邊,輕聲道:“這說明,里面的東西是被鎖住的。”
趙子七咬著嘴唇:“那……我們還進不進去?”
進不進去?
徐陽逸沒有開口,心中也是無比猶豫。
封禁千年的門內,有活著的怪物,被鎖鏈綁死……
數分鐘后,他抬起頭來,目光如炬:“進!”
“畏首畏尾,首鼠兩端,哪里叫修士?”
“機會,恐怕只有這一次,下一次,沒人會拿這么多法寶為我保駕護航。”
趙子七眼睛里帶著絲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崇拜。或許……哥哥能修煉不足百年,金丹有望,就是靠著這條準繩吧……
但是,怎么進?
徐陽逸思索了片刻,走到獸頭面前,仔細觀察起來。
這是一只似龍非龍的龍頭,龍角后曲,臉少威嚴而多臃腫。有龍形,卻始終有些不像。
“這是睚眥。”趙子七在身后解釋道:“龍生九子,其二為睚眥,性格剛烈,好勇擅斗,嗜殺好斗。這也代表……這里面的東西,當年一定兇惡非常,殺人如麻……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只睚眥的舌頭是伸出來的。”
徐陽逸點了點頭,睚眥頭部的舌頭確實是伸出來的,不僅如此,而且還卷起來,形成一個溝槽。
忽然,他腦海一亮,毫不猶豫地割破掌心,讓一縷鮮血流了進去。
鮮血入口,整扇大門沒有任何反應。就在他皺眉的時候,趙子七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哥哥……哥哥!下面!你,你腳下!”
就在下方,一道道紅色,從那些細密的刻痕中蔓延起來,而當紅色透出來的時候,他們這才發覺……
這,竟然全都是字!
華夏文字,刻滿整扇大門!如果不是血透出來的顏色,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出如此之細的縫隙到底是些什么東西。再加上還是草書。只有當血流入,不知為何從里面折射出紅光,這才能看清這些字!
就在此刻,紅光停住了。徐陽逸毫不猶豫地割開自己的靜脈,血流如注。
“嘩啦啦……”紅光一層層泛起,半小時以后,他們面前的大門,已經布滿了一行行血字!
“慎入!慎入!慎入!”
古文是從右至左,徐陽逸第一眼就看到了三個血淋淋的大字。
“室內之物,不老,不死,不衰,不弱。只能以鎖星鏈鎖其所有脈門,依照條約,質子不可殺……”
“……公元234年,其率軍十萬,攻陷西國門永昌,屠城,死者盈野……”
“……公元267年,其率軍五萬,攻陷滇池,益州第二大宗扶搖宗滿門殉國……”
“……公元300年,其合軍三十萬,攻破鶴鳴山,于青城山外鏖戰四十年,死傷無數……”
“公元327年,青城山破敵,盡斬三十萬敵軍,于山地布下護山大陣,其在逃,率三百殘部加入嵩山少林寺戰役。”
“公元367年,嵩山四面來援,慧明禪師大發神威,合正一道,陰煞宗,元陽教等西部十大宗派,盡斬二十萬敵軍,自此,益州之戰平定。敵酋授首,其被抓獲,永鎮前線。”
兩人面面相覷。
再看這面血色之墻的時候,兩人都倒退了一步。
這里面關的……是個絕代兇人!
而且……千年不死!
“這,這是誰啊?”趙子七感覺心中亂跳:“歷史上……哪有這樣的人?”
徐陽逸平復了一下心情,再看了一遍,最后咬牙道:“他根本就不是歷史上的人!”
“他是修士。”他肯定地說:“就算他不是人,也必定是能修煉的東西。你看到沒有,光是前面三分之一,就已經超過了一百年的戰斗時間。都是在說這一個東西,怎么可能是凡物。”
“更重要的,這上面說的雖然有地名,比如益州,就是現在的四川省。但是,他并沒有說城,滇池我不知道,但是青城山,嵩山,鶴鳴山,無一不是宗教道統祖庭所在。這種地方,才有足夠的號召力,將幾十萬人的軍隊鏖戰幾十年終于打破。”
“并且,這上面說的,全都是宗派,地名只因為那些宗派的山門所在。我猜測,這是古修的戰爭,遇到的一場大劫難。”
趙子七愣了愣:“幾,幾十萬的修士?這,這怎么可能?對了!這,這是漢末!不是宋代?”
