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未雙眼一睜,隨機搭配上自己的一張苦瓜臉給溫承御看,“老板,事情還沒解決,你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而且溫少,我剛結婚,我才新婚啊——”
溫承御一手拿過外套,一手拿過車鑰匙,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告訴我,衛氏的特助,搞不定剩下這些事情?”言下之意很明顯,辦不到,滾蛋。
莊未可憐兮兮地蠕動著嘴唇,一腔委屈和憤怒壓抑在心里,到底是不敢說出來。
莊未知道自己一直是個苦命的主兒,恢復的倒是挺快,眼見溫承御要離開,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問道,“溫少,少夫人的恢復的怎么樣了?”問完自己有呵呵地笑了起來,“不過我猜,你這么著急趕去島上,情況一定不錯。”
溫承御勾了勾唇,好心情一時間顯露無疑,“她懷孕了。”
莊未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還沒來得及開口,溫承御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溫承御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電話剛接通,那段老衛的聲音就跟著急急地傳了過來,“少爺,老爺身體出狀況了!”
中午的那頓飯,蘇江沅沒吃飯就直接推了飯碗,借口說自己太累,先走了。等傭人一路把她送回到別墅去,她又打發走了傭人。
在別墅里呆了一會兒,她覺得悶,索性領著湯圓又去了花園。
在這個島上,她最好的去處,似乎永遠只有那兒了。
溫承御不在,湯圓多少帶了些欺軟怕硬的嫌疑,劃拉著爪子上竄下跳地想要往蘇江沅的身上去。幾次下來,蘇江沅直接把它丟到了草叢上去玩兒,自己爬上軟榻,盤腿坐了下來。
腦子里一團亂麻,卻壓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能看著遠處湯圓和草叢上的蟲鳥玩耍。
景柯良拎著飯盒,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聽到聲音,蘇江沅僵硬地回過頭,看到景柯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輕聲喊了聲,“景醫生。”
“還是叫我景少吧,或者阿良,”景柯良拎著飯盒走過來,放在軟榻旁的小圓桌上,一邊打開盒子一邊說,“我看你中午都沒吃什么東西,又讓廚師給你做了些你愛吃的。你是孕婦,不能餓著。”
蘇江沅看了眼還冒著熱氣的飯菜,嘴唇蠕動了幾下,很不適應地喊了聲,“謝謝你,景少,我不餓。”
景柯良嘆口氣,也不勉強,隨手拉了圓桌旁的靠椅坐下,抬頭順著蘇江沅的視線看了眼遠處的湯圓,視線又落到蘇江沅的臉上,“怎么?心煩?”
蘇江沅抿著唇,沒說話。
事實上,她壓根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實,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見蘇江沅扭過頭來,他勾了勾唇角,“對于一個腦海里一片空白,記憶全無的人來說。記憶每恢復一分,心里承受的壓力就越大。你覺得心煩,是因為你忽然發現你所謂的那個病友,就是自己的丈夫。他逼著你和前男友分了手,卻在婚禮上放了鴿子,對嗎?”
蘇江沅又是一陣心煩意亂,反問道,“難道不是?”
景柯良一停就笑了,“你這么生氣,其實是因為你現在知道的溫承御對你這么好,而你記憶里的卻那么糟糕,對嗎?”
蘇江沅臉色陰沉,沒接話。
“江沅,你的記憶才恢復了一半。在你全部的記憶沒恢復之前,你不應該對阿御下這樣的判斷。”景柯良的身上很平常,但語氣卻很認真,“他愛你,這是我們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蘇江沅忽然變得很沮喪,低著頭,語氣有些低,“正因為我發現他是我的丈夫,我才覺得沒法面對他。”
她的記憶沒有恢復,在她的認知里,她所記得的,就是溫承御冷漠逼婚時候的樣子,婚禮上放了她鴿子卻若無其事的樣子。和現在對她百般呵護的溫承御,完全不是一個人。
“其實我也知道,這些都是一開始的事情,也許后來......”
話沒說完,就被景柯良開口打斷了,“后來,你們相愛了。不止他愛你這么簡單,你也愛他。”景柯良看著蘇江沅笑,“至于你到底有多愛他,只有等你恢復記憶之后,問你自己才知道。”
蘇江沅沉默半晌,似乎是對景柯良說法的贊同。好半晌,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肚子,抬頭看向景柯良,還沒開口,景柯良就開口笑了,“別懷疑,這是他的孩子。”
景柯良笑著,卻說的認真,“事實上,你這輩子也只能給他生孩子。”
蘇江沅又問,“如果事情如你所說,那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又為什么會失憶?”
