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去拿,一旁的林睿塵已經開了口,“江沅同學,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林睿塵,是跟你一屆的大一學生。號碼記得存起來,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蘇江沅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一長串數字,和男孩轉身離開的背影,一頭黑線。
她才不要存勞什子“林睿塵”的號碼。
如果不是因為不舍得,她現在恨不得能刪除掉所有聯系人里的男性手機號碼!
雖然折騰了一番,蘇江沅最后還是按照約定的時間地點,趕到了雇主的家里。開門的是個優雅端莊的中年女人,四十歲不到的樣子,保養得當。
蘇江沅喊她王太太。
王太太雖然蘇江沅投遞的介紹里也看到過蘇江沅的照片,但是見到本人的時候,還是驚訝了下。
“蘇小姐,你在我來真的太年輕了。”
王太太是個歸國的華裔,今年年初剛和自己的外國丈夫回來,準備定居在辛城。他們有一個兒子十一歲,因為常年在國外的生活,使得十一歲的兒子對國語很是生澀,光是歸國探親,他就因為對國語的不通,在親戚圈里鬧出了不少的笑話。
王太太和先生各自工作又忙,所以就動了要給自己的兒子找個漢語家教的心思。
可眼看著蘇江沅,不過也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王太太頓時就打起了退堂鼓。
蘇江沅眼見王太太有了這種心思,趕緊勸說她,“王太太,我相信依照你的見識,是不會以貌取人的。我今年十八歲,可是我已經是英文八級的水平了。你和兒子常年生活在美國,平時里溝通一定也是英文。現在他雖然要學習國語,但是又一個熟悉英文的家教和他溝通,豈不是更好?”
見王太太有所松動,蘇江沅又說,“而且,我在電話里說過的。我以前也在另外一戶人家做過家教,和你們家的情況是一樣的,我有教學經驗。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試教。”
為了得到這份工作,蘇江沅可謂是煞費苦心,磨破了嘴皮子。因為這戶人家受過高等教育,好溝通,而且開出的薪酬也很可觀。至少等她按到薪酬,未來一個月的生活費就不成問題了。
果真是為了追求高逼格,她什么事情都做了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王太太自然不好說什么,點點頭同意了試教。
“那好蘇小姐,我們有言在先。時間是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之后,我兒子決定用你做家庭教師,我們就決定用你。”
蘇江沅點點頭,嘴角勾起弧度,“放心吧,你們不會失望的。”
下午四點。
還是在那座三層的小樓里,溫承御陪著季奕安一直做完最后的交接工作,這才按著眉心站了起來,順便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季奕安一邊將文件上的東西輸入電腦,一邊頭也不回地說了句,“阿御,雖然我們已經達成了一直同意。但我說過的,你隨時都有反悔的權利。你知道的,這個項目,確實離不開你。”
溫承御吐了口眼圈,一手插袋,瞇著眼睛盯著窗臺上的一盆綠色植物,沉沉地回了聲,“項目雖然我們已經交接完畢,但你有任何技術上的問題,依然可以找我,我不會拒絕。”
季奕安合上電腦,走到溫承御身邊,順手從他放在窗臺上的香煙盒子里抽了一支出來,叼在嘴里,卻沒點,而后看了溫承御一眼,“為了個女人,值得嗎?”
“奕安,這件事情跟她無關。”
溫承御掃了季奕安一眼,煙霧迷蒙的著的臉部輪廓有些沉郁。
季奕安舉起雙手,著實有些害怕溫承御這樣的目光,一臉投降狀,“好好好,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的錯。是我的做事底線,觸碰到了你的做事底線。不過,如今你能徹底把她放下的話,我會更開心。”
溫承御夾著煙,吐出一口眼圈,扭頭看向季奕安,“你就這么不喜歡她?”
季奕安摸出打火機,將嘴里叼著的香煙點燃,勾了勾唇冷笑,“她太干凈美好,不適合我們的世界。”
溫承御聽完就“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倒是想法一致,商量好的嗎?”
季奕安一愣,反應過來溫承御口中所說的人就是蕭儒橋的時候,撇唇一笑,“我沒這個愛好,而且這不是我討厭她的原因。我之所以排斥她在你身邊,是因為我一直覺得,女人對男人而言,如果沒有刻意利用的價值,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所以,我畢生所怕,就是一個想要靠近我的女人。”
溫承御看了季奕安一眼,冷笑,“你的想法,可真獨特。”
“我會把這句話當做夸獎。”季奕安抽了口煙,將香煙夾在手指,掃了眼跟前被小丫頭臨走前照顧的很好的綠植,又說,“而且,就算你要找一個女人,也不應該是一個十八歲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至少應該是一個能夠跟你比肩能夠照顧你幫助你的女人,而不是她......”
