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阿姨跟你相處了那么久,你是個好孩子,你跟她不一樣。”可是如今,說什么也挽救不了過去,她只有用力后悔的份兒。
芮嬈跟過來,想摸摸蘇江沅的臉,卻沒勇氣,低低的喊了一聲,“嫂子,對不起。”
一旁的護士實在不忍心看眼前悲傷的煽情的畫面,該是這樣的場景見得多了,也麻木了,于是開口提醒,“抱歉讓一讓,我們要送病人去病房了。”
芮姨和芮嬈跌跌撞撞讓開,一副做錯了事的孩子的模樣。
見溫承御跟著蘇江沅要走,芮姨忍不住低低的喊了一聲,那么多年的情分,到了眼下,終究是沒有勇氣確定,“阿御,是阿姨的錯。阿姨知道說什么做什么也挽回不了。但我是過來人,江沅的身子需要好好調養。”
芮嬈紅著眼眶跟過來,一瞬間像是懂事了很多,“阿御哥,媽說的對,嫂子調養最要緊,明天我陪她一起來。嫂子要是不想見我,我不進去就是。”頓了頓,又咬著唇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想理我們,等嫂子好了,你怎么懲罰我都可以。”
溫承御沒回答,步子一停,視線直直地看向芮姨,開口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來,“芮姨,一個孩子,能剔除你心里的芥蒂了嗎?”
這話像是耳光一般,猝不及防朝著芮姨招呼了過來。
“阿御,芮姨”
溫承御已經彎腰拉住蘇江沅的手,跟著護士進了電梯,直奔頂樓。
芮姨身子一晃,芮嬈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媽”
芮姨再次低低的哭了起來,“這孩子他還怪我,他還怨我”
芮嬈紅著眼眶咬著唇,半晌壓了壓母親的肩膀,目光堅定地看向母親,“媽,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們做錯了。做錯了就要承認,嫂子不是心胸狹隘的人,我們每天來照顧她讓她原諒我們,一定可以做到的。”
芮姨看向芮嬈,有點不可思議,她似乎覺得,經歷過蘇江沅的事情之后,她原本驕縱任性的女兒,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好多。
“嬈嬈,你現在懂事了。”如果她的江沅還在蘇苑,她的阿御也還在,知道芮嬈現在這么懂事,一定會很開心的。芮姨想著,心里又是一陣難過。
芮嬈低著頭,輕輕咬了咬唇,“媽,嫂子說的沒錯,我是大人了。我不能一直做錯事,要讓別人來為我買單。如果沒有這次.嫂子她不會失去孩子的。如果我早些懂事,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一切都太晚,她只希望自己的補救還有意義。
芮姨點頭,摸摸女兒的頭,轉身抬步就往外頭走,“嗯,嬈嬈說得對,我們要讓你嫂子原諒我們才是。”
“嗯,媽媽加油。”
母女兩個相互鼓勵著,一左一右走出了醫院。
靜靜的高級病房里,溫承御守在蘇江沅身邊,視線沒有一刻離開過她慘白的臉色。莊未和景柯良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景柯良最先打破沉默。
“哥們,事情已經發生,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媳婦兒的身體,和你們的感情穩定。”頓了頓,景柯良又想起蘇江沅在昏迷之前要女醫生帶出來的話,懊惱的情緒又竄上眼睛,“還有件事兒,我必須要說清楚。”景柯良伸出三根手指頭對著莊未,最后又轉向溫承御,“我發誓,你媳婦兒這意圖,我事先是真的不知道。”
江沅妹紙這事兒辦的不地道,一瞬間把他推到了不太干凈境地里去,好像他們之間有什么似的。
“她說什么,你做什么就是。”溫承御看著蘇江沅,沉聲打斷景柯良的話,轉而又問,“她什么時候能醒?”
弟妹真要單獨見她?可他沒什么好說的啊!而且感覺若是一不小心,另一只眼睛就難免深受其害了。
景少爺真是覺得兩頭都不好做人啊!
景柯良還在震驚溫承御的回答,抬手看看時間,“依照她的情況,最多半個小時。”這家伙什么時候這么大方,居然愿意讓他一個花心大蘿卜跟他媳婦兒獨處一室,還是醒來第一個見的?
稀奇。
“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景柯良思忖良久回答:“我覺著你肯定是要我說的越詳細越好,稍后我會把具體注意事項發給莊未。唯一要提醒你的是,這段時間內,要讓她盡量保持身心愉快。”景柯良刻意加重了短時間內的語氣。
溫承御頭也沒回地開口,“我知道了。”
景柯良眨巴眨巴無辜的眼睛,“然后呢?”
