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疼痛讓他幾欲昏死過去,又因為疼痛讓他的大腦一直保持著清醒。
那種痛感就像是一把鋼刀,一刀又一刀的切割著他的大腦深皮層,讓他痛得全身顫栗卻又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鋼刀在皮層組織上面切割的過程。
馬夾男人怎么也沒有想到,僅僅是來一家小茶館喝個茶泡個妞而已,怎么就遭遇到這樣的毀滅性打擊?
方炎出現的過于突然,一把就扣住了馬夾男人的手腕。等到身邊的那些黑衣男人發現老大被抓時,已經不能輕舉妄動。
等到方炎主動松開了馬夾男人的手腕,早就凝神戒備地杜純手下第一打手小黑立即朝著方炎奔了過去,手里倒扣著的鋒利匕首直刺方炎的胸口。
這小子是準備給方炎來一個開膛剖胸了。
小黑不懂什么功夫,更沒有什么神奇的內功心法。但他從小頑皮,打遍了整條街道無敵手。他的身手都是經過數百場大大小小的戰役中磨礪出來的,即簡潔又兇狠,沒有任何花哨多余的招式。
戰斗者最畏殺氣,殺氣有兩種培養方式,一者對敵人狠,每出招必取其性命而來。一者對自己狠,悍不畏死,只求傷敵。
小黑是那種對敵人狠的類型,即使是第一次見面,他仍然擺出一幅要把你捅個對穿的姿態出來。讓人望之心寒,很容易就失去戰斗能力。
如若是普通人遇到小黑這種對手,最好也是最合適的方式就是轉身就跑或者蹲下來抱頭祈求對方下手稍微輕上一些。
可惜,他碰到的是方炎。
方炎從不以武凌人,仗武欺人。
但是,如果別人想要用武力來欺負自己的時候,他的反擊也就格外的狠辣兇殘一些。
方炎身體挺地筆直,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眼神帶有嘲諷意味地盯著小黑,一幅你來吧老子一巴掌就能夠把你拍飛的高冷姿態。
小黑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中更添憤怒,原本只用了六成的力氣再次加注,一下子就提高到了十二層。
他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持刀朝著方炎的胸口扎去,想要用這一刀把方炎的身體內臟給捅出一個大窟窿。
哐哐哐——
兩人的身體無限接近。
小黑一刀刺出,但是刀刃卻并沒有進入方炎的里面。
刀身挾裹著一陣涼風朝著方炎的身上撲去,但是刀子卻停留在距離方炎數厘米之外的半空中。
方炎的兩根手指頭夾著刀刃,就像是夾著一根頭發那般的輕松隨意。
小黑滿臉驚懼,脫刀就想后退。
他感覺到了危險,那種雞蛋面對石頭時難以抗衡的無力感。
方炎怎么可能那么輕易的放過他,手指頭一彈,那把匕首就到了他的手心里。
小黑還沒來得及轉身而去,方炎已經持著匕首一刀插進了他的左側肋骨里面去。
小黑悶哼一聲,身體連連后退,然后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捂著傷口的手指縫隙間滲出血來,一滴又一滴就像是趕著時間似的在青石地面上匯集。
從小黑的出手到小黑受傷摔倒,這一過程在電光火石間發生。
其它的數名黑衣男人看到他們當中最能打也最好打的小黑不到一個回合就被人拿下,身上還被人狠狠#插了一刀,一個個地像極了驚弓之鳥,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沖上前去。
方炎的眼神從他們的臉上掃去,他們竟然集體后退了好幾步。
“你——你——”一個黑衣男人結結巴巴地說道:“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你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你——”
“讓杜青過來見我。”方炎掃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
杜青?
所有人都一臉驚恐地看著方炎。聽到方炎主動說起杜青的名字,比方炎剛才刺了小黑一刀還要讓他們震驚。
他知道杜青是誰,還敢打傷他的晚輩?
他知道杜青是誰,還敢刺傷他的小弟?
他知道杜青是誰,還敢揚言說要讓杜青來見他——
他有病嗎?杜青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嗎?杜青是誰想讓他來見他就來見的嗎?
“滾。”方炎冷聲喝道。
嘩啦啦——
黑衣男人們一陣慌亂。
被捏碎了一條手臂的杜純被他們抬走,肋骨被人扎了一刀的小黑被他們給架走。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千秋茶館已經沒有一個流氓混混。
他們走得干干凈凈,除了地上的那灘熱血和那些倒地的茶幾破碎的花盆證明他們曾經來過。
方炎這才看向那位滿臉驚喜地看著自己的櫻花女人,笑著說道:“千葉薰,你還好嗎?
