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紀中期以來,布加勒斯特城市建設發展很快,現代化的建筑群不斷拔地而起。昔日郊區骯臟的“科連蒂納”,現已變成高樓林立的新市區;過去街道狹窄的“班特里蒙”,已經成為環境優美的住宅區。馬格魯大街、喬治烏.德治路等幾條主要街道,行人熙攘,車如流水。聯合廣場附近的利普茨干街,兩側的各類店鋪一個接著一個,雖然店鋪規模都不大,但家家商品齊全,琳瑯滿目。街道兩旁的房屋基本上保持著羅馬尼亞傳統的建筑風格,很多店鋪門前掛著富于中世紀風格的鐵燈籠。
街道旁、馬路邊的菩提樹、栗子樹濃綠青翠,街心公園里的玫瑰、石竹姹紫嫣紅;住宅樓群之間的李子樹、櫻桃樹果實累累;庭院內外的草坪蔥蔥郁郁……
如今,舞動的火焰發出殺虐般的咆哮。
受熱的空氣化為炙熱旋風,在熊熊火焰的映照之下,無數的光影搖曳交替著。那幅景象就好似——光鮮艷麗的地獄彩繪。
街道店鋪、樹木花草、房屋汽車.....
放眼所見的一切事物皆在火焰中慘遭毀滅,即便是不可燃的物品,在強烈的高溫之下也難逃變形、劣化的命運。烈焰將一切事物盡歸虛無,火勢如今已延燒至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肌膚像灼燒般火熱,身軀卻仿佛從里到外都被凍結成冰了。那么。在這里的東西當然就是——那只怪物。
沉重的龐大之暗。明明其身姿融入了黑暗,卻能讓人感受到異常的重壓。正是這種重壓刺激著人的想象。漆黑的鱗片、烈焰的舌頭、蛇一般的眼睛、帶毒的氣息——而這一切所構成的,則是一個強大無比的完全生命體。
龍張開了嘴巴。
襲向周圍一帶的火焰漩渦,瞬間把黑暗染成了一片火光。但是,那決不是正義的光芒,而是為了展現出地獄兇景的熊熊業火。
更令人恐怖的是,龍果然還是生命體。到達這個次元的話,本來就算什么都不吃也應該能生存下去的啊。這個存在,一定是為了折磨和玩弄獵物而進食的。不斷折騰老鼠的貓,或者慢慢消化老鼠的蛇——就是那一類的猛獸。
讓人眼皮直跳的咒力膨脹開來。一時間竟無人敢接近。
“這東西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結界呢?警報呢?”
“那頭神獸是誰放出來的?!”
“該死的青銅黑十字。絕對是他們搞的鬼。反擊!必須反擊!”
“反擊?拿什么反擊?那只神獸的破壞力快比得上北歐那條毒龍了,不,就算給予‘不從之龍’的評價也不夸張。”
族長大教堂是東正教總部的所在地,位于布加勒斯特南部的一座小山上。
從羅馬尼亞各地匯聚而來的魔術結社代表們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全都亂了陣腳。
有的怒斥青十字。有的慌亂失措。有的焦急萬分。有的絞盡腦汁思考對策。
“都給我安靜點!”
突然,坐在一個不怎么顯眼位置的拉丁系男子開口說道。
聲音不大,卻蘊含著言靈的威能。
在場眾人作為自家結社代表。其能力毋庸置疑,瞬間意識到了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擁有‘大騎士’位階的實力。
“您是?”
“鄙人乃龍騎士團團長,其身之名由于某些特別原因處于封印狀態不能告知,懇請各位諒解。”
見男人自報家門,眾人反應不一。
“喂,搞什么。為什么被驅逐者有資格參加這個會議?”
安靜下來不到一秒,馬上有人找茬了。
拉丁系男子朝說話之人督了一眼。
“驅逐不驅逐可不是某些人說的算。”
“呵呵,把災禍帶到羅馬尼亞來的罪人,虧你有臉說這種話。”
“至少我,以及麾下騎士們絕不打算對意大利霸主俯首稱臣,你有這種覺悟嗎?”
