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兒足不出戶在怡心苑沒日沒夜的抄了整整半個多月才抄足了一千遍《女訓》。幾乎把手筋抄斷,每抄一遍就在心里咒罵傅流云一千遍,誰要她假惺惺的為她說好話,她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感激她嗎?做夢,門沒有……
不過罵歸罵,王嫣兒還是很擔心太子不肯原諒她,私下里先央求太子妃和楚良娣為她說說好話。聽說,她被禁足這段時間,太子對流云的寵愛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還想冊封她為良娣,每一次都是她王嫣兒遭殃,而傅流云就借著上位,拿她當墊腳石踩。
龍昊天本來也就是想教訓教訓王嫣兒,希望她以后能收斂一點,所以也沒有刻意為難她,讓太子妃給她傳個話,以后要改過自新,不可再放肆,否則,靜園就是她的歸宿。
王嫣兒聽了,算是抒了一口氣。
“妹妹這回真是委屈了。”楚良娣同情道。
“你沒瞧見那日的情形。嫣兒妹妹脾氣上來,我想攔她都攔不住,還好流云妹妹請求一同治罪,殿下才作罷,嫣兒妹妹,這事你得好好謝謝流云妹妹,你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了解了吧!這樣斗下去,只有自己吃虧。”杜秋蘅婉聲道。
王良媛正要說話,楚良娣先冷笑了一聲:“我看傅流云這是惺惺作態,緩兵之計,目前她還立足未穩,不想樹敵太多,等將來她羽翼豐滿了,指不定第一個就拿嫣兒妹妹開刀了。”
“楚良娣說的對,我才不信她有那樣好心,她這是故意在太子面前表現她的大度,好讓太子更喜歡她,聽說太子有心想冊封她為良娣,所以,真等到她羽翼豐滿了,只怕我還不夠資格對付呢!”王良媛說著睨了楚良娣和太子妃一眼,我就不信你們不擔心。
楚良娣幾不可見的蹙了下眉,確實,要不是太子妃攔著,傅流云就要和她平起平坐了,傅流云不過一個罪臣之女,仗著自己容貌過人。耍點小聰明就想爬到她頭上去,簡直是豈有此理,可恨的是,太子如今是被她迷的七葷八素,眼里再無旁人了。
“妹妹說的是,只怕到那時,就沒有我等的容身之地了。”楚良媛故意嘆道。
杜秋蘅微微一笑:“你們也是杞人憂天,流云不是那樣的人,她這個人心高氣傲,最不屑與人相爭。”
“太子妃別一味的幫著她說好話,人心隔肚皮,不走到最后,誰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她以前是這樣的人,可是如今的形勢變了,傅家倒了,誰能擔保傅流云不會借太子之力重振傅家,為了傅家她還有什么事做不來呢?”王良媛悠悠道。
“不錯,你們想她進府才十天,居然能入住滴翠軒,要是沒點野心沒些手段能辦到嗎?這也說明了。她對太子是勢在必得,說不定,她來京城之前就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計劃了,先利用與太子妃的姐妹之情,再司機勾引太子,又利用嫣兒妹妹施展苦肉計,緊緊勾住了太子的心……”楚良娣思忖著分析道。
王良媛“哎呀”一聲:“若真如此,我豈非成了她的墊腳石?”
楚良娣嗤鼻笑道:“妹妹可不止做了一次墊腳石,不止是你,還有我,還有太子妃,都是她的墊腳石。”
“你們就不要瞎猜疑了,也許事情根本就沒這牙膏復雜,只要她做的不是太過分,你我姐妹就睜一眼閉一眼算了,這往后的日子長著呢!”杜秋蘅曼聲道。
“太子妃,梁御醫送藥來了,在偏廳等候。”意菊進來稟報。
“怎么,太子妃身體不舒服嗎?”。楚良娣馬上關心道。
杜秋蘅笑著搖搖頭:“你們先坐著,本宮去去就來。”說著起身出去。
楚良娣和王良媛對望一眼,太子妃好神秘。王良媛朝秋白使了個眼色,秋白會意,悄然退了出去。
從蘅芷苑出來,走出百步之遙,路上來往的人少了,王良媛方問秋白:“可聽到什么?”
楚良娣也好奇的豎起耳朵。
“門外有梅香姐,奴婢不敢走近,只是看見梁御醫走后,太子妃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三寸見方的盒子交給梅香姐。還在梅香姐耳邊說了幾句,梅香姐點點頭拿著盒子就走了,奴婢遠遠的跟著,看見梅香姐去了滴翠軒,就是這樣了……”秋白回道。
“那個盒子一定是梁御醫送來的,太子妃卻送去了滴翠軒,是送給太子的?還是傅流云的?”王良媛思量著。
楚良娣噙了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在唇邊:“這還不簡單,只要去問問梁御醫不就知道了?”
“梁御醫會告訴咱們嗎?”。王良媛擔憂道。
“這要看誰去問,用什么方法問。”楚良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蘅芷苑里,杜秋蘅問梅香:“你確定她一路跟著你?”
