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年,蘇老熬不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也跟著去了。
臨終前,蘇老將蘇家產業托付給了最好的朋友衛老。
想到這里,蘇江沅的心里也是莫名一陣不舒服。她甩了甩頭,再度看向莊未。
“就算是這樣,這跟溫承御有什么關系?”
莊未笑。
“少夫人,這跟溫少原本沒有關系,是跟你有關系。”
“衛氏的股份,如今遺產的繼承人,是衛老的......孫子。而蘇家的產業繼承,衛老給了你。衛老的兒子衛閩去世之后,衛氏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比,實際上因為衛老無心打理,如今已經快被掏空了。你還沒有大學畢業,很自然的,溫少作為丈夫,自然要接手一切。”
信息量太大,蘇江沅聽得腦海里一團混亂,一時間甚至有些理不清。
衛爺爺的孫子?
蘇家的產業被衛爺爺留給了她?
溫承御接管了衛氏?
蘇江沅用力搖了搖頭,所有的事情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之后,她終于理清了頭緒。
“衛爺爺有孫子?為什么我不知道?”
她七歲就進了衛家,從小一直在衛家生活的她,從來沒有聽說衛爺爺還有孫子。前段時間爺爺的獨子衛閩叔叔去世之后,爺爺在最悲傷的時候,也沒見他的孫子出現,現在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莊未一頓,半晌很是不自然地輕咳了幾聲,很是無辜地聳聳肩。
“有關衛老的孫子這件事兒,我也......不知道。”
蘇江沅擰著眉頭,繼續問,“那蘇氏的產業,爺爺為什么要給我?”
莊未用力搖頭,“少夫人,這個我就更不知道了。”
這個莊未是真的不知道。
說實話,莊未自己都很好奇,為什么衛老偏偏將蘇家的股份留給了明明......的蘇江沅。
蘇江沅低著頭,沉默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低落。
“莊未,爺爺把我和衛氏同時交給溫承御。是不是用我作為條件,要溫承御拯救衛氏?”
莊未一愣,繼而呵呵笑了起來。
“少夫人,你會不會想太多?想想就知道,依照溫少的性子,如果他不是誠心要你,別說一個衛氏,就是十個,他也不會在乎。更何況,還是一個虧空嚴重的衛氏。他之所以接著衛氏,是因為你的關系。”
蘇江沅沉默著不說話。
莊未的話說的沒錯,她也都聽進了心里。
可是......
“他為什么要我?”
冷不丁的一句話,像是一顆炸彈一般,迅速在莊未和她兩個人之間爆炸。
莊未張張嘴,半晌卻說不出一個字。
“那個.....少夫人,這個問題,你還是留著去問溫少自己吧。”說完莊未拉開大門,風一般關上門逃走。
出了門,莊未伸手飛快抹去頭上一把老汗。
他剛才似乎冒失了。
蘇江沅那么一問,他本著要將所有旗幟都倒向溫承御的宗旨,將該說不該說的,似乎都說了。
若是剛才連最后一個問題都控制不住回答了蘇江沅,那恐怕溫少不會輕易饒了他吧?
一想到這兒,莊未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
辦公室里,蘇江沅握住杯子,視線愣愣地盯著辦公室里的某個地方發呆。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落水的人抓不到救命的稻草一般。
總覺得自己的人生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丟掉了,而且還不是一點點。但仔細一想,這么多年來除了自己的身世,她似乎找不到一點線索。
頭有些疼,她索性放下杯子,推開門,朝著莊未消失的方向跟了過去。
溫承御似乎很忙。
從她進來到現在,他似乎都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盯著男人認真工作的側臉,莊未的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若不是因為少夫人你,衛氏這樣的爛攤子,溫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接手的。”
心里莫名一動,她起身站了起來。輕手輕腳的地推開門,蘇江沅將溫熱的咖啡小心放在溫承御身側的桌子上,轉身就走。
視線不經意見一撇,剛好和溫承御抬頭時的視線撞在一起。
蘇江沅心上莫名一緊,口氣也跟著有些慌亂,“那個......辛苦了。”轉念想了想,停住腳步,“嗯......,雖然我沒什么經驗,但是小事情你如果需要幫忙的話......”
溫承御正在揮筆的動作一停,瞧著蘇江沅的眉眼間瞬間染上一抹不知名的光彩,沒等她說完,便開口打斷她的話。
“你能做什么?”
蘇江沅低頭想了想,“端茶倒水,打印傳真,這些小事我想......”
溫承御勾唇“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一番好心被嘲笑,蘇江沅瞅著男人明顯看不上她的表情,當即臉色一沉。
“既然溫少看不上,我也不用自討沒趣。”
好心當成驢肝肺,氣的蘇江沅扭頭轉身就走。
一雙手及時出現,將生氣的蘇江沅輕輕扯了回來。不再逗她,溫承御抬眼在手邊的文件上掃了一圈,沉聲問。
“大學里修的什么?”