莊未翻翻白眼,暗自在心里重新評估景柯良的智商,站起來一路把他脫了出去,“景少,咱們出去說吧。”
大門打開又關上,房間里一瞬間變得格外安靜。
隱約地,溫承御還能聽到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喘息的時候,心口那兒,疼的感覺清晰襲擊而來。
他附身過去,將蘇江沅無意識的手拿起來貼在自己的臉上。
母親死后,他一個人在他鄉,經歷了那么多惡心和黑暗,他已經覺得自己早就百毒不侵刀槍不入。
可這會兒,那種疼痛的感覺太清晰。
他一直以為,只要有他在,他會讓讓她免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傷害。
可他到底食言了。
蘇蘇說,她很疼。
骨肉分離,怎么能不疼。
“蘇蘇,對不起。”
大門外,景少爺對自己被拖走的事實很是不滿意,跳起來直嚷嚷著,“老莊,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莊未白了景少爺一眼,掏了根煙遞給景柯良,景柯良沒接,沉聲說,“哥們,這是醫院,禁煙。”話說完也不知道忽然就想起了什么,手一伸接了過去,就著莊未遞過來的火兒吸了一口。
莊未吐了一口煙霧,淡淡睨了景柯良一眼,“景少爺,今兒的智商明顯跟不上套啊你。”尤其是在為少夫人手術的那個高冷女醫生出現又離開之后,景少爺的智商明顯就跟丟了似的。
景柯良一愣,瞬間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老莊,不帶你這么損人的啊,景少爺不高興。”
“少夫人昏迷的這半個小時,你以為他比較愿意跟你一起度過?”白癡。頓了頓,莊未又說,“而且少夫人說醒來之后要第一個見你,并不是真的要見你。”當時在場的就那么幾個人,除了一個景柯良,便是他莊未和芮姨母女兩個,當然,還有一個溫承御,“她只是不想見溫少,換句話也可以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他。”
溫承御不見,他是助理,更沒道理見。
芮姨母女,壓根不用說。
唯一一個撇得比較干凈的,就是景柯良,所以就很自然地成了幌子。
景柯良當時就反應過來,臉上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可眼里的懊惱未曾消失,“可她不該這么說啊,我感覺自己被傷害了。”
尤其是在
莊未嗤笑一聲,冷不住湊過去調侃他,“我也覺得景少爺挺懊惱的,尤其是在那個高冷美麗的女醫生出現又消失之后,就更明顯了。”
景柯良一愣,“你看出來了?”
莊未點頭。
景柯良:“”臉皮也就這么厚了,被發現也不算丟人,景柯良不要臉地湊到莊未身邊,沖著他擠眉弄眼,“怎么樣?是不是很正?”
莊未和他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內,點頭,“景少,你不會被她睡了吧?”
景柯良瞬間臉色大變,臉上一副吃癟的窘迫樣子,一時間還真是不知道怎么回話。
莊未當時就震驚了,“我靠,我開玩笑的,居然是真的?!”
景柯良沖上來捂住莊未的嘴巴,俊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聲音里都夾帶著一絲絲的挫敗,“靠,你小聲點!我都說了,這是爺的失誤。”大爺的,誰能想到一向高貴冷艷的女人,居然一朝變成女禽獸,扯著他一個不備,就被他按在床上這樣那樣了。
不過
那感覺嘛好像還不錯。
莊未被景少爺一副被強了還似乎蠻享受的表情雷到,嘴角劇烈地抽動了下,“景少,你被強還這么享受,我會以為你心里裂變。”
“我樂意,我愛。”
莊未:“”特么的,全世界都變成法兒的來虐他這個單身狗。
身后的大門打開,溫承御面無表情走了出來,莊未下意識地就開口問,“溫少,少夫人醒了?”
“沒有,”溫承御頭也不回地輕輕帶上門,一臉平靜地掃了一眼莊未,抬步就往前走,“莊未,我們回公司。”
莊未和景柯良同時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
“溫少,少夫人還沒醒,我們就這么走?”莊未為難地掃了一眼緊閉的病房大門,雖然他心里也清楚溫少的意思,但總覺得若是就這么走了,不太合適,“我們要不要等少夫人醒了”
溫承御腳步只頓了頓,沒有應聲,下一秒已經抬步走了。
景柯良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莊未已經快步跟上溫承御走了,臨走還不忘寬慰景柯良,“放心,在她醒來之前我會找個很貼心的陪護,不會讓你家女醫生吃醋的。”
景柯良:“”
蘇江沅又做到了同樣一個夢。
夢里,那個孩子清晰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她伸手拼了命想要抓住,總是徒勞無功。
“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