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聽景柯良說,因為溫承御一直不放心蘇江沅,所以就連蘇江沅時常做檢查的地方,他也強制性地逼著景柯良鋪上了厚厚的地毯。
蘇江沅眼看景柯良一副夸張的表情,到底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景少,我沒那么嬌氣,我的孩子也沒那么嬌氣。”
景柯良扭過頭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寧可鋪上地毯,不可放過大意。”說完,人已經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看了眼茶幾上的手機,忍不住湊過來好奇地問著蘇江沅,“怎么?那家伙跟你說了什么?”
蘇江沅沖著他挑了挑眉頭,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我以為你會知道。”
景柯良托著腮想了會兒,忽然一拍大腿,“他要來了是不是?”
蘇江沅點了點頭,“是。”
景柯良忽然就笑了,“這么說,你是打算和他好好地,一直到恢復記憶了是不是?”
蘇江沅也不扭捏,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你也說了不是嗎?現在做什么樣的決定都是多余的。”雖然只是一句無心之話,可蘇江沅卻也像是忽然間勸慰了自己似的,心里也是沒來由的一陣輕松,“他是我孩子的父親,而且,我也想順著我自己的心,做我認為對的事情。”
景柯良就只差沒給蘇江沅點贊了,“江沅妹紙,我發現你現在的思想覺悟,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大拇指還沒豎起來,身后就響起了行李箱的滑輪在地板上行走的聲音,林丹若冷冷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是嗎?蘇江沅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師哥你現在就下結論,會不會高興得太早?”
蘇江沅朝著林丹若看過去,隨機一陣驚訝,“你要走?”
林丹若瞥了瞥唇。
倒是景柯良看了看她手里的行李箱,心里暗自欣慰了下,幾步上去伸手過去,“給我吧。”
林丹若卻一個閃身,直接躲開了景柯良的手,隨機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二樓,不冷不熱地說了句,“房間里還有箱子,師哥幫我拿下來吧。”
景柯良:“”
林丹若看著景柯良小丑一般三步并作兩步用沖上樓梯,又快速消失在走廊里,勾了勾唇冷笑出聲,“呵——我能對她做什么?我看是你們是心虛吧!”
因為距離有些遠,蘇江沅沒有聽清楚。
等林丹若朝著她走過來,她才起身站了起來,客客氣氣道著謝,“林醫生,這些日子以來,謝謝你的照顧。”
“如果不是誠心的,我看就不必了,”林丹若走到蘇江沅跟前,從隨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個盒子,在蘇江沅的跟前晃了晃,“江沅,我所跟你說的,我知道的那些事情,都在這個盒子里。”林丹若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笑容里別有一番深意,“你放心,我不會跟你要你家老公做交換條件的。你啊,就把這個當做是臨別禮物吧。”
“林醫生”
蘇江沅掃了眼那個紅色盒子,還沒說話,走廊上就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景柯良的聲音跟著就響了起來,“林丹若,你丫的行李箱在哪兒?”
聞言,林丹若彎腰快速拉開茶幾下頭的抽屜,抬手將盒子放了進去。
那邊景柯良已經急匆匆從樓梯上沖了下來,來到兩個人面前劈頭就吼,“你又耍老子!”說完看蘇江沅,滿臉都是緊張的神色,“江沅,這家伙跟你說什么了?”
蘇江沅搖了搖頭,認真地沖著景柯良搖了搖頭,“景少,林醫生她只是跟我道個別。”
景柯良審視著蘇江沅的表情,顯然不信,“真的?”
身后的林丹若冷著臉,抬手用力推了景柯良一把,滿臉都是不滿,“我說景柯良,我們好歹也是一個師父。師出同門,你不用這么防著我吧?那只是臨行前的,一個小小惡作劇。”
景柯良一手拉過她的行李箱,一手拖著她,也不管她在說什么,直接就出了客廳,“不管如何,你現在,馬上,盡快,給我離開這里。來人,把她給老子送走!”
一直到走出好遠,蘇江沅還隱約能聽到兩個人的對話聲。
“師哥,蘇江沅和溫承御離婚的時候,記得一定要通知我。”
“滾你大爺的,他們之間,壓根沒你什么事兒!不過林丹若,你剛才真的沒有跟她說什么嗎?”
“如果我說有呢?”
“那就給我繃緊你的皮!你們,帶她滾!”
