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這么晚了您還來巡房呀!”護士站的一個小護士帶著些拍馬的意思說。
她的對面站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年人,頭發花白但精神挺好,只是微微佝僂著腰。
戴著一副四方的眼鏡兒,有種舊時代的學者氣息。身上穿的是一套半新半舊的灰色西裝,雖然不是名牌兒但卻穿出了感覺,很是考究。
這就是華倭友好醫院的名譽院長——川島喜一。
秦堯也無法相信,川島喜一這位六十多歲的老頭兒會在這時候巡房。
秦堯更無法想象,剛才那道咳嗽聲竟然來自于這個老頭兒!
秦堯和姚秦都能隱約感覺出,老頭兒非常不簡單。雖然剛才只是一聲咳嗽,但卻故意釋放出了一點威壓。也正是這一些覺醒者的威壓,讓紅衣小女孩倉皇而逃。
而上次令紅衣小男孩跳窗戶逃走的,應該也是他。
這個來華援建醫院的倭國老頭子,身份不簡單啊。
現在紅衣小女孩已經逃了,帶著怨毒的情緒。秦堯讓姚秦下去追,白加黑更是一馬當先。他們都能感覺出,紅衣小女孩的實力頂多頂多也就是個中等血裔。這樣的實力還不夠白加黑撓的呢,沒問題。
秦堯自己留下來,則是為了在暗處偷偷觀察川島喜一。
此時,川島喜一向那個護士微微點了點頭,便走向紅衣小女孩跳樓的那個窗戶。七層樓啊,那小女孩兒也真夠猛的。
只不過川島喜一的動作有點遲緩,而且走路時候一條腿似乎還不怎么利索,和普通老年人沒什么兩樣。估計正是這個原因,讓他上次也沒能抓住那個紅衣小男孩吧。
川島喜一來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向下看了看,搖了搖頭又回來了。此時紅衣小女孩已經跳下去逃了,而姚秦還沒有追過去,所以川島喜一什么都看不到。
悻悻然搖頭回來,帶著一點沙啞的聲音對那個跟上來的護士說:“這些天醫療事故多了些,好多夜間突然發作的病號,我不放心呢,來看看。”
標準的華語,從語言上已經分不清他是華人還是倭人,畢竟在華已經工作生活了二十多年。
小護士自然又是一番恭維,順便還要去扶川島喜一,卻被老頭兒主動拒絕了。
這老頭兒徑直來到剛才紅衣小女孩所在的病房門前,但是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了門口兒的排椅上。
小護士有點局促,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估計猜測著老頭兒是不是魔怔了,這大半夜的干嘛呢。
而川島喜一則靜靜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感應著什么。遠處的秦堯很清楚,遺族的能力范圍非常遠。現在這里是七層樓,實際上距離地面也才不到二十米,還在能力范圍之內。
假如老頭兒的感應能力不錯的話,這棟病房大樓應該全都在他的感應范圍之內。
川島喜一閉目沉思,大約過了五六分鐘,旁邊的電梯響了。結果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從電梯里走了出來,臉上還帶著驚訝、迷茫的表情。
而遠處的秦堯更驚訝——因為這就是剛才的紅衣小女孩兒啊!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這小女孩的臉色沒那么蒼白了,甚至衣服款式沒變,但顏色卻變成了米黃色。
一旦衣服成了米黃色、臉色也恢復正常,這小女孩看上去馬上沒有那么可怕了,而且還有點小小的可愛。
只是小姑娘有點緊張兮兮。
小護士嚇了一跳:“唉唉,十六床的小櫻,你……大半夜你偷偷跑哪里去啦!”
秦堯知道了,這小姑娘的名字叫做“小櫻”。而實際上,小櫻剛才剛剛從小護士的身邊走過去呢,只是小護士沒看到。
小櫻緊張的小臉兒一下子松弛下來,但同時也哭了出來:“阿姨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覺得迷迷糊糊的,一醒過來就在樓下的樹林里啦……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小護士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的天,夢游呢?”