“怎么了?”
趙子七咬著嘴唇道:“那么……它已經不是舊,也不是古,而是‘荒,’修行界所稱的荒古大禁,比我們預料的年代還早近千年。當時人口在七八千萬左右,這一戰,單單益州敵方就有三十萬人,我方呢?三十萬?四十萬?全華夏呢?”
“幾百萬修士……現在都沒有這么多,修士萬中選一,這個數字根本不可能!”
徐陽逸沉思片刻,也得不到答案。這扇門給出的東西太突兀了,完全不知從何下手。
最令他深思的,是最后一句。
“永鎮前線?”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四周:“這里……就是當時的‘前線?’”
“他們到底遇到了什么?修行界的大劫難?全球性質的?分為幾個陣營?甚至攻入了華夏?”
想不通,也不必再想,因為,就在這時候,那扇巨大的門,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咔擦”聲。
隨后……嘩啦啦一陣響,幾十米高的門扉,終于朝著兩邊打開。
“卡卡卡卡卡……”一陣陳腐的氣息飄了出來,里面,一片燈火通明,而當兩人目光看過去的時候,全都愣住了。
里面,仍然是個洞穴。
大約三十米高,三十米寬。全部由精鋼鑄就。
從四面八方,牽出無數的鐵鏈,只有拇指大小,每一根鐵鏈上,都有無數的金色符文閃爍,就是這些金光,照耀地整個洞穴纖毫畢現,全部鎖在中央。
而在那里,不是他們猜測的什么兇獸,確確實實地,是一個披頭散發的人的身影。
他不高,昏暗中只能看到他的眼睛,明亮如星。癱坐在中央刻滿了符箓,微微凸起的高臺上,那些鐵鏈從他全身穿過,死死鎖死了他手,腳,甚至丹田,脖子上,都有鎖鏈穿過。
他穿著一件明黃色的衣服,是華夏的古裝,已經被撕扯地稀爛,但,就算散落在周圍的布條,都能感覺到這件衣服的尊貴。
因為,那上面所有花紋,全部都是由一個個極其精細的符箓凝結而成。
“這不是衣服……”徐陽逸撿起散落在門口的一塊布片,看著上面印染的云朵圖案,凝重開口:“這,是法寶。”
“這個人,全身穿的都是法寶!他到底是誰?”
雖然看出來對方不能動,更不能使用靈氣,兩人也極其小心地走了過去,站在對方十幾米外,仔細觀察著對方。
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
看起來大約三十出頭,面白無須,長相不能說帥,也不能說丑,只不過衣衫凌亂,頭發蓬松,仿佛失去了所有神智,只有眼睛表明對方還活著。
他就這么呆呆愣愣地坐在原地,仿佛長在地上一樣。
“你是誰?”徐陽逸沉聲問道。
沒有回答。
“哥哥,小心……”趙子七強壓著心頭的恐懼:“這個人……好像不怎么對勁……”
徐陽逸沉吟數秒,手指尖,騰地冒出十條火龍,須臾之間便膨脹到十米大小,十顆龍頭咆哮著對準中央的男子:“本座再問一次,你是誰。”
沒有反應。
過了兩秒,男子的眼睛微微動了動,忽然雙臂一振,聲音尖細地如同太監,咯咯大笑:“哎呀呀,來救本宮了呀!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的呀!咯咯咯!”
他倏然站起來,手翹起蘭花指,對著徐陽逸一指:“呔!你這賤婢!見了本宮還不跪下?”
徐陽逸眉頭深深皺起。
“本宮?”
“哥哥,本宮,它的本義并不是說女子妃子,而是說的是……太子!東宮,才自稱本宮。”
“太子?”徐陽逸掃了掃對方的神色,微微一笑:“裝瘋賣傻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