“是的,奴婢轉過假山的時候,特意用余光掃了眼后面,秋白鬼鬼祟祟的跟著,奴婢保證她看到奴婢走進了滴翠軒。”梅香低聲道。
杜秋蘅微微頷首,又問:“你把藥交給流云時,她可說了什么?”
梅香道:“她讓奴婢代她向您說聲謝謝。”
謝謝?哼……她給她造成了這么大的困擾和威脅,就一聲謝謝就完事兒了嗎?杜秋蘅慢慢倚在炕上的大引枕上,微閉了眼,耳畔響起爺爺的一句話:流云足智多謀,有她在太子身邊,對太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流云亦是個重情義之人,只要你對她寬厚以待。她定不負你……
爺爺,你說的不錯,流云的才智孫女自嘆不如,您說的話也已經得到了應證,當初大家都勸太子不要請旨出征,只有流云贊成,結果怎么樣呢?太子不用出征,卻博得了好名聲,聽說太子如今常常在滴翠軒里辦公務,有時候還和流云商討朝中大事,太子是越來越離不開流云了。也說明她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了,也許爺爺說的對,流云不會負她,但是太子的心呢?誰能保證太子的想法,太子已經想要冊封流云為良媛,等將來太子坐擁天下,那皇后的位置會是誰呢?她不能冒這個險,她已經失去了太子的愛,若是再不想辦法保住這個位,不敢想象那種日子會是怎樣一副其來弄個景象。
梅香見太子妃閉目養神,便拿了花繃子,坐在熏籠上繡手絹。
到了亥時,天已然全黑了下來,楚良娣披了斗篷急沖沖趕到了怡心苑。
王良媛見楚良娣這個時候過來,心知,定是白天說的事情有眉目了,忙把楚良娣迎了進去,屏退了左右,急切問道:“是不是有消息了,怎么樣?”
楚良娣嗔她一眼:“瞧你急的,這么冷的天,我都凍僵了,你也不讓我先喝杯熱茶緩口氣再說。”
王良媛訕笑道:“是妹妹疏忽了。”忙喚秋白沏熱茶來,拉著她在暖炕坐下,又把自己的湯婆子塞到楚良娣手中:“快暖暖手。”
楚良娣莞爾道:“這還差不多。”喝了幾口熱茶,眼瞅著王良媛迫切期待的眼神,楚良娣才放下茶盞道:“已經問到了,梁御醫本不肯說,我使了些手腕,逼他說了,梁御醫說,這藥他并不知道是要給誰的,是太子妃吩咐他調制的,你猜那藥是做什么用的?”
“哎呀……好姐姐,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妹妹吧!”王良媛嬌聲央求道。
“你一定猜不到,那藥是……”楚良娣看了看四下。
“姐姐只管放心說。秋白在外面守著呢!”王良媛催促著。
楚良娣壓低了聲音:“那是避免有孕的藥。”
王良媛吃了一驚,呼出聲:“什么?避免有孕的藥?”
楚良娣趕緊去捂她的嘴:“我的好妹妹,你想囔的人盡皆知嗎?”。
王良媛定了定神,奇道:“太子妃給傅流云弄的是避免有孕的藥,那傅流云知道嗎?”。
“這個很難說,不過傅流云一心想要博得太子的寵愛,若是能懷上孩子,對她只有益處沒有壞處,她有什么理由不要孩子呢?”楚良娣也感到納悶。
“這么說,可能是太子妃在暗算傅流云。”王良媛得出她的結論,確實,有哪個女子不想懷有太子的血脈,從此母憑子貴,傅流云沒有理由不要孩子的。
“梁太醫說,這已經是第三次送藥了,每次三十顆。”楚良娣道。
“天,原來太子妃早就不聲不響開始對付傅流云了。”王良媛驚嘆,真沒看出來,太子妃表面上對誰都那么和善,尤其是在她們面前,總把和傅流云的姐妹情掛在嘴邊,原來也是個口蜜腹劍之人。
楚良娣卻是搖頭:“但是有一點似乎又說不通。”
“什么說不通?”王良媛問。
“傅流云這么精明的一個人,太子妃給她的藥,她就能這么放心的吃下去,還吃了這么多,她就不會起疑心?”楚良娣分析道。
王良媛點點頭,是啊!換做是她,是斷不會放心的。
突然王良媛哈哈大笑起來。楚良娣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妹妹,你笑什么?”
王良媛好不容易止住笑,笑的眼眶里都漾了淚水:“姐姐,這可真真是個好機會。”
“怎么說?什么好機會?”楚良娣其實心里明白,不過她故作不解。
“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傅流云居然不想要他的孩子會怎樣?”王良媛雙眼晶亮。
“肯定會很生氣呀!”楚良娣配合道。
“那如果殿下和傅流云都想要孩子,卻被太子妃暗算了,又會怎樣?”
