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御,”蘇江沅忽然從溫承御的懷里抬起頭,抽搭著輕聲說,“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溫承御什么都沒說,彎腰將蘇江沅抱了起來。
她乖巧的像一只柔順的小貓兒,窩在他的懷里,他起身的片刻,她就低下頭去,將臉埋進男人的胸膛里,一言不發。
打開門走出去,外頭的一直等著的寧之旋和裴煜城同時迎了上來,“阿御,江沅她......”話沒說完,就沒了聲音。
溫承御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們不是沒有看見。
寧之旋擔心地看了蘇江沅一眼,沖著溫承御懷里低低的喊了一聲,“沅沅......”
蘇江沅的身體動了動,小若蚊蟲的聲音傳來出來,“我想回家,一個人靜靜。”再沒了其他話,寧之旋和裴煜城相視一眼,雖然擔心,還是乖乖側身,給溫承御讓出了一條道路。
自始至終,溫承御沒有說過一句話,大步抱著蘇江沅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看著兩個人的身影越走越遠,寧之旋緊張地扯了扯裴煜城的西裝袖子,“阿城,沅沅她會不會有事?你說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事情來了?那溫承御豈不是......”
裴煜城眸色深了深,卻沒說話。
回到別墅,溫承御將車子開到車庫,停好車,又繞過車頭過來,將副駕駛座上的蘇江沅抱下來,一路進了別墅。
在玄關處換了鞋,蘇江沅低著頭,像是一個沒有生氣的娃娃一般,一路無聲無息走到客廳那兒的沙發上坐下。
溫承御看著她的一系列動作,彎腰換了鞋,這才跟了過去。
走過去蹲在她身邊,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冰涼冰涼的,說話的聲音不由得跟了柔和了下來,“累了嗎?”
她有些失散焦距的視線,緩緩聚集在溫承御的臉上,跟著輕輕搖了搖頭。
心口緊了緊,溫承御壓下心頭的情緒,拉住她的手起身站了起來,口氣里帶了幾分誘哄的情緒,“乖,折騰了大半天,我帶你去洗把臉,好不好?”
蘇江沅沒說話,又是乖乖點了點頭,跟著站起來,進了一樓的洗漱間。
溫承御幫她洗了臉,拿過一側架子上她的毛巾給她擦了臉,又學著她平日里的樣子,將放在洗手臺上的護膚水倒進掌心里拍了拍,抬手動作輕緩地拍在她的臉上。
蘇江沅閉上眼睛,感受著男人的手拍在自己臉頰上舒服的觸感。
做完一切,他又領著她回到客廳里。
知道她累,又彎腰幫她脫了鞋,抬著她的腳放在沙發上,將抱枕放到她的身后。末了,彎腰到了溫水,挨著她坐下,湊到她的唇邊,跟哄著個孩子似的輕聲說,“乖蘇蘇,喝點水,嗯?”
蘇江沅就著男人的手,幾乎不帶停頓的,一口氣將杯子里的水喝了個精光。
溫承御把空了的水杯放在茶幾上,偌大的客廳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她不說話,他也不逼她。
她坐著,他也坐著。
她低頭抱著抱枕發呆不說話,他就一直陪著,什么都不說。明明擔心的要死,卻生怕嚇到她似的,決口不提一句。
這樣情況一直過了半個多小時,一直不動的蘇江沅忽然有了反應。
“阿御。”她忽然仰起臉看他。
溫承御沒來由的身體一僵,看向蘇江沅的神色,陡然多了幾絲連自己都不曾發現的......緊張。
“嗯?”
蘇江沅眨了眨眼睛,忽然就哭了起來,“阿御,我記起阿來了,我記得了。”
她抓住溫承御的胳膊,因為忽然而來的情緒釋放,蘇江沅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她“撲簌撲簌”掉著眼淚,忽然在一瞬間泣不成聲,“我記起他們了,是因為我,他們是因為我才死的。”
溫承御渾身一震。
“你說什么?”
景柯良說得對,如果不是特殊的環境刺激,蘇江沅頭疼復發的幾率很小,幾乎壓根不會有。
但天底下的事情,就是這么巧合。
一場車禍,幾乎是以最巧合的時間和方式,在蘇江沅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硬生生刺激著蘇江沅的腦補神經,雖然她想起來的事情,還不夠全面,但對她來說,卻足夠沉重。
她忽然就記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她仰起臉來,身體像是風中的落葉般瑟瑟發抖,“我記得當時,我和他們好像是從一個宴會里出來,要回家。路上司機說車子出了些問題,就下車查看。再然后,就有輛大貨車沖了過來。”
說到這兒,蘇江沅忽然捧住臉,大聲哭了出來,“當時情況太危急,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媽媽撲過來,抱住了我,爸爸撲過來,抱住了媽媽。”
她還在斷斷續續地回憶,哭的肝腸寸斷,上氣不接下氣,“我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壓根喘不過氣來。再醒來的時候,他們都死了。車子毀了,大火一直在燒。阿御,那是我的爸爸媽媽,我怕極了,我一直喊他們,可是他們不理我。”
溫承御張開雙臂將蘇江沅抱住,聲音黯啞,“后來呢?”