“方老師——”櫻花女人欣喜的喚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我也是無意間經過這里,看到千葉茶館的招牌,就想著進來坐坐——”方炎解釋著說道:“我幫你看看你的同事?”
“好的。謝謝方老師。”千葉薰感激地說道。和三年前相比,她的華夏語水準實在提高了太多太多。以她現在表現出來的水準,都可以去電視臺做播音員了。
方炎蹲下身體,握著百合的手腕切了切脈,說道:“肚子里有一股子淤氣,不化解掉對她的身體會有很大的影響。我開一張方子,你們撿藥之后連續給她吃上三天就好了——”
方炎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到茶館里面為客人揮毫潑墨特意準備的書桌邊沿,提筆染墨,在白色宣紙上面寫下一張藥方,然后把白紙遞給千葉薰,說道:“慢火熬上兩個鐘頭,把藥湯倒出來,用干凈的紗布把熱乎的藥渣包裹起來擦拭肚子,這可以起到輔助消淤的作用,而且有曖宮排毒的作用——等到藥湯涼了之后,就把藥湯喝掉。讓她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吧。這幾天不要出來工作。”
千葉薰一面安排人去照方抓藥,又讓芍藥和一名叫做金錢的侍茶女一起送百合回去休息。
等到把茶館的事情處理妥當,千葉薰的視線在蔣欽和袁琳的臉上打量了一番,說道:“方老師,還有蔣小姐袁小姐,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泡一壺茶給你們嘗嘗?”
方炎對蔣欽和袁琳說道:“千葉薰是東洋人,精通茶道,我遠遠不如。”
千葉薰輕笑,說道:“還是輸給了秦倚天。”
蔣欽的眼睛撲閃,看著千葉薰問道:“方老師,千葉薰姐姐——也是你的學生嗎?”
“是的。”千葉薰點頭說道:“我以前也是方老師的學生。只是時間過于短暫,沒有學到方老師淵博知識的皮毛。”
袁琳就咯咯地笑,說道:“方老師,我怎么覺得你的學生全都是美女啊?不管是秦姐姐還是千葉薰姐姐——她們隨便一個拉出去都是校花市花級別的。你們班級里都出來好幾個,這是不是對別的老師太不公平了?”
“可能是我比較受歡迎吧。”方炎笑著說道。
他鄉遇故知,方炎的心情還是非常開心的。
千葉兵部是方炎尊重而且懷念的人,千葉薰是故友的女兒,也曾是他的學生,有這雙重的情感寄托所在,方炎自然希望她能夠生活地快快樂樂的。
千葉薰在泡茶,同樣的茶葉,同樣的茶水,但是泡出來的味道卻和剛才的口感格外的不同。
而且千葉薰的泡茶手法很繁瑣,也很好看。做一些古老的動作時有一種近乎宗教的虔誠。
是的,千葉薰信仰的宗教就是茶道。
蔣欽和袁琳滿臉崇拜,她們沒想到只是一個泡茶動作竟然就有如此多的工序,這些工序做起來竟然是如此的讓人賞心悅目。
蔣欽突然間靈感大發,高興地說道:“千葉姐姐,我想寫一首有關茶道的曲子,如果到時候需要你幫忙的話,你可不要推辭——”
“自然不會。”千葉薰溫柔淺笑。“推廣茶道是我一生的夙愿。”
方炎看向千葉薫,說道:“你推廣的是華夏國的茶道還是東洋的茶道?”
“我推廣的是華夏和東洋的茶道。”千葉薰說道。
方炎愣了下神,笑著說道:“倒是我太執著了。”
“我父親也是一個執著的人,所以他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千葉薰的眼神有些黯然,顯然,她仍然沒有從父親的死亡中走出來。“你們男人的心更長一些,也更窄一些。我是一個女人,我只是喜歡茶道,不管它是華夏的還是東洋的,如此而已——”
“當時你告訴我說會留在華夏,我沒想到你真的一直沒有回去。”方炎感嘆地說道。
“我不能走。”千葉薰搖頭。“媽媽回去了,弟弟回去了,我若是也走了,他一個人會寂寞地。雖然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他是一個非常害怕孤獨的人。”
“我也很想念他。”方炎說道:“我還時常去看望他。見他的次數越多,越是覺得他是一個偉大的人。”
幾人正就著茶水閑聊的時候,千葉茶館的玻璃木門被兩名黑衣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