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門,去的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心情不免激動,就像前世第一次去遠足,興奮的幾夜睡不著,躺在床上不斷的想,還該帶什么?那邊會有什么好玩的……不過,因為傅喬汐的突然到來,短暫的相聚換來的是長久的分離,在這交通和通訊都不發達的古代,能見一面,說幾句話,都是奢求。所以,當傅喬汐站在送別的人群的中,沖她揮手的時候,流云眼眶發熱,用力吸了吸鼻子,咧著嘴笑容夸張,希望分別以后留在彼此記憶里的是一張帶笑的面容,那樣,每每想起,就會覺得……她(他)是快樂的,就會覺得安慰。
不過,語蓉還是哭了,娘也哭了,流云只有讓自己笑的更燦爛,沒心沒肺的樣子。
船,漸行漸遠,岸上的人只剩一個個模糊的點。
“哎!要是語蓉也能同去就好了……”明承站在船頭嘆惜。
“我提過了,可是舅母不同意,其實,連流云都去了,再多個語蓉也無妨啊!”雪蘭也覺得遺憾。雖然她和語蓉不怎么對脾氣,不過好歹在一起住了五年,一朝分別,也是不舍的。
“等我回去的時候多給她帶些好玩的好吃的補償她好了。”流云說著鉆進船艙內,昨夜一幫子人聊到大半夜,今天一早又起來,現在,好困啊!去睡個回籠覺。她傅流云別的能耐沒有,只有一點,想睡就能睡,不分時間,不分地點。
流云是被一陣陣干嘔聲吵醒的,揉揉惺忪的睡眼,整理好衣裙出船艙,原來是明俊趴在船舷吐的昏天暗地,明易幫他捶背,邊嘟噥著:“早知道就別跟著來,這才走多遠,就吐成這樣了,我看啊……叫船家到前面渡口就放你下去,你自己顧輛馬車回家去,反正你跟著也沒啥用處……”
傅明俊鐵青著臉,喘著粗氣道:“你道我想去杭州啊!還不是爹娘怕你看不住云妹妹,我巴不得回家去,如今家里就剩三哥和語蓉,我回去還好陪陪語蓉……”
“算了,你還是呆著吧!吐吐就習慣了,沒什么大不了。”傅明承最后再重重拍了下明俊,起身道。
“喂!你想把我拍到河里去喂魚啊……”傅明俊慍怒道。
“你小子別不識好歹,我都伺候了你大半天了,連句謝都沒有……”明承也不客氣道。
流云走過去笑道:“你們兩昨晚也沒怎么睡吧!怎么今天精神頭還這么好?”
明俊郁郁道:“別跟我提睡字,我就是想去睡來著,結果躺在那里,船就一直搖啊搖的,搖的我頭暈惡心,把吃下去的早飯全吐了出來。”
明承鄙夷道:“你也就這點出息。”
“你有出息,咱們不走水路,騎馬試試?保證顛的你屁股成兩瓣。”明俊反唇相譏,兄弟幾個,就明承不敢騎馬。
明承不屑道:“難道你的屁股不是兩瓣的?”
“你們兩一人少說一句吧!兩個大男人還吵吵吵的,也不怕人笑話。”雪蘭也出了船艙薄責道。
雪蘭雖然年紀比他們小,卻是他們的準嫂嫂了,明承明俊怏怏的住了嘴。
“我去喝口水。”明俊道。
“我去睡一覺。”明承道。
等他們走了,流云笑道:“雪蘭姐嫂子的架勢一拉開,兩個小叔子就乖乖地不敢羅嗦了。”
雪蘭嗔了她一眼:“好啊!你敢取笑我,等你將來做了某人的嫂嫂,我可記著今天這筆賬,要問你算的。”
流云微窘,她知道雪蘭是在說她和子謙的事,這次去杭州,本意是想去安慰子謙哥哥的,可是流云總覺得像是要去做一個了斷一樣,很奇怪的感覺。
“我才不做誰的嫂嫂,這輩子我誰也不嫁,一個人逍遙自在。”流云嘟噥道。
“說什么瘋話呢?哪個女兒家的能不嫁的,除非是丑的無人敢娶了,像你這樣的樣貌,這樣的家世,想娶你的人多了去了,再過兩年,怕是上門求親的要把傅府的門檻都踏平了。”雪蘭笑道,心里卻是發愁,流云把“五福臨門”弄丟了,可舅父舅母好像也沒有要給沈家一個交代的意思,而且,從他們的言詞里,對子謙哥哥不能入仕一事頗為失望,這門親事,還能成嗎?子謙哥哥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就得了怪病,他的身體一向都很好的啊!難道說跟顧影影在一起沾了晦氣?顧家是開藥店的。
