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是很多人這輩子吃得最爽的一頓飯。白嘩嘩的大米飯管夠,大塊大塊的紅燒肉想吃多少有多少,很難想像這頓飯是在監獄里吃的,如果天下的監獄都有這么好的伙食,怕是全天下半數以上的人都愿意入坐牢了。
事實上全天下的監獄都能做出這樣的飯菜,不過前提是你得先控制整個監獄。
胡憂的話再次得到驗證,一切的付出都必將獲得回報。正是因為大家的付出,這第五監獄才穩穩的控制在手中,不說是做頓飯,就算是要在這里結婚生子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誰說幸福生活就不能從監獄開始呢。
現在就想著以后的幸福生活那是有些遠了。這不過是吃頓飯的時間,耳邊就已經傳來槍響。頂在最前邊的先頭部隊已經與敵人對上。槍聲就是命令,再能吃的這會也放下碗,不需要任何人催促的趕回自己的任務地點。正所謂人不死糧不斷,只要還活著就有的是機會吃,今個要是死在這里,就算是山珍海味那也與自己沒什么關系了。
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槍的主人多少還有先發抖,如果之前攻打第五監獄算是一仗,那么現在才不過是他們人生中的第二仗,如果第五監獄的拿下只算是半仗,那他們距離贏得人生中的第一仗還需要不少的時間。
進攻時身邊的戰友都在沖鋒。自己的血自然也就熱了。血熱會讓人忘記思考,本能的隨大流往前沖,什么害怕不害怕的誰有時間去考慮。
守城著不一樣。戰斗準備已經做好。剩下的就只是等待。等待總是無聊的,可以有時間去胡思亂想。想想之前的進攻打得那么慘烈自己居然還活著真是運氣太好,不知道接下來的戰斗自己的運氣是不是依然能那么好。
這人呀,就是不經想。越想就會讓人越停不下來,也就想得更加的復雜,甚至是自己嚇自己。
有人把自己嚇得直想哭,還好。敵人上來了。越來越近,如螞蟻搬家。又如老鼠上街,看著就挺兇殘的。
“開火!”
很多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了開槍的命令,耳邊就已經槍聲大作,然后就看到有人倒在槍下。
有的人開了好幾槍才想起停下來看看來的是不是敵人。藍色的地方部隊軍服,沒錯,確實就是他們。
沒打錯的喜歡更堅定了開槍的動作,只有身在戰場中的人才會真正的明白什么是戰爭,那種所謂的弄得再熱鬧也無法讓人熱血澎湃,寒毛倒豎,瑟瑟發抖。
有些人心里是一點都不怕,身子卻抖得跟篩子似的,而有些人看起來不動如山。那心臟跳得都快趕上跳彈了。
有人邊打邊哭,有人邊開槍邊喊,有人都嚇尿了還在瘋狂的射擊。這就是戰爭,戰爭是殘酷的,士兵卻是平凡的。
刀疤六沒想過當兵,再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領著一群人和地方部隊開戰。有時候想想是不是吃了豬油蒙了心,被胡憂三言兩語的忽悠著就加入了什么反帝軍。不過胡憂的話還是挺對味口的,他沒說什么以天下百姓為已任。沒讓大家都去做那救世主,他說了。所有人都是為自己而戰,為自由,為堂堂正正的抬起頭來做人。
“對,堂堂正正做人!”刀疤六緊了緊手里的槍,他知道正是這句話打動了他。在第五監獄他是牢頭,在外邊他是大哥,要說錢,要說女人都不缺,缺的正是那份堂堂正正。
不知道是哪個哲人曾經說過: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對不對,那就把這件事告訴你的年幼的孩子,不是讓孩子為你判斷,而是看你敢不敢把事告訴他。
刀疤六在牢里牢外都混得不錯,可這些能告訴孩子嗎。刀疤六真的很怕如果有一天孩子問他是個什么樣的人,這輩子做過什么,有過什么故事。那些拿出來似乎很風光的東西,刀疤六真是沒臉說呀。
現在好了,如果孩子問,刀疤六有得可說了。自己為自由,為平等而戰,多高大上,多拉風,比一夜七次郎可有得說呀。
刀疤六甚至都能想像孩子看自己的眼神,那一定是神氣的,了不起的。誰說英雄是傻子,只為了這個眼神縱是粉身碎骨又何畏懼!
