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有沒有羽林衛的分部?”
“你,不,您是羽林衛的人?”愣了一秒,少女的語調忽然拔高了一個聲調,聲音都結巴了:“請,請問您,是,是注,注冊成員?”
徐陽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
少女和母雞的神色頓時焉了下來。
樹后面的少年輕輕舒了口氣。
徐陽逸瞇著眼睛朝國道看去:“他們特聘我,我還沒去。”
“特,特聘?!”下一秒,三聲驚呼從他身后傳來,徐陽逸收回目光,看著狼妖道:“如果沒有,帶我進城,給我買張去檀山市的車票。”
“可以!”狼妖立刻回答,眼睛里的光芒頓時閃爍了起來。
“不必!”話音剛落,少女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雖然我們白縣沒有!但,但我們家族可以幫助您和羽林衛聯絡!您大概不知道,根據最新的條令,任何新加入羽林衛的修士要去分部注冊,必須先通報!經過核對修士身份證之后才能引入!”
徐陽逸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什么時候行的條令?”
“三年前!”少女臉色有些泛紅,強壓著心中的激動:“三年前,豐邑市朱紅雪大案,被成為五十年來第一大案!朱紅雪您知道吧?就是那只九尾銀狐血統的老妖怪!天妖榜排名第九的老怪物!”
沒有任何人看到,徐陽逸抄在褲袋里的手狠狠捏了下。
三年前?豐邑市朱紅雪大案?
“具體說一下?”他感覺心臟都在加,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件事情鬧得非常大。”少女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三年前,著名的修行界頂尖勢力,天道畢業大會……天道您知道吧?修行界最負盛名的學校!從里面畢業的學員和我們這些邊緣修士可不一樣。不知道有多少機構紅著眼睛等著聘用他們!如果是當屆一省魁……嘖嘖……全華夏都只有這么不到全身手指頭的數量。每一屆魁待遇足可以養活一個小型修行家族!”
少女本來說的無比興奮,仿佛她就是魁一樣,但是不經意間看了眼徐陽逸的臉色,卻猛地停住了嘴,干咳一聲,尷尬地說道:“對不起……您……我跑題了,您不會見怪吧?”
她眼中,徐陽逸是微微垂著頭沉吟不語。她以為對方是嫌她煩躁,但是她卻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徐陽逸,五味雜陳。
“繼續。”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褲兜,沒摸到煙。
“是這樣的,那一屆,天道系統不夠完善,朱紅雪血祭了南通省修行家族七千余人,甚至還有八名筑基前輩!聽說那一戰,血流成河,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
徐陽逸幽幽嘆了口氣,輕輕笑了笑。
有的……
有兩個人,最后,有兩個人活著出來了……
他,和救走的楚昭南。
“朱紅雪還活著嗎?”
“當然!”少女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不過她消失了,金丹真人追查都沒有查到她的下落。現在,她已經是天妖榜第一名!懸賞金達到一百二十億!”
“呵……”徐陽逸抬頭看著天空,任憑雨水拍打在他的臉上。
雨水帶著一絲夏夜的寒冷,他的心中,卻泛起一股炙熱的殺意。
你還沒死。
真是……太好了。
你要死了,死在金丹真人手中,豈不是太便宜了你?
我答應那八位筑基修士的誓言,又怎么能完成?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冷:“那一屆的魁,沒有人問起?”
“當然有!”少女不知為何,感覺有些寒,應該是錯覺吧?她抖了抖身子,笑道:“當屆魁楚昭南,可是活著出來了!唯一一個活著出來的人!現在正在羽林衛任職呢!”
徐陽逸的目光倏然閃亮,隨即又隱沒了下去。
聽到這里,他已經確定了。
莊周夢蝶,一夢三年。自己進入時空裂縫之后,外界的時間竟然已經過了三年之久!
有多少人還記得當初那八位修士?
有多少人還記得現場萬人共抗半步金丹的老妖?
更不會記得……有一個魁,在擁有槍斗術,四a資質的楚昭南手下拿到了真正的第一。
天道是要給所有人一個說法的……他自己一夢三年,只能讓楚昭南得這個第一。
也好,還有一位值得他看重的熟人活了下來……從那場尸山血海的地獄里……
“但是很奇怪,楚先生從來不在人前說他是第一名,甚至第一名的頒獎典禮,和以第一名的名義做的活動他都不參加……”少女若有所思地說:“去年,天道為了重建豐邑市分舵的威信,邀請了最近十年的魁回去參加。他還是沒去……”
徐陽逸笑了笑,理應如此,那么驕傲的人,沒真正打敗自己,怎么可能會要這種施舍一樣的第一?
