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真相是什么
晚膳,龍昊天就留在滴翠軒用了。叫膳房做一桌淮揚菜來,再來一壺桂花釀。
也不要小允子和素凝伺候,就他們兩盤腿坐在炕上,中間放一張稍大的炕桌,簡單而隨意。
流云親自為他斟酒,也給自己滿上一杯。
“明日叫那個花圃的徐四再給你送一盆梅花吧!”他看著她倒酒,突然說道。
流云笑笑:“不用了,我若早知道其中緣由也不會要了花來。”
“云兒,我讓高公公再給你派幾個伶俐一點的人來服侍你?”他征詢?
“不用,我不喜歡太熱鬧,一群人晃來晃去,頭暈,有素凝和小允子就好。”流云又給他布菜:“嘗嘗這個銀耳南瓜羹。”
他舀了一湯匙嘗了嘗,微甜,滑而不膩,他一直不怎么喜歡吃淮揚菜,就吃不來淮揚菜的甜味,可是,今天吃著卻是另一番滋味,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喜歡一個人,就可以為她改變。他連連點頭:“不。很可口。”
流云笑道:“若是吃不習慣還是讓膳房另做幾樣菜來,千萬別勉強。”她知道北方人與南方人的口味不同,很多北方人吃不慣淮揚菜。
“沒有沒有,真的好吃。”龍昊天連忙搖頭,為了表示他是真的認為好吃,三兩口就把碗里的銀耳南瓜羹吃完,說:“我還要。”
“你別光喝湯,這個三絲燕菜,還有這個丁香肉絲也不的。”流云介紹道。
嗯嗯!他一一品嘗,吃的津津有味,邊道:“我第一次覺得淮揚菜還是挺不的,有機會咱們一起去江南,去看看你生長的地方,聽說,蘇州和杭州是天下景致最美的地方,云兒,先冊封你做良娣吧!”
這都什么跟什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話他怎么跟說一件事似的,那么順口就說出來了?先做良娣?那以后他還要她做什么?流云訝異的看著他。
他放下銀箸,一本正經的望著她:“我覺得該給你一個名份了。”
流云笑的不太自然:“殿下說什么呢?我從沒問你要名份啊!而且殿下已經有一個良娣了,而且我現在的身份還是罪臣之女……”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讓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他認真道。
他今天是不是受了刺激,腦子發熱了?流云抿了抿嘴,沉吟道:“殿下,可是真的不合適,現在局勢還不明朗,你若冊封我為良娣,肯定有人會拿這事為難殿下……”
“還是你覺得做良娣不合適?”他問。
“不是不是……”流云不知道該怎么說。換做別的女子,一定會很高興,忙不迭跪地謝恩,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
“殿下,要怎么說呢?”流云為難著,今天他能主動提出要封她做良娣,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決定放下什么,開始正視她,以此來表明他是真心的。不否認,聽到他這么說,她心中有微微的歡喜,他并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你怎么想就怎么說。”他的目光清澈如水,深邃無邊。
流云端起酒杯,將一杯桂花釀倒入口中,或許她的想法他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可是總有一天他們之間必須面對這個問題,所以,現在說清楚也好。
“殿下,流云也可算是生在簪纓之地,富貴之家,從小到大。吃穿不愁,生活無憂,唯一所愿就是將來覓一個真心疼愛我的夫婿,他可以不富不貴,卻必須只愛我一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是傅家一夕之間傾覆,而我成了殿下的人,我可以不在意許多的事情,唯有感情,我無法不在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除了月華,你是我唯一珍愛的女子。”他肯定的回答。
流云悵然望他,苦笑:“不,殿下你還是沒有明白,我要的是一份唯一的愛情,也就是說我的心中只有他,他的心里也只有我,我們身邊再無他人。”
他蹙眉,他懂了,如果他不是太子,他會愿意,只要有她一人足矣,可是,他偏偏是太子,將來還有可能是龍軒之君,她不要寵冠六宮,她要的獨占六宮。
看他臉上的猶豫之色,流云暗嘆一息。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是真的喜歡她,也不可能為她放棄江山社稷,就算他果真讓她獨占六宮,天下人也不會允許。
“殿下只當流云胡說吧!”流云淡淡一笑。
“云兒,不是我不愿意,你也知道我是太子。”他低語。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奢求。”流云聲音飄忽如浮云。