但是小護士也有些局促不安,畢竟讓這么小的孩子“夢游”出去,也算是她小小的失責呢,偏偏老院長就在這里看著。
可是老院長卻沒責怪小護士,而是招了招手把小櫻喊了過來。
小櫻怯生生的,但由于川島喜一是個和藹老頭兒的造型,所以她也沒感到害怕。走近之后,川島喜一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而后點了點頭:“孩子你回去睡吧。”
這時候的小櫻,渾然沒有一點點剛才的氣息,完全就是個可憐兮兮的小姑娘,各方面都非常正常。
等小櫻走后,川島喜一對小護士說:“這小姑娘的病情有點加重的趨勢,明天一早讓她轉到四樓病房,就在我辦公室對面,我可以隨時看一看她。讓這孩子的父母放心,不會多收他們的醫藥費,從明天開始這孩子的醫藥費全部半價收取。”
小護士覺得奇怪,心道一個小患者怎么就這么值得老院長的在意。但嘴上還是恭維不斷,說老院長醫者仁心。
說完,川島喜一又咳嗽了兩聲,略顯佝僂地進了電梯,估計是去自己在四樓的辦公室了。
至于說小櫻的家長當然也不會拒絕這番好意,畢竟是有名的川島院長親自給看護治療,而且醫藥費還減少了。至于院方給孩子父母的解釋,是說老院長看到最近這流行病的發病率過高,所以比較重視,再也不允許這種意外出現在孩子們的身上了。
秦堯全部看在眼里,不動聲色地退回,直到姚秦和白加黑也回來,兩人一虎在步行梯拐角處小聲商量。
白加黑似乎很疑惑:“老大,我一路沿著味道追到小樹林里,但隨后那紅衣小孩兒可能又回到了這棟大樓里。真是怪事了,而且應該是從大廳里走回來的。大廳那地方太敞亮,我沒敢直接闖進來。”
秦堯:“其實她已經回來了,我看到了她。而且,咳嗽老頭兒的身份知道了,就是這所醫院的院長川島喜一。”
姚秦:“呵,我就知道倭國沒有好人的,這老頭兒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堯:“你也別這么先入為主,哪個國家都有好人壞人,下結論不能太武斷。就目前來看,這老頭兒還不像是壞蛋,但卻也非常可疑。”
姚秦:“怎么個可疑法兒?”
秦堯:“前后兩次紅衣小孩兒一出現,他都能準確的出現,說明他有辦法隨時掌握紅衣小孩兒的情況。所以,對紅衣小孩也應該有所了解。”
“而且他讓護士給紅衣小孩轉病房,搬到他自己的辦公室對面,說不定也是為了隨時監控。”
“另外我還覺得,川島喜一應該是個實力很強的遺族,但紅衣小孩兒又那么弱,所以不應該每次都拿不下,這其中應該有問題。”
秦堯也猜測,川島喜一是不是人老多病,所以追不上了?覺醒者并非全能選手,有的勝在精神力,有的勝在身體,有的重幻術,有的重打擊……不一而足。像川島喜一那拄著拐杖走路的,估計還真跑不快。
姚秦:“那你覺得該咋辦呢?既然有這個老頭兒在這里看著呢,咱們還有必要抓紅衣小孩兒嗎,川島老頭子應該能解決的吧。”
秦堯卻搖頭:“還是繼續待著吧,你看剛才那紅衣小女孩,原準備去隔壁的病房,而那里面也都是兒童患者啊。萬一被她得手了,搞不好就會死掉一個兒童。”
隨著經歷的遺族事件多起來,秦堯的心也漸漸硬了起來,甚至也算是漸漸的見慣了生死。但是,“孩子”這兩個字還是他心底很柔軟的一部分,他見不得小孩子那仿佛花朵般的生命早早凋零。
姚秦:“那要不咱們也轉到四樓嗎?”
“別那么顯鼻子顯眼的,盡量不讓川島喜一看到。”秦堯說,“咱們就在背后觀察著,萬一老頭子失手了,咱們再在后面查缺補漏。”
于是兩人也沒更換病房,但是又一天晚上的時候,秦堯卻不在病房里待著了,而是假裝出去抽煙溜號兒,實際上卻在四樓旁邊的步行梯溜達。姚秦還是在六樓,不過想沖下來也是半分鐘的事情。
整整一個白天里,依舊什么事都沒發生。小櫻轉到了四樓院長辦公室對面,這是個相當高端的待遇。事實上川島喜一在對面的辦公樓上有著自己更大的辦公室,而在這住院部大樓上的辦公室,純粹是為了行醫方便。
很多時候老頭子沒把自己當作醫院管理者,而更認為自己是一名醫者。
秦堯也曾溜達著路過這間辦公室和小櫻的病房,發現小櫻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小姑娘完全不像是有什么問題。
但是,秦堯懷里的白加黑還是說她身上有魔族的氣息。
另外秦堯還注意到,小櫻的病房里有一個專門負責的中年護士,臉一直耷拉著,但是身份肯定不尋常。
并非說她的護士長身份,而是說她是……覺醒的遺族。
發現這一點很偶然,因為她的胸有點大——是那種圓滾滾的、護士服裝不下的那種大,其實并不怎么好看,關鍵是比較醒目,所以秦堯路過時候多看了兩眼。結果就因為這個,她就給秦堯貢獻了八個點的怒之念力。
顯然是遺族了。
當然也夠小心眼兒的,看一眼就這樣,至于么,那要是摸一下還不得殺人啊。
總之這個女護士長應該是川島喜一安排在這個病房,專門監管小櫻的吧?看來準備工作還是非常細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