“隊長,敵人又上來了!”
“打!”刀疤六手中的機槍噴出火蛇。都說當官的喜歡用手槍,他不,在他看來手槍太沒勁,還是機槍爽。
這已經是地方部隊第三次發起進攻了,很猛,很兇,刀疤六的身上全是血,那不是他的,是身邊一個士兵的。他很不幸的被無名子彈一槍爆頭,狂噴出來的鮮血全撲到刀疤六的身上,弄得當時好幾個老部下都沖過來,他們當時怕都以為刀疤六死了吧。
“老大,這么著不是個事呀,他們這么一直沖,我們就一直這么擋,總有擋不住的時候呀。”一老土匪抽空在刀疤六的耳朵邊哼哼道。
老土匪比刀疤六的兩輪有多,認識刀疤六之前自己有個小山頭,最后沒經營下去破了產,才投的刀疤六。老土匪本事不大,腦子到還行,不時給刀疤六出出主意什么的,也還算是像模像樣。
“你又想說什么?”刀疤六給自己點了支煙。一連三次打退敵人的進攻用了怕有上千顆子彈吧,每一顆子彈的后作力全打在肉身上,打得刀疤六骨頭都麻了。
“我的意思是敵人遠道而來。立足不穩又匆匆投入戰斗,后防肯定空虛,我們不如主動出擊一票。”
刀疤六一巴掌拍在老土匪的腦袋上。在黑幫他是老大,大軍中他是長官,在他面前擺年年紀大那可不好使,他要動了氣,打誰都像打兒子一樣。
“我說你個老小子,腦瓜子挺好使呀。還知道敵疲我打呢。不過你都能想到的東西少帥會想不到,趕緊的拿著你的步槍給老子死一邊去。想沖鋒在前,敵后機動有的是機會。現在的任務是守住陣地。”
地方部隊的進攻一直打到天黑都漸漸平息,戰場上的硝煙卻并沒有散去,處處都透著瀟殺之氣。
為了防止敵人敵襲,胡憂下令燃起很多的火把。整個第五監獄亮堂堂的,遠遠看著挺喜慶,可惜這里沒什么值得慶祝的事。
“還以為他們不會累呢,終于也頂不住了。”林振國長長的松了口氣道。從早上進攻第五監獄到之后的以第五監獄和幾個戰略要地死頂地方部隊的進攻到現在戰斗都已經整整打了一個白天,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戰斗,別說士兵,就算是林振國都有種一閉上眼睛就能睡死過去的疲憊。
“是人就會累,這沒什么好懷疑的。特別隊都準備好了嗎?”
特別隊是總預備隊的一部份,從戰斗之初他們就沒動過。所有人中最不累的就是他們。
“早準備好了,他們憋了一天,一槍沒放。急得跟什么似的。”
特別隊的組成非常為復雜,有囚犯,有土匪,有從林振國的部下里抽下來的,有幾個甚至出自林詩英的護衛。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彪悍,絕對是那種丟到大街生人勿近的。
“行吧。這里就交給你了。”胡憂拍拍林振國笑道。他對林振國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要知道反帝軍名義上以林詩英為司令。真正主事的一直都是林振國這個副帥,胡憂來這沒幾天,本身也不是反帝軍的一員,林振國卻甘心做胡憂的副手,忙前忙后的只有苦勞沒有功勞也沒有半句怨言。
“少帥,你真要去?要不還是我去吧,這一戰少了我沒什么,少了你可打不下去。”林振國擔心道。
從胡憂選出一支五百人的特別隊林振國就知道胡憂打的是什么主意,林振國也認為地方部隊匆匆趕來直接參戰很是疲憊,可以在他們的身上做點手腳,這都沒錯,但胡憂要親自帶人去就讓林振國不得不多方面考慮了。
“你怕我會死?”胡憂笑道:“放心吧,這樣的事我已經干過無數次,能殺我的人,我還沒遇上呢。”
廢話,要是遇上你不早死了。
林振國在心里嘀咕著,他是老大不愿意胡憂去冒險的,可胡憂要去他也攔不住,還能怎么樣呢,只能是全力支持唄。
“那你可要小心些。”
“得了,別婆婆媽媽的,敵人雖然疲憊,卻不見得就不會夜戰,你要多派人看著!”