“他現在……還好嗎?”他淡淡地問道。
“當然了!可牛逼了!羽林衛最年輕的軍團長!雖然只有五十修士軍團,但是也是軍團長啊!被羽林衛正式承認的軍團只有兩百個!想加入軍團的注冊修士卻有三十多萬!”少女的臉又紅了起來,抿著嘴巴,一臉的傾慕根本遮掩不住。
徐陽逸好笑地看著她:“你很喜歡他?”
“……長得帥,個子高,修為高,家庭也好……”少女臉上浮現出兩個小酒窩,微紅地埋下頭去:“不過,我就想想……”
“帶路吧。”徐陽逸點了點頭:“去你們修行的地方,幫我聯絡羽林衛。”
“沒問題!”少女立刻興奮地回答道:“我們周家,可是白縣三大家族之一!保證用最快的度上交您的報告!”
徐陽逸笑了,朝著少女抬了抬下巴:“家族?你有家族?”
“當然!”少女臉色紅地挺了挺胸:“白縣周家!您隨便打聽,白縣修行界沒有不知道我們的!”
“而且婷婷少主可是周家的獨女!”母雞立刻興奮地補了一句。
徐陽逸這次是真的開心一笑。
因為他記得,少女剛才說過,白縣只有三個家族。
只有三個家族,周家是第三“大”家族。
值得玩味。
當徐陽逸看到停在路邊那輛半新不舊的比亞迪的時候,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可能就是事實。
“請,請……”少女有些尷尬地幫他打開了車門,干笑道:“修行家族不比幾大勢力,大多數條件都很艱苦……”
徐陽逸微微一笑坐上了后座,閉目養神。
沒有戳穿這個愛面子的少女,當初,他站在天下獨步,那些一省頂尖的修行家族說是富可敵省絲毫不夸張。現在說什么修行家族大多條件都很艱苦,非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那就貼吧。
白縣不大,作為一個縣級市,比普通的縣要大一些,但是比起豐邑這種西部省會來說,卻小了不止一星半點。
現在已經是深夜,如果是豐邑市,此刻同樣是車水馬龍,甚至說才到一些夜貓子精神抖擻的時刻。然而在白縣,別說路邊早就沒有開門的攤販,就連路上的行人也是稀稀拉拉。昏黃的路燈在雨中映照出城市破舊的身影,也映照出了“周家武館”這四個斜斜掛在一棟五層高的小樓上的招牌。
雖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徐陽逸都沒想到,白縣第三“大”家族,還要出他的預料。
這是一條胡同巷子,兩邊的小樓房又破舊又擁堵,中間的道路大約只有兩米寬,車都開不進來。如果不抬頭,根本不可能想到這里還有一家武館。
顯然,在事實面前,少女的貼金行為也戛然而止。輕咳了一聲,斯斯艾艾地說:“外面看著不怎么樣,不過里面還不錯……現在修行家族大多條件艱苦……”
徐陽逸笑著點了點頭,和對方一起走了進去。
周家武館是在頂樓,里面確實比外觀要好。地面清一色是用一種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實木鋪制,一條“周家百年太極武館”的橫幅醒目地拉在正中。徐陽逸看了一圈,問道:“你家人呢?”
“我就是館主……”少女咳嗽了一些,有些不自然地說:“我,我叫周婷婷。父母早就去世了,咱們武館雖然說看起來一般,但是這個地方,可是白縣為數不多的靈氣濃郁地之一……”
徐陽逸終于明白對方為什么聽到自己是羽林衛注冊修士就這么熱情的原因了。
周家不知道是不是正統的修行家族。不過就算是,承接的道統多半也就是野雞路子。全華夏修真協會不予承認的那種。別說筑基前輩,練氣中期他們恐怕都出不了一個。屬于最底層的邊緣化修士。上,挨不著頂級勢力一點邊,下,他們也確實比普通人強,起碼這個少女一個打七八個壯漢沒什么問題。但這種上不挨天下不接地的處境,正是修行界中的弱勢群體最尷尬的地方。
她恐怕都沒人指導過怎么修行,能自己靠著野雞道統摸爬滾打沖入練氣初期已經算天資不錯了。現在,看到自己這個正牌的,她眼中根紅苗正的“富二代,”肯定要好好巴結啊!指點一下對她修行前途也有莫大幫助!
“請,請用茶。”想法還沒完,周婷婷已經捧出一盞香氣四溢的茶端了過來。徐陽逸并沒有忽略茶中微薄地幾乎不計的靈力,更沒有忽略對方臉上稍縱即逝的肉疼神色。
他微笑著接了過來,喝了一大口,點了點頭:“茶不錯。”
周婷婷目光波動了一下,抿著嘴唇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