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繡戶

第四十三章 抱不平(一)

回到蘇州,大家看到明承吊著膀子,都嚇了一跳,好好的去趟杭州,怎么弄成這副模樣回來。

流云只說去拜訪蕭大人的時候,明承從馬上摔下來了,大家也都知道明承本來就不太會騎馬,摔下來也是正常的事。爹讓明承好好養傷也就沒有再追究別的。流云又找了個機會說杭州一點也不好,不喜歡杭州,娘聽了只是笑笑,也沒說什么,不過流云知道這就夠了。

回來第二天,流云就去閣老家報道。杜思源問起蕭光啟的事,流云說他茶山老農當得挺自在的,還和他論了一下午的茶道。杜思源哈哈大笑,神情得意,蕭老頭肯定好幾個晚上睡不著了,為什么?當然是羨慕他收了個好學生唄!杜思源又問蕭光啟可有什么話轉告給他,流云搖了搖頭,真沒有說什么。杜思源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也就沒再問。

日子照舊,波瀾不驚。流云卻是真正定下心來學習,在別人眼里,傅流云轉性了,漸漸有了大家閨秀的風范,這是好事。只有流云自己心里清楚,她不能再像個孩子似的,她該長大了。

中秋才過,杜家喜事臨門,一道圣旨,杜秋蘅要成為太子妃了。說是意外,其實也在情理之中,就憑杜閣老孫女的身份,憑秋蘅自身的才貌,這太子妃也當得,當然這其中必定涉及了不為人知的厲害關系。可是,看閣老和秋蘅似乎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流云暗暗擔心,卻不能問。

春節后,閣老便親自送秋蘅進京,明易同行,他要早去京城準備參加春闈應試。杜府的書房依然為流云開放,流云可以隨時去拿書看,閣老臨走前可是給她布置了一大推作業,想偷懶,沒門。

這日,流云看書看忘了時間,出來的時候天已黃昏,趕緊告別老何回家去。因著傅府和杜府離的也不是很遠,走路的話半個時辰也就到了,所以流云大多都是一個人徒步來,徒步回。剛開始,娘很擔心,偷偷讓人跟了幾回,見沒什么問題就不再讓人跟著了。

在古代,女子若是不習舞的話,很少有鍛煉身體的習慣和機會,所以,古代的女子大都是弱柳扶風,并以此為美,流云不這么認為,古代的女子原本就沒什么社會地位,再這么柔弱不堪,弱不禁風的,那就真是弱到家了,難怪男人們這么囂張。流云每天一早起來就先練一套拳,傅喬汐教的,雖然練的不三不四,練不出傅喬汐那樣虎虎生風的勁,不過,就當廣播操練一練,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好的,然后就是走路,走路是最有效最省錢的健身方法,何樂而不為。

雖然時辰不早了,不過肚子還沒覺得餓,流云就慢吞吞地走著,左看看右看看,盤算著呆會兒到“王記臭豆腐”買一串臭豆腐路上吃,再到“李記糕餅鋪”買一盒玫瑰水晶糕帶回去給語蓉,再去“紙硯齋”買一疊宣紙……

“讓開,讓開,快點讓開……叫你讓開聽見沒有?耳朵聾了是不是?找死啊你……”

流云駐足,抬眼看去,只見五六個大漢簇擁著一個胖子,大搖大擺的走著,像一群橫行的螃蟹,所過之處,攤掀人仰,人人敢怒不敢言。

呵!道是誰的排場這么大,原來是“真肥豬”,這一晃,快有一年沒見了,離豬又更進了一步,四位先生換成了五六個大漢,更張揚跋扈了。

流云憎惡的別過頭,往路邊讓了讓,雖然這小子生了一副欠揍的樣,不過,流云清楚的意識到,依她一人之力,想要對付五六個滿臉橫肉的大漢,那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惹不起,那就只好躲了。

路邊一個擺瓷碗的老伯見他們過來趕緊收拾攤子,可惜手腳慢來了點,再說擺了一地的瓷碗收拾起來是要費些時間的。其中一個黑臉大漢走到跟前,抬腳就踢倒了一疊碗,乒呤乓啷碎了一地。鄭維柱覺得這樣很帶勁,捧著大肚笑哈哈:“踢的好,踢……全踢了……”

主子發話,狗腿子們撒蹄子就上,又是一陣乒呤乓啷,立時,滿地碎片,老伯被他們砸的直跳腳,哭天搶地:“我的碗,我的碗……求求你們別砸了……這是孩子她娘的命啊……求求你們了……”

狗腿子們砸碎最后一個碗,鄭維柱哈哈大笑,滿意的點點頭:“哈哈,痛快!走了,去‘翠紅院’……”說著就要揚長而去。

流云已經忍耐忍耐再忍耐,然而,忍無可忍。流云一個箭步攔住了鄭維柱的去路:“站住。”

“你是哪根蔥?敢管大爺的事?”黑臉大漢先跳了出來,指著流云的鼻子粗聲喝道。

鄭維柱怔了怔,斜眼打量著流云,這小子真俊啊!細皮嫩肉的,“翠紅院”的頭牌方蕊蕊都沒他俊,雖然他喜歡玩女子,但是,這么俊的男子,玩起來一定別有一番滋味……鄭維柱滿腦子齷齪的畫面,眼睛不自覺的就放出色迷迷的光來,示意狗腿子退下:“不得對這位公子無禮。”又嬉皮笑臉對流云道:“這位小兄弟,你叫哥站住有何見教啊?”

我呸!我傅流云上下八百輩子都不會都你這種人渣哥。

“鄭維柱,你砸了這位老伯的碗,打算就這么走了?”流云慢聲道,越是這種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越是要氣定神閑,不能慌張,要讓對方摸不著你的底細,他就會心有顧忌。

鄭維柱果然一愣,這小子知道他是誰,卻一點也不怕他,難道這小子也有來頭?可是,蘇州城有點來頭的公子爺,他大都認得,沒見過這號人物啊!若是見過,這么俊的人,他是一定不會忘記的。鄭維柱嘿嘿一笑:“小兄弟,那你說該怎么辦呢?”

“殺人償命,損物么最起碼也得照價賠償。”流云道。

鄭維柱聞言抽風似的笑將起來,臉上的肉,肚子上的肉一抖一抖,幾個狗腿子也附和著大笑,就像一群開了口的癩蛤蟆,惡心。流云不急不惱,淡然的等他們抽風完畢。

“小兄弟,要我照價賠償也行,加倍都行,不過……”鄭維柱大笑轉為猥瑣的笑。

流云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還是問了:“你待怎樣?”

“只要小兄弟好好陪我樂一樂,多少我都陪。”鄭維柱伸手去摸流云的臉。

流云扭頭避開,也笑:“鄭維柱,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都沒有關系,我不是在和你打商量嗎?你情我愿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強迫你的,本公子是最憐香惜玉的……”鄭維柱厚顏無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