話說完,季奕安一拍腦袋,“不對,那個丫頭才十七歲,過些天才過十八歲生日吧?季奕安說完,將香煙狠狠地扔在地上,抬腳踩滅,“靠,這跟我有什么關系,閑扯淡。”
一旁的溫承御卻勾起嘴角,悠悠地回了句,“可我不需要。”
季奕安一愣,“什么?”
上午十一,蘇江沅被王太太和王太太的寶貝兒子杰西一起將蘇江沅送了出來。一邊走,王太太還不往勾著嘴角跟蘇江沅說,“蘇小姐真的沒讓我們失望,短短一個小時,杰西已經能記得住簡單的生硬詞了。蘇小姐你是怎么辦到的?”
蘇江沅摸了摸杰西的頭,笑著回答,“不是我有辦法,是小杰西給我面子,而且足夠聰明。”
難得有一個兒子這么喜歡的家教而且還愿意主動學習,王太太開心的不行,一路把蘇江沅送到小區門口。臨回去之前還特意跟蘇江沅說,“蘇小姐,以后我們杰西就拜托你了,薪酬方面,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謝謝王太太。”
走到小區門口,距離公交車的站牌還有一段距離,因為蘇江沅的腳受傷了,走起路來很不方便,一瘸一拐的看著就難受。王太太提出要開車送她,也被她婉言拒絕了。
眼看著蘇江沅艱難的走出一段距離,王太太才收回視線,嘆了口氣,“哎,真是不容易。現在的孩子,哪個不是嬌生慣養的,這樣的好孩子,倒是挺難得。”
身邊的杰西拉了拉媽媽的衣袖,用有些生澀的語調問,“為什么?”
王太太剛想說話,迎面車子里就下來了她關系要好的鄰居,見母子兩個站在小區門口說著什么,中年女人快步走上來,熱情的開口問,“王太太,馬上就要下雨了。你們站在外頭做什么?”
王太太一邊笑著打招呼,一邊抬手指了指走到不遠處的蘇江沅說,“我剛給杰西找了個合適的家教,小姑娘才十八歲。可是各方面都很優秀,像是她這么上進又獨立的年輕人,如今真是不多了。”
“是嗎?”
聞言,中年女人和她身后的年輕女孩同時朝著蘇江沅消失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見一個高挑的背影,正低著頭,一手放在一條腿上,一瘸一拐地往站牌的方向走去。
中年女人一邊應和著,一邊轉身看向身邊的年輕女孩,“好了悠悠,我到家了,你放心回去吧。”
說完還不忘跟身邊的王太太打趣道,“誰說少見,我身邊這個姑娘不就是一個。今天原本是帶她去參加一個臨時的翻譯任務的,可我發燒昏倒,這姑娘又是陪我去打針又是幫我拿藥,最后還不放心,非要送我回來。”
申悠悠壓根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碰到蘇江沅。
一邊扯唇笑笑,直說客氣,臨了還不忘跟王太太打聽,“那個姑娘,是叫蘇江沅嗎?”
王太太一愣,“怎么,你們認識?”
申悠悠壓根不不相信,蘇江沅會跑到別人家里去做家教。
即使親眼見了,她依舊不相信。
那種家里有個中年男人做管家,一上來就沖著蘇江沅恭恭敬敬喊蘇江沅“小姐”的家庭。身后跟著司機,開著一輛奔馳保姆車的人,怎么會到一個普通人家,心甘情愿去做別人的家教,賺取那么一點微弱的薪酬。
不可能。
原本晴好的天氣,忽然開始下起了大雨。
蘇江沅蹦跶著一瘸一拐趕上了公交車,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淋濕了半邊身體。一直等她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腳上一得到放松,那種被重壓過后的劇痛感這才襲了上來。她不敢動,半邊身子都靠在車窗上,雙眼無意識地看向窗外。
家教的工作倒是搞定了,接下來的兩個月,她只要每天下了課和王太太約定好時間去給小杰西上課,下個月的十五號,她就會得到一筆不小的薪酬,至少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她不依靠家里接濟,也能活下去了。
為了轉移腳上的注意力,蘇江沅摸出手機,百無聊賴的地刷了會兒微博。然后又特別無聊地給淋濕之后格外狼狽的自己拍了個照,然后又給腳步了一個大特寫,最后附帶上一排文字,“史上最狼狽的漂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