一時沉默下來,空氣中彌漫的桂花香也似要凍結凝住。
“那你會如何?”他問,眸光中有隱隱的擔憂。
如何?到那一天,他坐在金鑾殿上,睥睨天下,而她自然是如流云散去,再也沒有什么可以束縛她。可看著他幽幽的目光,她不敢說,也說不出口。
“你會如何?”他追問,語氣迫切了幾分。
流云嫣然一笑:“我還能如何?我只求殿下什么也不要給我,我就這樣陪著殿下就好。”
他的陡然凜眉,一字一頓道:“永遠不許離開我,你想要的,我盡力做到。”
這回輪到流云震驚,看他神情真摯無比。不像是開玩笑。
“帝王不易太深情。”她輕聲警告。
他凝視著她,舉杯一飲而盡:“我偏就是。”
心,驟然的慌亂了,還有隱隱的刺痛。
為了解開五彩玉佩之謎,流云決定冒險見一見謹清王,她不能去膳房找那兩個可疑的廚子,只好去找正平。
“你要見……”正平不可置信,壓低著聲音。
“很奇怪嗎?”不跳字。流云噙了一抹冷笑看他。
正平低下頭去:“太危險。”據他所知,主人這一段時間心情極差,西府的殺手組織里被秘秘密處決了好幾個人,這個時候去見主人。流云在他面前若是有一句不慎,說不定就沒命回來了。
“這個你不用管,只須把話傳到即可。”流云不與他多言,拂袖離去。
走出沒多遠就碰見了高公公,真奇怪,上次她見正平,高公公就出現了,這次也是碰巧?流云整理了下心緒,露出淡定的笑容,給高公公行了個禮:“流云見過高公公。”
高公公拂塵一甩,回了一禮:“流云姑娘多禮了。”
“應該的。”流云淡淡一笑。
“流云姑娘這是要回滴翠軒嗎?”不跳字。高公公永遠一副喜怒莫測的表情,眸光淡淡,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在宮里混久了的人都跟個老狐貍似的,流云這樣評價高公公。
“是啊!”流云也不解釋她為何出現在這里,他沒問,她又何必不打自招,解釋就是掩飾。
“那,姑娘還是從花徑走吧!遠是遠了點,不過清靜。”高公公微笑道。
流云點點頭,高公公的意思,另一條路上有她不想看到的人,王良媛被禁在怡心苑抄默《女訓》,那么可能就是楚良娣或是徐美人在那邊。
“謝謝公公。”流云欠了欠身,告辭,繞道花徑而去。
高公公看她走遠,才不緩不急的走到外院,一招手叫過一個人來,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人點頭離去。
謹清王的回復是三天以后,地點還是在慈恩寺。流云想到慈恩寺里那個密室就一陣膽寒。
借口,去還愿,太子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上回已經去過一次,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祈禱娘的身體康健,莫侍衛回來說我的娘的病大有起色。我就想去還愿來著,可是剛好發生了那么多事情,就耽擱了下來,這都快年底了,總不能拖到明年去,到時候菩薩怪罪就不好了,殿下最近也忙,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早去早回。”流云婉言拒絕。
龍昊天歉意道:“等一切塵埃落定,我陪你回去看你母親。”
“殿下,君無戲言哦!”流云嬉笑著。
他寵愛的抱住她的腰身,溫柔低語:“借你吉言,我若成了君,許你的一定兌現。”
流云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一定可以的。”
還是小允子和素凝跟著,香燭備齊,香油花果也帶了,三人一車直奔慈恩寺。
焚香許愿,又添了香油,供了花果,流云說上回來都沒有仔細看那些碑帖,這回要好好看看,便打發素凝和小允子自由活動,兩人高興了應了一聲去佛寺后面的塔林游玩,平日在太子府那可是天天繃著一根弦,連睡覺也得醒著三分神,哪有這等自由的時刻,簡直如鳥出籠一般。
流云在上次那個小沙彌的帶領下,又到了那間廂房。
謹清王還是一身紫袍,這人怎么愛穿紫色?想要大紅大紫、紫氣東來?可惜現在是內傷的要烏青發紫了吧!不過紫色真的很適合他,平添一份邪肆妖魅的氣質。
“聽說你要見本王,本王居然三天沒睡好覺,你說你要怎么補償本王?”他半倚半靠在一張大椅上,媚眼如絲,嗯,是的,媚眼如絲,這個本該用在女人身上的詞,現在用在他身上卻再適合不過,這個家伙夠俊的,俊美的近似妖孽,細長鳳目半明半寐,似笑非笑的瞅著你,有勾魂攝魄的能力,偏偏你一點也不會覺得他很娘。
流云挪開眼,不去看他,也似笑非笑的說:“我又不是月華郡主,王爺有什么好激動的?”
不用看他就能感覺到他的原本曖昧的目光陡然變得森冷,語氣也變了:“他終于告訴你了?你知道多少?”
流云眉毛微挑:“不多,所以想來聽王爺補充說一說。”
“你作死?”他狠戾的聲音從齒縫中迸出。
“王爺要流云去找五彩玉佩,流云若是不問清楚了,要如何下手?太子府這么大,我總不能到處去翻找吧!若是能翻找的到,我想王爺也用不著流云,自己早就得到手了。”流云正視他,緩緩道。
他瞪了她良久,寒意才漸漸隱去,冷冷哼了一聲:“你想知道什么?”
