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王太卡回到了別墅。

輕輕的推門，因為王太卡估計雪球已經睡了，所以連燈都沒開。

昏暗中，一個身影撲過來，王太卡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放下拳頭：“沒睡？”

“你不回來，我不敢睡。”雪球抱著王太卡。

王太卡有點頭疼，自從把雪球帶回來之后，雪球對王太卡的依賴性大大增加，甚至到了一種......黏人的程度。

最開始王太卡還以為是雪球因為之前受到的驚嚇才這樣，但是現在時間過去這么久了，雪球還是這樣，就有些不對了。

王太卡撐著雪球的肩膀：“你的心跳在加快，你在想什么？”

“我......”雪球支支吾吾：“沒想什么，只是覺得，看見你，會心安。”

王太卡想了想，還是決定直率的說道：“有一件事你要明白，如果只是以為我救了你這次，因為我幫了你，所以心情震動，忽然好感度大增，然后有什么荒唐的決定，或者是突發奇想的選擇，那還是算了。”

雪球一呆。

王太卡繼續說道：“這是人之常情，斯德哥爾摩癥候群的變種，但是你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對不應該的人產生不應該的感情。”

雪球咬咬嘴唇，問道：“不應該的人？”

“我就坦誠的說了，如果你因為我這樣幫了你，就產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依賴或者是愛意，這其實是錯誤的。這只是在情緒激動之下，你大腦給你釋放的一個信號，你誤以為這是心動，其實不是。所以，別想太多。”

王太卡推開雪球，到一旁打開燈，回頭才發現，原來雪球早已經淚流滿面。

“又來了......”王太卡扶額，他最無奈的就是這個，難哄。

“我要怎么能證明，這是真的呢？”雪球問道。

“證明不了，有些所謂的愛情，只是未經考慮的一時沖動。”王太卡覺得自己現在的攤子已經很大了，所以不想再把雪球牽扯進來，于是說的話都是很直白，甚至有點決絕的：“我幫你，是因為我們之前，就是很親近的關系，但是這和男女之間的感情不一樣。”

雪球搖搖頭，說道：“你錯了，我從來沒覺得我們之間是男女的感情，我感覺......我感覺我不太會愛上任何人，老實說，我不喜歡愛一個人的感覺，心里會沒底氣，會擔心，會不舒服。這樣的負擔，我不喜歡。我喜歡的是，跟著你，無論你去哪。”

這話說的王太卡都迷糊了：“什么啊！”

“不是愛情，是陪伴。我沒有愛情，所以也不奢望，不希望。但是我想，如果可以的話，能感覺到勇氣。我現在的勇氣來源，就是要看到你，摸到你。”

雪球認真的說道：“對我來說，我根本不在乎愛不愛的問題，我不太會愛上別人，別人對我愛，我也會覺得是壓力。我只希望，我身邊有一個人可以給我信心，這個人我曾經想，是誰都可以。但是現在我想，最好是你。不，不對，應該是，希望是你。”

王太卡有點不知道怎么回答，這是愛情嗎？很顯然，不是。但是這種依賴是真實的。難道僅僅是斯德哥爾摩癥候群？不，并不是。

怎么說呢......

有句話說起來殘忍，但是卻是實話。雪球的心理其實也沒有那么多的大問題，她完全就是......太慘了。

雪球是王太卡到韓國之后，見到的所有人里面，唯一一個安全感缺失程度超過王太卡本人的人。

換句話說，這種缺失已經到了一種算是病重的級別。造成的結果就是這樣，雪球對愛的感知，已經完全喪失了。她知道誰對她好，她也會回饋這種好，但是內心去感知被愛，被溫暖的力量已經喪失了。

做個比喻，雪球這顆心就是“雪球”做的，已經暖不起來了。

所以現在的雪球，根本不懂什么愛不愛的，她就好像是把這個名為“愛”的器官做手術切掉了，沒有了。

因此，雪球做出的很多事情，都有些不太合理。就像很久之前，雪球甚至把“自暴自棄”當成一個合理的解決煩惱的辦法。

而現在，雪球對王太卡的感情也未必是愛情，完全是因為一種精神上的依賴。王太卡這種寧可在別人眼里是個神經病，也要把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生，是雪球向往的。

所以雪球對王太卡的感情，不是愛情，更像是一種信徒對神明的崇拜和信奉，她把自己的無限可能當成愿景，寄托于王太卡之上。

這就更麻煩了，王太卡沒想去當任何人的神，但是他現在輕輕松松成為了雪球心中的神。

信徒，信徒......

決定追隨王太卡的雪球。

此時雪球眼里的執著，是如此的明顯。

可王太卡卻沒辦法再做一個解決方案了，因為他明白，如果連雪球這最后的心理防線也推倒重建，那么這個人的精神基本也是廢了。

王太卡曾經做出一個大膽的推算，就是雪球如果按照原本的思維軌跡延續下去，不加以阻攔的話，后果幾乎就是瘋掉或者死掉。

可現在已經找到精神寄托的雪球，起碼不會沿著可怕的猜想重蹈覆轍了，那王太卡似乎也沒有繼續拆穿下去的理由了。

就是這樣，王太卡很雙標。涉及到自己的問題，他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是涉及到別人的問題，其實只要能維持一個不錯的狀態，他都可以保持。

因為王太卡自己的精神狀態，他可以控制。但是別人的精神狀態，就像是一道程序。

當過程序員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一個程序以你無法理解的方式運轉起來了，那么你最好就別在去動它了。

因為你去動這個程序，最后的結果大概率就是，你依舊不知道這個程序是為什么運轉的，而因為你的參與，這一個本來能運轉的程序，徹底無法運轉了。

所以程序，能動就好，多的別管。人的思維也是，只要保證有條件的亞健康就行了。

其實大多數時候，就算是神經病也沒什么關系，王太卡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嘛，精神病患者里面的翹楚！

起碼現在，雪球還能笑著面對一切，而不是自暴自棄，隨便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然后一起淪落，用發瘋的話語、出格的行為發泄內心的瘋狂，把自己糟蹋到如同爛泥，被人唾棄。

等王太卡想明白了這件事，他也就不再糾結了。現在這樣也好，就當自己多了一個小跟班唄，多了一個妹妹唄。反正雪球和知恩醬的關系也很好。

王太卡坐下來，招招手：“算了，過來吧。”

雪球還以為自己會被趕走，沒想到王太卡的態度忽然轉變，她慢慢的走過去，坐在了王太卡的身邊。

王太卡伸出手，搭在雪球的肩膀上，說道：“算了，不糾結了，愛情不愛情隨意，享受當下吧。”

雪球愣愣神，隨后露出笑容，她雖然不知道王太卡的感慨有何深意，但是卻知道王太卡是接納自己了。

“好呀......”雪球此時少了一絲平日里的古靈精怪，倒是多了些難以看見的溫柔和眷戀，她依偎在王太卡的身邊，像一只靜悄悄的小貓。

王太卡低頭看著雪球乖巧可愛的樣子，也是心軟了，笑道：“你看起來很好欺負。”

雪球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王太卡，輕言細語。

“如果你喜歡的話，欺負我也沒關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