“后來我覺得很難受,頭很疼,身上哪兒哪兒都是血,就爬起來往外跑。我想去找人來救我的爸爸媽媽,可是沒走多遠,車子就爆炸了。他們......”
蘇江沅失了聲,沒有勇氣再說下去。
如今她終于明白。
有一種選擇性失憶癥,不是假的。人在最絕望和極度恐懼的情況下,真的會選擇忘掉一些事情。
車子爆炸之后,她就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郊外的一家私人醫院里。爺爺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他抱住她,一邊老淚縱橫,一邊問她,“丫頭,你還記得自己發生什么事兒了嗎?”
她想回答,卻發現自己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那一年,她也許在潛意識里,選擇了忘記那一段讓她終身痛苦的記憶。讓自己忘記,她的父母,是為了保護她而死的。
如今記憶被剝開,蘇江沅才真切地體會到,比當年一萬倍一千倍的痛苦。
懷里的人一直在哭,怎么都勸不住。
溫承御只覺得心疼到了極點,卻無可奈何。
事實上,他一直在做心里準備,如果蘇江沅回想起當年的事情,他要如何應對。
最后卻發現,她想起來的,卻是衛老爺子也是他一直努力想要對她隱瞞的。
如今卻......
“蘇蘇,”他捧住她滿是淚水的小臉,低頭下去,一點點親著她的眼淚,聲音溫柔的像是春天里的風,一下子吹進蘇江沅的心里,無聲撫慰著她,“別哭,乖,別哭。爸爸媽媽用盡生命來愛著的蘇蘇,怎么能哭呢?他們會傷心,蘇蘇,別哭了......”
她跪了起來,雙手攀住他的肩,承接著男人的吻,混合著眼淚,在他的唇齒見低聲嗚咽。
好半晌,他放開她,喘息著親吻著她的側臉,“我知道他們已經去了的事實,你還接受不了。但是蘇蘇,你有父母了。你的爸爸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用生命,不是嗎?所以,我的蘇蘇,以后再也不用自卑,再也不用介意的身份了,對嗎?”
蘇江沅附在他的肩頭,眼淚還在流,情緒卻一點點平穩了下來,“是,我有爸媽,他們愛我,他們最愛我。”
從小,她一直都被外頭的孩子叫做“來歷不明的野丫頭”,一直以來最大的心愿,就是有生之年能夠知道自己是誰,自己的父母是誰。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并不是所謂的小三的女兒之后,這種心思越發強烈。
如今,她雖然意識到,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失去了他們。但蘇江沅好歹欣慰,她也是有爸媽的孩子,是被爸媽用生命來愛著的孩子。
雖然這件事,會成為她畢生的遺憾。
溫承御嘆口氣,微微離開她的的唇,在她唇便低聲說,“蘇蘇,別難過。爸爸媽媽泉下有知,會希望你幸福的不是嗎?乖,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嗯?”
她長長地抽了口氣,因為他的話,沉重難受的心情陡然變得開闊了起來,迎頭主動親吻上男人的唇,“是,我還有阿御,我還有阿御。阿御,別離開我,別不要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他捧住的臉,唇舌強勢侵襲著她脆弱的神經。
他把她壓在沙發上,像是要以此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似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切地扯掉了她的身體的障礙。
不是第一次了,可蘇江沅還是因為男人手上的動作在顫抖。
但又沒有拒絕他。
她仰躺著,閉著眼睛,幾乎是全身心的信任,將自己交給了身上的這個男人。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身上煽風點火,任由他帶著她,探索者他的和她的身體。
兩具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的時候,蘇江沅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抽氣聲。
他似乎是故意似的。
身體最深處的碰撞,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蘇江沅全程都在哭。
不知道是因為心里的情緒需要通過一場放縱的歡愛來紓解,還是身體在男人激烈的碰撞下,漫天的快感把她折磨的近乎崩潰。
到了最后,她被那些逼人的歡愉逼到了極致。但礙于羞澀,她只能無助地攀住他的臉,發出低聲的嗚咽和哭泣,不敢釋放出自己最真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