“月華為什么要自尋短見?”流云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他冷笑:“這個問題,你該去問太子,而不是來問我。”
“月華郡主死后你去查過太醫院,隨后給月華郡主診治的那位御醫就暴斃了,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他臉上的神情又變了,冷若覆了一層寒霜,流云注意到,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顫抖。
“告訴我,我要知道事情真相。”流云逼近一步。
他抬眸,冷聲道:“憑什么?”
“憑什么?就憑我這張臉,我莫名其妙被你們兄弟兩當棋子,當替身,難道我沒有權利知道為什么嗎?除非我知道所有事情,不然,隨你怎么辦,我不會再聽你的命令。”流云也鎮聲道。
“你盡可以試試。”他威脅著。
流云輕笑一聲:“如果不是我愿意,沒有人可以威脅得了我,大不了我一死,死了你愛怎么對付傅家的人我都不知道了,也就不在乎了,當初我答應你去接近太子,不過是好奇而已,你若滿足不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就沒有必要繼續配合你。”
“你若聽了這個秘密,你的結果只有一個……死!”他目光如炬看著她。
“死,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而已,若是活的沒什么意思,早死又何妨?王爺不要以為人人都是怕死鬼,我傅流云偏偏就是不怕死的。”流云不以為然道,跟她玩陰狠,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看你怎么玩。
“他是怎么告訴你的?他說他不知道月華為什么死?”他的語氣里透著憎恨。
“是的,他說他不知道,不過他懷疑是你害死月華郡主……”流云如實相告,不激他一激,他如何能干脆的說出來。
龍擎天猛然一拍桌,那張桌子頓時碎成了爛木頭。流云被這架勢唬了一跳。
“無恥之徒。”他咒罵著,起身打開了暗門,沖怔在那里的流云忿忿道:“你不是要聽真相嗎?進來。”
流云不假思索,舉步跟上。
暗門在身后轟的掩上,他背著手在密室里走了幾個來回,憤然罵道:“龍昊天,你是天下第一無恥之徒。”
流云聽的納悶,謹清王是在生氣太子說他害死了月華郡主,還是氣太子本身呢?
“他說謊,月華明明就是他害死的,還不承認,是他第一個找到月華,月華隨身佩戴的五彩玉佩不見了,不是他拿走的是誰?他居然還反咬我一口,簡直是卑劣無恥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謹清王氣的胸膛起伏,臉色鐵青。
“這話從何說起?”流云問道。
“從何說起?從他們相愛說起,從太醫院的診斷說起,從那塊五彩玉佩說起……”他忿忿然在鋪了素色駝毛氈子的石床上坐下。
“當初若不是他先我一步認識了月華,說不定月華愛的人就是我。”謹清王回憶道:“只可惜,人生若只是初見,月華先認識了他,我對她那么好,想盡辦法逗她開心,可月華鐵了心的喜歡龍昊天,這也罷了,可恨的是,龍昊天這個禽獸,他既然說他這么愛月華,那就娶她呀,結果呢?他讓月華有了身孕,卻不娶她,你想想,月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除了死她還能怎么辦?”
“等等,你說月華郡主有了身孕?”流云不可置信,以為自己聽了。
“我聽說月華出事前身體不適,請過御醫,就去太醫院查,那個王御醫在我的再三威逼下才道出實情,月華不是生病,是有了身孕,當時他把診斷告訴了月華,月華再三哀求他不要說,王御醫也不敢往外說,一直惴惴不安,這事事關月華的清白,我只有把王御醫殺了,只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月華一直和龍昊天相愛,這個孩子除了昊天還會有誰?我還知道月華自殘的前一天去找過龍昊天,你用腳去想也能知道月華找龍昊天做什么,一定告訴他,她有了身孕,可龍昊天做了什么呢?月華為什么要選擇死?傅流云,你說,換做是你,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得到什么樣的答復才會選擇死?”龍擎天眼中透著無比的哀傷與憤怒。
流云震驚著,吶吶:“除非他不肯承認這孩子是他的……或者,他不答應婚事……”
“你也會這么想不是嗎?那時,父皇已經在為他挑選太子妃,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封疆大吏的千金,月華算什么?孤女一個,對他的前程有什么幫助?龍昊天這個混蛋……”龍擎天痛苦的臉都扭曲起來,格外猙獰可怖。
流云心里很亂,千頭萬緒卻理不出一個清晰的思路來,太子說是謹清害了月華,謹清反過來說是太子害了月華,到底是誰害了誰?月華有孕,月華自殘,月華的五彩玉佩……還是誰的?是誰拿走了玉佩?一個個問題在腦海中糾纏不清。
不,她應該相信太子,他那傷心絕望的眼神不是假的,眼淚不是假的,他也是性情中人,他這么愛月華,月華若是有了他的孩子,他不會不要的……
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除非那個孩子不是太子的,月華根本就沒告訴太子她有了孩子,她不能說,不敢說……流云頓時渾身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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