景柯良頓了頓,只能老實回答,“其實,當初是你自己提出來要跟我一起來做治療的,阿御一開始并不同意。”景柯良邊說邊在心里整理措辭,生怕自己說錯什么話,“你要求恢復記憶,是因為你確實喪失了一部分之前的記憶。嗯......那部分記憶,對你和阿御來說都很重要。”
蘇江沅的眉頭褶皺了起來,“是嗎?”
景柯良點點頭,“其實,你們之間有些誤會。至少在我看來,那就是個誤會。”
景柯良越說越覺得組織語言很困難,壓根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慌忙之間只能拿出小碗,將還冒著熱氣的雞湯倒了一碗,遞到蘇江沅的跟前,“江沅妹紙,我對你只有一個請求。”
蘇江沅緊了緊眉心,把雞湯接過來,低頭喝了一小口,就聽見景柯良說,“將來不管什么時候,都請你記得所有阿御對你的好。”
在景柯良看來,阿御對蘇江沅的這些好,真的足夠驅散蘇江沅心里的陰霾了。
送蘇江沅進去別墅休息之后,景柯良又按照溫承御臨走前的吩咐,親自帶著湯圓去消了毒洗了個澡,這才從小別墅里走了出來。
人剛出別墅,還沒到門口,遠遠地看到門口婀娜多姿地站著一個人。
“你怎么來了?”景柯良掃了眼林丹若,一手提著空了的飯盒,一手扯住林丹若的手往外拉,“江沅妹紙睡了,你沒事少來打擾她。”
林丹若也不掙扎,眼睛里都是不以為意的笑意,“她是我的產婦,我來看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景柯良橫著眉頭冷哼,“林丹若,你以為我會信你?”
景柯良說完還是不放心,轉身又多看了兩眼林丹若,索性把蘇江沅那個別墅的門“咔嚓”一聲給鎖了,一抬手將鑰匙給了一旁的傭人,“密碼你記得,鑰匙拿好,蘇小姐你照顧好。”
說完又橫了林丹若一眼,“以后沒事,這個地方你少來。”
景柯良如今有點忌憚林丹若。
大多數忌憚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蘇江沅。
像林丹若這種永遠見不得別人好的性子,放在旁人那兒他自然是管不著。可是如今溫承御和蘇江沅現下這樣的狀況,他不得不防。再加上林丹若第一次見到溫承御,就對他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景柯良真是不敢保證,這姑娘會在他見不得的地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如果當時不是因為蘇江沅忽然懷孕,而他又擔心治療中間會出什么差錯不得已請來了她,景柯良真是一輩子都不愿意看到她。
林丹若瞇著眼睛勾著笑,“怎么?怕我對蘇江元不利?”
景柯良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怕是誘導她產生不該有的情緒。”
如今的蘇江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刺激。
林丹若抽回被景柯良一直拉住的手,好看的桃花眼里精光四閃,“師哥,你以為我就這么點本事?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以為可以阻止我?”
景柯良眼皮子沒來由一跳,身體里的寒氣頃刻間四散了出來,男人一張臉沉郁到了一定程度,咄咄地發著懾人的寒氣,“林丹若,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即便我是你的師哥,將來也保不住你。”
回應景柯良的,只有林丹若的嗤笑聲。
老衛按照溫承御的指示,將老爺子送到了距離衛家最近的景柯良的醫院。景柯良雖然不在,但駱云蘇卻在接到溫承御的電話之后,早早地領著醫院的心腦血管科的權威等在醫院門口了。
人一到,就直接被送到了搶救室。
一個小時之后,老爺子被送出了急救室。
駱云蘇一邊吩咐護士們將老爺子送到頂樓的貴賓病房,一邊跟溫承御解釋著老爺子的狀況,“老爺子是突發腦出血,幸虧發現的及時搶救的也及時,現在也沒什么危險了。而且老爺子的只是輕微病癥,相信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可以醒過來的。”
溫承御看了眼被退走的老爺子,沉聲問了句,“會有后遺癥嗎?”
“老爺子身體底子好,只要調養得當,不會的。”
老衛放了心,轉身跟著護士們急匆匆上了頂樓。
溫承御跟駱云蘇道了謝,一邊吩咐莊未跟上去看看,自己則是獨自走到走廊盡頭的窗邊,掏出景柯良給他準備的專用手機,給蘇江沅撥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
溫承御靠在墻壁上,等那邊自動掛斷電話,一手從口袋里掏出香煙,夾在手里還沒點燃,第二遍已經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