蘇江沅沉著臉老實回答,“經濟金融和企業管理。”事實上,這壓根不是她喜歡的科目,當初若不是爺爺硬逼著她,她一定會毫不猶豫選修幼教心理學。
明顯看出蘇江沅臉上對自己所修專業的抗拒,溫承御挑眉問道。
“不喜歡?”
“嗯。”
“那你最想做什么?”
蘇江沅認真想了想,眉眼間躍上溫暖的光彩,“我喜歡小孩子,如果可以,我想做幼兒園老師,每天和孩子們打交道。單純天真心無雜念,想想就會覺得很開心。”
溫承御再度嗤笑一聲,明顯對蘇江沅的向往嗤之以鼻。
他的小媳婦兒,果然胸無大志。
不過這想法若是以后只對他們的孩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溫承御輕笑。
“溫承御,你那是什么表情?!”
眼見蘇江沅像只炸毛的公雞般又怒了,溫承御忍不住勾唇。
“做過策劃嗎?”
蘇江沅點頭,臉色依然不好看。
“嗯。大學的時候幫同學做過幾個策劃案,反應還挺好的。”
話說完,溫承御已經轉身將手里的文件遞了過來。
“既然這么有自信,試試這個。”
蘇江沅抬手接過來。
看了一遍,才知道是中午溫承御和顧總談過的城西郊區那塊地皮的案子。
“溫少,”蘇江沅哭喪著臉,感覺手上拿了烙鐵般燙手,“這案子將近八千萬,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溫承御起身站了起來,很是懶散隨意地伸了伸懶腰,口氣輕松得像是在談論市場上價值八毛錢的白菜一般,“沒關系,你盡管做就是。實在不行,你還有個無所不能的老公。”
男人曖昧的視線再次落了過來,蘇江沅握住文件的手一緊,別扭地將視線撇在一邊。
“走吧。”溫承御已經走過來,很是自然地拉過蘇江沅的手。
“去哪兒?”蘇江沅問。
溫承御笑,一張俊逸的臉湊過來逼近蘇江沅,溫熱的氣息直逼蘇江沅最敏感的神經。
“送你回家。你在這兒,我會忍不住想跟你做些快樂的事兒,分神的太厲害。”
蘇江沅手一抖,手里的文件差點砸向對面的一張俊臉上。
“溫承御,你個不要臉的!”
又是幾個熬夜的夜晚。
蘇江沅在床上利落地翻了個身體,張開雙手雙腳用力伸了伸懶腰,這才疲憊地抱著筆記本下了床。
抱著電腦,蘇江沅馬不停蹄一路奔到打印機邊。
打印機利落地按照蘇江沅設置好的格式,沒過多久,便歡快地將蘇江沅完成的策劃案文本吐了出來。
“終于好了。”
她抬起頭,瞇著眼睛將文本對著頭頂明亮的天花板仔細看了一遍,對著文本就是一個響亮的吻。
“么——”
總是開心的。
第一次給溫承御工作,蘇江沅心里不緊張是假的。
她還不認識溫承御的時候,就已經從身邊的花癡嘴里,得知了溫承御對于工作近乎苛刻的態度。再加上那個男人本來就有看不起她能力的嫌疑,這一次的策劃案,蘇江沅幾乎是用了畢生所學。
心里總是虛榮地帶著一絲邀功請賞的的意味,蘇江沅拉開門,快步朝著書房走去。
抬手敲門,里頭在靜默了一陣之后,傳來溫承御熟悉沉穩的聲音。
“進來。”
蘇江沅推開書房大門,頭也不抬地對著里頭喊。
“溫承御,策劃案我做好了。”
一抬頭,溫承御正坐在旋轉椅里,整張旋轉椅背對著蘇江沅。蘇江沅看不到溫承御的人,眉心不自覺一緊,下意識開口喊了一句。
“溫承御?”
男人從旋轉椅背后低低應了一聲。
“嗯?”
蘇江沅張嘴就想要跟溫承御闡述自己策劃案的亮點,腦海里忽然一股不好的念頭閃過,讓她瞬間閉嘴。
一向強勢的溫承御,此刻的聲音聽起來,莫名地帶了幾分疲憊。
隱隱地,還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虛弱?
蘇江沅心里“咯噔”一下,下一秒快速將手里的策劃案扔在書桌上,繞過去走到溫承御的跟前。
“溫承御?!”
溫承御仰靠在旋轉椅上,臉色蒼白。隱隱地,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冒了下來。他似乎很不舒服,蘇江沅繞過去的時候,男人放在腹部捂緊的手下意識地拿開,卻終究逃不過蘇江沅的眼睛。
蘇江沅心里一緊,伸手接住溫承御落下去的手,一股不安的感覺迅速在心里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