楚良娣故作驚訝道:“妹妹的意思是,把這件事捅破,不管太子的本意如何,結果都會很生氣,如果傅流云是被太子妃暗算的,那么傅流云一定會恨太子妃,說不定太子妃會被冠上善妒,想要阻斷皇家香煙之罪名,那么她的太子妃也算是做到頭了,如果情形反過來,是傅流云自己不要孩子,那么她和太子之間就會出現裂痕,對傅流云也不利……”
“姐姐真是聰明,一點就通。”王良媛笑微微道:“這正是一箭雙雕之計,她們不是姐妹情深嗎?那就讓她們好好表現一下,咱們就坐著等看好戲。”
楚良娣掩嘴笑道:“你這個腦子轉的可真夠快的,不過,這件事,咱們要做的不顯山不露水,不讓任何人知道是咱們泄露出去的。”
“這是自然,那一千遍《女訓》我可是抄怕了,不想再來第二次。”王良媛心有余悸道,到現在她的手都還痛。
“你呀!以后可得多長個心眼,如今的太子可與往日不同了,這男人絕情起來,比女人更可怕,咱們只有處處順著他,依著他,求著他才行,哪能跟太子去頂啊……”楚良娣擺出姐姐的譜說教道。
王良媛嘆氣道:“我那時不是被傅流云那個賤人氣糊涂了嗎?太子一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幫著她說話,還要罰我,我能氣的過嗎?”。
“我看你呀這一千遍還太少,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咱們都已經是舊人咯!還不得自己識趣點。”楚良娣也感慨著。
“所以說,她傅流云也別得意,總會有她哭的時候。”王良媛忿忿說道。
“好了不說這些傷心事,咱們還是來好好合計合計,看這件事要如何做才能不露痕跡。”楚良娣轉回正題。
兩人在怡心苑嘀咕了個把時辰,直到酉時楚良娣才從怡心苑出來。
這日子謙帶來了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大嫂她們被放出來了,不過融兒沒有消息,子謙暫時不敢給她們做過多的安排,只給她們遞了消息,讓她們先去淮陰和夫人會和。至于融兒,他會全力找尋。
“母子連心,找不到融兒,大嫂一定不會離開京都的。”流云嘆道,這算是個好消息吧!說明謹清王還是給了她面子,不過也留了一手。
“確實,目前其他人已經動身去淮陰,你大嫂和一個奶媽還留在京都。”子謙說道,不過,他沒敢告訴流云,大表嫂現在都快急瘋了,整天在街上四處找尋融兒,差點被官府當瘋婆子給關了進去,他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幫助她,謹清王的人一定還在暗中監視著她們,他一露面就會被盯上的,在流云這邊的事情沒有完成之前,他不能暴露,所以,只好先委屈大表嫂,希望她能撐的過去。
“嗯!你暗中照顧著她們些,不過得小心別露了自己的行跡。”流云輕道。
“那塊玉怎么樣了?”這是流云最記掛的事,太子那里她試探了好幾回,太子好像真的沒有玉佩,他還認為是被謹清王拿去了。如果玉佩不在太子這里,那么就一定還在皇宮之中,至于拿了玉佩的人,一定是想為別人或為自己掩蓋一個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
“語蓉已經帶著玉佩出發了。”子謙道。
流云又是一驚:“她來了?那邊的事都安排妥了?”
“那邊有傅喬汐,這事交給別人也不放心,唯有自己人才可以。”子謙靜靜道。
“哎!可是語蓉一來,我很被動。”流云郁郁道。
“我知道,但是實在沒有更可信的人了。”子謙了解流云的想法,當初她讓語蓉回淮陰,送信是其一,但還有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不想語蓉知道她現在所做的一切,就像當初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眼中那種惶惶不安的神情,她亦是不愿意讓他看見她如今的狀況。
“可是她一個人來的?路上的安全如何保證?”既然語蓉已經出發了,她也沒有辦法讓她再回去,現在,她只擔心語蓉的安全,從淮陰到京都,好遙遠。
子謙和聲道:“你放心,有個人護著她,她絕對的安全。”
流云好奇:“是誰?”
子謙沉吟道:“以后你就知道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這件事說來話長,不是一時半刻能解釋清楚的。
“你還跟我賣關子,好吧!只好語蓉能安全的抵達京都就好。”流云輕輕一笑,子謙不肯說自有不說的道理。
“等春天到了,我想去你們徐氏花圃看看呢!”流云見到小允子的身影出現在月洞門,刻意拔高了聲音道。
“姑娘隨時都可以來的。”子謙的捏拿了嗓子,恢復徐四略帶沙啞的嗓音。
流云笑道:“這可得太子說了才算。”
子謙拱了拱手:“姑娘若無其他問題了,那徐氏就先退下了。”
流云點點頭:“沒事了,你先回吧!”
小允子走過來,看徐四走了,隨口道:“姑娘若是喜歡侍弄花草,干脆讓這個徐四來府里做花匠得了,給府里也打理出一個花圃來。”
流云笑道:“你這個主意甚好,不過人家未必喜歡來。”
小允子道:“怎么可能,能來太子府做花匠那是他的榮幸。”
“你是這樣想,人家未必,畢竟太子府規矩多,不如外面自在。”流云才不要子謙到太子府做花匠,他在外面還有許多事要做的,進了府,就如同入了籠子,什么也做不了了。
小允子訕訕:“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