是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里不是二十一世紀,女人可以不必依靠男人,可以有充分的自主,一個人,照樣活的很精彩,社會上也不會有什么不好的輿論,但在古代,女子不嫁,那除非是去做姑子,不然,流言蜚語,會把人淹死的,爹娘也會有很大的壓力,是決不允許她不嫁的。而她也并非真的不想嫁,要看嫁給什么樣的人,如果是自己喜歡的,無所謂,如果再幸運一點,能找到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那就完美了。
雪蘭見流云沉默,心想,她也只是害羞說說而已,流云應該是喜歡子謙哥哥的,從她先前三番幾次的打聽子謙哥哥的近況,再看她這次想方設法要去杭州,應該不單單是為了去玩的,希望這次是一個轉機。
“咱們進去說話吧!這日頭大,小心曬中暑了。”雪蘭道。
“沒事兒,雪蘭姐先進去吧,我在這吹吹風,難得出來坐船,挺好玩的。”流云干脆趴在船舷上,伸手去撩水,河水好清澈,沁涼沁涼的,不像二十一世紀的河流,臟的一塌糊涂,什么生活垃圾,工業廢水都往河里排,要是下河泡那么一下子,指不定滿身都是包包了。
“好吧,等開飯了我叫你。”雪蘭笑笑,徑自回船艙去。
在船上的時光真的很無聊,四個人無事可做,流云想起前世玩過的撲克,到了宣城,拉了明承上岸去買了些厚實的藤紙回來,讓雪蘭幫忙裁成均勻的五十四小張,又讓明承明俊,在上面畫上方塊,梅花,黑桃紅桃,寫上數字,至于撲克小人,流云親自動手來畫,畫上婀娜多姿的仕女和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娛樂的同時還能賞心悅目。
“云妹妹,這東西真有你說的那么好玩嗎?”明俊質疑道。
流云笑的賊兮兮:“好玩不好玩,玩過就知道了,不過,我先跟你說明,要是你玩上癮了,被爹娘責罵,不許供出我來。”
明俊才不相信流云的大話:“我也跟你說明,如果不好玩,你可不許硬拉著我陪你。”
流云篤定道:“你放一百個心好了,我這人最不喜歡強人所難。”
這言一出,在場的人都笑了,你傅流云的專長不就是強人所難嗎?
四人齊心協力,不多時就做好了一副撲克,雖然紙張不如現代的硬、光滑,勉強還是能用的。流云跟他們說了橋牌的規則,這東西,上手容易,要打的好卻是需要些水平的,不過,就玩玩而已,打發打發無聊的時間,也就沒有那么高的要求。
經過幾局訓練,大家又都是聰明的人,很快就掌握了游戲規則,流云這才開始拿出紙筆記錄勝負情況,約定好輸的人要受懲罰,什么懲罰呢?四人一商量,決定,輸的最多的那位,明日上岸整一桌好菜,雖然這船上的伙食不錯,但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四個人,還是嫌差了些。
于是,四位主子挑燈夜戰,隨行的下人只好在艙外吹風,起先還當納涼,不過,主子們興致不減,且越戰越勇,不知何時停歇,下人們就開始發愁了,不會要他們在艙外呆一夜吧?
“明承,你又輸了,這可是第三回了……”明俊哈哈大笑。
“不行不行,再來一回,我就不信玩不過你們……”明承急道。
“承哥哥,你就認慫吧!這么好的牌捏在手里也能輸的這么慘,說明你真的沒這個天賦。”流云取笑道。
“哈哈,這個太好玩了,流云,你是從哪學的?怎不早教我們?”雪蘭笑道。
“開玩笑,在家里,我敢教你們?不被爹拆了骨頭才怪。”流云避重就輕的回答,不過,在家里,她是真沒那個膽,爹娘雖疼她,但她要是惹得幾位哥哥玩物喪志,就鐵定沒好果子吃的。
“不廢話了,再來一回,我保證能贏你們。”明承信誓旦旦。
“來就來,誰怕誰……”明俊豪爽的應戰。
“那就最后一回,我可是困了……”雪蘭話是這么說,其實自己也是意猶未盡。
流云瞧大家興致勃勃的樣子,心想,今日一時心血來潮,做了一副撲克,說不定,這是世界上第一副撲克呢!那她就成創始人了,所幸不是重生在她熟悉的歷史里,不然,后世的記載里就多了一條:一個叫傅流云的女子發明了一種紙牌游戲,稱之為“撲克”……流云抿嘴偷笑,這算不算帶壞了哥哥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