經過刀疤六防區的時候胡憂特意把刀疤六也帶上。反帝會的兵是林詩英的,胡憂雖然出主意幫著擴大了十倍有多,但胡憂并沒想過拿刀切出一塊。刀疤六這邊就不同了,從收編到組隊都是胡憂一手拉起來的,這支部隊胡憂是暫時合并在反帝會中,本質上已經是不死鳥軍團的一部份,胡憂沒想過留給林詩英,林詩英也不會要這樣的部隊。
“少帥,說了你肯定不信,我手下的那個老土匪居然能把你的行動全猜到了。”刀疤六一見到胡憂就迫不及待的說道,那個神氣,仿佛老土匪猜到的就等于是他猜到的一樣。
“行呀,你小子手下也有能人嘛。”胡憂呵呵笑道。說心里話,林振國雖然處處都順著胡憂,對胡憂的每一句話都當命令來執行,胡憂卻感覺和刀疤六說話更痛快。
也許是臭味相投,也許是出生類似,也許跟本就沒有也許。
“他算什么能人呀,我認識他之前,他是個土匪頭子,自己占山為王什么的。”
“挺風光吧。”
“風什么光呀,我說了你怕都不信,這老小子做土匪都能做破產。混得實在沒法子,這才來投我。別說,這老土匪還真是給我出過幾個不錯的主意,前陣子我被抓進去也是老土匪幫我看著外面的攤子。”
“嗯,這確實是個有意思的家伙,等有時間,你帶他來見我,一起吃吃飯什么的。”
“行,那老小子肯定樂壞了。”
對話到此停止,再往前走就要進入敵控區,其實兩軍同在一座城中隔著能有多遠,交戰時幾乎就是臉貼臉,現在也就隔著三個街區,那里有個治安所,被地方部隊征用成了臨時指揮部。
胡憂的目標就是那個指揮部后面的彈藥庫,把那個炸了動靜大,能讓一軍的人都睡不著。
沒有電的人生更多了幾分黑暗,這會可正在打仗,同樣生活在一個城中的老百姓哪敢點燈呀,一個個警惕的藏在窗臺后面豎著耳朵聽聲。什么支持誰擁護誰的,他們不知道也不關心,對他們來說最緊要的就是保住命然后誰當家就聽誰的。
“少帥,就是前面了。”刀疤六把聲音壓得只有胡憂才能聽到。柳家集算是刀疤六的本家,只要很少的情報他就能分析出他需要的資料。
“怕嗎?”胡憂突然問刀疤六。
“不怕。”刀疤六肯定的回答。十幾歲出來混世界,十幾年了,什么還沒見過。
“如果我讓你來指揮這次的行動,你敢嗎?”
胡憂問的不是有幾成把握之類的話,直接一句敢不敢。敢去才會去,也才有成功的可能。成功與失敗很多時候就是一線之差,什么幾成幾成的,跟本就沒什么真正的作用,不過是心里的安慰而已。
難道說九成把握就一定會成功嗎,古往今來多少必勝的戰役都打輸了。
“敢!”刀疤六重重的一點頭。他知道這很危險,更知道自己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但他打從心里不怕,只要知道命令他指揮,他就敢帶人進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