他說話很有技巧,故意把‘你們’省略成了‘你’,這樣一來就只針對說話的這個人。
低調又不乏張狂的同時,也沒有失去冷靜。
這個男人在某種程度上與凌易很相似。
“我...”那人臉色一滯,猛地意識到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忙聲說道:“當然,不光是我,在場眾人均無怯戰之人,不然也不會參加這個對策會議了。”
雖然有點拉人下水的嫌疑,但事到如今也沒人敢明顯地表露不快,只能暗暗記下這個人的名字。
“既然如此,諸位對于那頭至今在市區肆意妄行的神獸有何見教?繼續放任下去可不是個好主意,后方混亂、前線僵持,長久下去敗亡不過時間問題。”
男人站起身,走到小窗口前,指向遠方黑煙繚繞的天空。
房間一片平靜,眾人面面相覷,然后裝傻似的低下頭、看著天花板——無人敢與他對視。
見此,男人暗暗嘆了口氣,羅馬尼亞雖不算魔術興盛之地,可也不缺一流的魔術師。
但如今在場的這些人,名義上是打著‘同一戰線’的旗號跑來插上一手,可事實上只是想趁機撈點好處。畢竟,他們都很清楚‘青銅黑十字對羅馬尼亞毫無興趣’這個事實。因為鎮壓了本地勢力,就理所當然的占領這個國家——別開玩笑了,這可不是古代城邦時代。
青銅黑十字雖然家大業大,勢力遍布全世界。
可它依然以意大利為發展中心,對外擴張只是提高結社知名度與影響力的一種途徑。比起采取粗暴的壓制。以合作的名義逐漸滲透——這才是現代魔術結社的生存方式。
所以,他們認為青銅黑十字玩夠了之后就會乖乖滾回意大利。
采取抵抗手段也只是為了讓他們意識到‘本地勢力可不是吃素的’罷了。
老實說,沒有結社愿意付出沉重的代價去阻攔對方。
“我親自出戰,可否有人隨我一同料理那頭惡龍。”
男人發表了邀戰宣言。
眾人再次相互對視了一會。
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幾個老牌結社的代表不約而同站了起來。
“羅馬尼亞之都正在遭受人外蹂躪,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唔,其余結社代表沉吟了一會。
仔細想想,青十字那邊也應該得知了‘神獸在布勒加斯特肆虐’的情報。
出于人道主義,姑且會派人支援。
如果不屬于羅馬尼亞的意大利結社出手了,而身為本地勢力的己方還是按兵不動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于是。以拉丁系男子為首,一支征討神獸的精銳部隊出動了。
幾步猛沖過后,凌易轉眼之間突然殺到羅濠懷里。
羅濠臉上游刃有余的表情消失了。
凌易的右手劍不知何時已經收在鞘內,他的右半身在前、沉腰。左手扶著刀鞘口。右手按住刀柄。從這種架勢能揮出的劍招一目了然。
神速的拔刀。連眼睛也追不上。
紅花綻放。
劍刃攜裹大量火焰,劍已經劃出了半月的弧形。
羅濠的胸口被斜斜地切開,雖然傷害很淺。但卻能看見雪一般的肌膚。
凌易沒有停止追擊,左眼近乎洞察一切的能力為他帶來了極大優勢。左手劍以刁鉆的角度刺向羅濠腿部肌腱。右手劍猛然一轉,以刀柄擊向羅濠太陽穴、額頭、臉部。
“你這家伙,果然沒把我當成女人吧?”
“要是在意這個的話,我絕對會輸得一敗涂地。”
“....哼哼,居然比我還傲慢。”
羅濠嘀咕了一句,以縮地成寸的道家咒術一下子拉開了距離。
“這是理智的判斷。”
對于凌易冷靜的反駁。
羅濠不知為何很生氣。
“你在懷疑我嗎?”
“什么?”
凌易愣住了,這家伙突然間說些什么呢。
“別裝糊涂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雖然是情理之中,但你隱藏絕技的做法毫無疑問是為了應對‘萬一羅濠使用權能’的情況。”
東方古國特色的美少女怒氣沖沖地質問道。
“我只說一遍給我聽好了,這是王的宣言。我羅翠蓮是最強的武人,君臨一切武藝之頂點的存在。以魔術師為對手而使用權能,我可沒有那么不知廉恥。”
聽了她的話,凌易沉默了。
他擁有太陽神之子迦爾納的心臟。
將咒力轉化為數千度的魔性之炎——這只是最基本的力量。
這顆心臟的真正價值,在于能夠成為某個術式的搭載物。就像給手槍裝上了子彈,這樣一來,一件殺人利器就誕生了。
那個術式是顛覆現實、扭曲事物存在的秘儀。
以迦爾納的心臟為媒介,凌易便可短時間內化為太陽神之子。
那是他至今為止的最強手段。
也是唯一能與弒神者匹敵的臭罵。
但是....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那個咒法我用不出來。”
凌易坦誠相待,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嗯?”
羅濠狐疑地盯著他。
“你也看見了,我憑依的不及本體百分之十,雖說以符文秘術暫時恢復原本面目,但缺少了關鍵之物,理所當然用不出那個令你滿意的咒法。”
“等等——憑依?這么說你...”
羅濠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憑依,換言之附體。
如果人格未變的話,豈不就是說明,那個金發少年從頭到尾都被占據了身體。
而如今展現出的姿態,方才是憑依者的原貌。
那么——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羅濠想到了剛才感受到的神性。
莫非.....
“哎呀,時間到了嗎?”凌易忽然嘀咕了一句,接著抬起頭,向羅濠提出請求:“不好意思教主,能否煩請你將這個身體送到我指定的地址,他的母親和妹妹已經等了他很久了。另外,弗拉德三世已經去布勒加斯特鬧了很久,估計再過一會,自己就會力量耗盡消失了,所以你也沒必要特意再去退治。那家伙與其說是不從之神,倒不如說是神獸,僅僅幾萬人的生命想必你也不放在心上吧。”
“不管怎么看,這場戰斗都是我贏了。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幫忙也無妨,再怎么說也不能讓你小覷了我的器量。”
羅濠沉默了一會,擺出了剛見面的冷淡態度。
雖然給人的感覺在掩藏什么,不過既然答應了,凌易也就放心了。
“另外,別自作主張地覺得‘輸了就一了百了’,你不僅是用劍的天才,還有不錯的武術天賦,稍加鍛煉,武藝便能一日千里。既然是憑依的話,那你的本體肯定藏在某個地方吧。放心,我認識幾個擅長找人的家伙,相信他們會給我帶來好消息,你大可滿心歡喜地等著。”
羅濠的宣言讓凌易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你要做什么?”
“我期待下次見面哦,能與我一較高下的‘旅行家’。”
“.....我一點也不期待。”
就這樣,最接近法的魔術師和弒神者五人之一的武林至尊的戰斗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不過這恰好是夙緣的起始。
(接下來幾章是主世界的過渡,然后是正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