頓了頓。
“還有,把她身上的外線手機給老子收回來,不許跟她有任何聯系。”
蘇江沅一直維持著一個站立的姿勢,呆在茶幾邊沒動。
林丹若留下的那個盒子,景柯良顯然沒發現,但她卻在拿和不拿之前猶豫起來。
她自己也說,要依照自己的記憶路線,慢慢回想起以往發生過的所有事情。可
她動了動腳步,告訴自己應該要回去別墅去休息了。可是,她在臨走前,又轉身看了眼那個裝著紅色盒子的抽屜。最終還是抵不過心里的那種猛獸,彎腰拉開了抽屜
景柯良將林丹若帶出別墅,又親眼看著她坐上了出島的直升機,這才放心地折了回來。偌大的客廳里,早就沒了蘇江沅的人影。倒是傭人們,已經快手快腳將整個客廳鋪上了厚厚地毯,連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江沅妹紙呢?”景柯良問。
“蘇小姐說她有點困了,要先回去別墅休息。她讓我們轉告少爺,有什么事情,明天再過來談。”
景柯良點了點,沒了反應。
她離開,原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景柯良就是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洗了澡,蘇江沅又窩在沙發里看了會兒電視,這期間,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打開那個盒子,看看林丹若所說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晚上十點,她關了電視,整個偌大的客廳,頃刻間安靜了下來。隱約間,只傳來在外頭守著的人,幾聲斷斷續續的輕咳聲。
林丹若留下的那個紅色的盒子,此刻就放在她跟前的茶幾上,在燈光下閃著沉悶的光。
她看了好久好久,最終顫巍巍伸手,慢慢打開了盒子。
紅色的盒子了,放著一條厚厚的文件,文件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錄音機。
蘇江沅將東西拿出來,沉默了一會兒,最先拿起了左手邊的文件。
夜里很安靜,墻上的始終在寂靜的夜里,發出行走時特有的聲音,每多走一圈,沙發上的蘇江沅的手指就越是顫抖得厲害。
十分鐘過去,蘇江沅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握住文件的手發著抖,指節甚至還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到了最后,她的渾身都開始發抖,嘴唇哆嗦著,身體的反應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她想要放下那份文件,眼睛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壓根移不開視線。
腦海中,那種熟悉的疼痛感又一次襲擊了上來。不若之前的斷斷續,這一次的疼痛,從開始的細微如針扎,變成了最后的沉重如同石頭,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腦部神經上,讓她難以忍受。
她呼吸急促,也不知道用了大多的力氣,才一手扶著沙發,一手艱難地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斷斷續續的畫面,開始伴隨著疼痛出現在腦海里。
她想要停下來,手卻已經完全不受指控地拿起了一直放在一旁的錄音機,伸手按下了播放鍵,林丹若的聲音,徐徐的從里頭傳了出來。
“江沅,怎么樣?從文件里,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錄音機里一陣“沙沙”的聲音,沒過多久,林丹若的聲音又跟著響了起來,“如果你還懷疑,那我不妨親口告訴你。景柯良和溫承御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回憶起七年前你在杜塞爾多夫,被溫承御拋棄的事情。”
蘇江沅痛苦地捂住頭部。
杜塞爾多夫。
杜塞爾多夫。
杜塞爾多夫。
腦子了像是要炸了一般,不斷往外涌現出混亂的記憶。
“知道我為什么一直說,等你清醒了之后,一定不會和溫承御那樣的人在一起的。因為他做了這輩子你最痛恨的事情,在杜塞爾多夫,他騙了你,把你賣給了一個德國人。那個人他把你”
錄音機掉在地上,瞬間被摔了個碎。
燈光不夠明亮的客廳里,忽然傳出一個女人尖銳的叫喊聲,“啊——”
一直到老爺子的病情和情緒都穩定下來,溫承御安排好人手照顧他,就直接離開了醫院。
他和蘇江沅有過約定。
趕在她恢復更多記憶以前,他想和她談一談。因為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加合適的機會了。
一路出了醫院,溫承御徑直走到停車場,開車駛離醫院。車子開上大路,他一邊轉動方向盤跳轉方向,一邊摸出手機,找到熟悉的號碼打了出去。
“莊未,通知他們做好準備,兩個小時之后,我就要離開。”
那邊莊未應了一聲,“好的溫少,我馬上去辦,保證不影響你和少夫人見面的時間。”
溫承御應了一聲,剛想抬手掛掉電話,結果車身一歪,一個身穿泡泡裙的小女孩忽然就從路邊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