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漢唐王朝1353章忠誠與背叛

“父王，我可以進來嗎？”書房外傳來了丫丫的聲音。胡憂立國之后，丫丫成了長公主，她對胡憂的稱呼，也從爹爹變成了父王。

“是丫丫吧，進來呀。”胡憂聽到丫丫的聲音，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當上這個皇帝之后，他就不能向以前那樣，把大部份的事，都丟給紅葉去處理，必須得親力親為。

“陛下，我先下去了。”在胡憂身邊幫著整理文件的旋日知道丫丫肯定有話要和胡憂說，自己在這里不是那么方便。

“好，旋日，今天也沒什么事了，你就回去休息吧。”胡憂向旋日點點頭，這幾個月來，旋日確實是幫了他不少的忙。要不是旋日有處理國事的基礎，他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把這一團亂麻一樣的玩藝給理清。

從色百回來之后，丫丫清瘦了不少，相比起她身邊的小白非常的明顯。小白并沒有因為胡憂變成了皇帝而對他有什么改變，跟著丫丫進入書房就自顧找地方爬著。因為以前丫丫經常來這里，它對這里也挺熟悉的，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舒服的位置。

“女兒見過父王。”丫丫先給胡憂行了禮，這才在胡憂的招手之下，來到胡憂的身邊。

“丫丫，來，坐。”胡憂拍拍邊上的椅子，對丫丫笑道。

“嗯。”丫丫道了聲謝，在椅子坐下來，一雙大眼睛轉到胡憂的身上。胡憂當了皇帝之后。她見胡憂也沒有以前那么方便了。父女兩似乎有幾個生疏的感覺。

“丫丫，你找我有事吧？”胡憂其實不太喜歡現在這種感覺，但是他現在已經是皇帝，很多時候很多事，不是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按歐陽寒冰的說法，做皇帝有很多的規矩，你要想人家拿你當皇帝，你自己就得先拿自己在皇帝。

“是的，我有些事，想和父王聊聊。還請父王恩準。”

胡憂苦笑道：“丫丫。咱們別這樣行不？這里就我們兩人，隨意一些，就像以前一樣，父女聊天好了。”

對別人胡憂還可以擺點架子。在丫丫的面前，胡憂感覺這破皇帝身份真是有些多余。當皇帝好不好，那當然好，可是皇帝這個身份，很多時候又是無情的代表。皇帝似乎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人人都得以敬畏之心去膜拜。

丫丫笑道：“那好呀，說真的，這樣的說話方式，我也不是很喜歡。”

胡憂拍手笑道：“那就對了嘛。以后就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不需要那么多的規矩。一切就像以前那樣。”

“嗯。”丫丫重重的點頭，道：“那我就像以前那樣了喲。”

要說到對胡憂的了解，丫丫一定是排在前三的人。她早就已經看出來了胡憂其實很不喜歡那些所謂的帝王做派。所以她容易的就能在胡憂的面前把那些東西放下。

“這就對了嘛，好了，你可以告訴我，你想聊什么了吧。”丫丫放松下來之后，胡憂也放松下來。這一瞬間，是他做皇帝幾個月以來，感覺最為輕松的時刻。

丫丫嗯了一聲。道：“其實我有很多，都想和你聊的。比如說你為什么突然不打色百了呢？”

“你以為是因為王憶憂的原因，還是你的原因？”胡憂并不吃驚丫丫會問這個問題。在丫丫不長的人生經歷里，王憶憂算是她最不順心的一個人。胡憂心里很清楚，丫丫對王憶憂的感情是非常復雜的。怕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對王憶憂究竟是愛多點還是恨多一些吧。

丫丫沉默了一陣，道：“我想兩方面的原因都有吧。”

胡憂上下打量了丫丫好一會。直看得丫丫莫名其妙，這才開口道：“丫丫，我突然發現你變笨了呢。是不是對色百用兵，那是出去一個國家的大局考慮，怎么會與你有關系呢？”

“啊，與我沒有關的嗎？”丫丫驚叫一聲。

胡憂搖搖頭道：“雖然你是我的女兒，雖然在這事上，我確實有考慮過你感覺，但是在最后做決定的時候，我并沒有加入個人的情感，沒有繼續向色百進兵，是站在帝國的利益上，從多種因素考慮之后的結果，與你并沒有什么直接的關系。”

丫丫欣慰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胡憂一愣，道：“你之前一直在擔心這個事嗎？”

丫丫微笑道：“不止是這個事，這幾個月來，你的行事與以往大大的不一樣，對你的每一個決定，我都有擔心。不過現在看來，我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因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父王，這幾個月，你一定很累吧。”

胡憂聽完丫丫的話，嘆息道：“還是你最了解我，你說得不錯，這幾個月來，我真的很累。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當皇帝是那么痛苦的事。”

丫丫頑皮道：“你現在知道了，可你必須當下去。這是一條不歸路，你現在已經沒有后退的可能了。”

除了丫丫之外，怕沒有人敢這樣對胡憂說話，連不歸路都出來了，那膽子也太大了吧。

胡憂哈哈大笑道：“你說得沒有錯，這確實是一條不歸路，不過我也沒打算就這么回頭，實在是不想走了，我就把這個皇位傳給你，讓你來替爹爹受苦。”

丫丫整張小臉都苦起來了，連連擺手道：“人家才不要呢，爹爹你可千萬不要亂來呢。”

父女倆越聊越起勁。一時這間真是回到了以前的樣子。他們倆都很享受這樣的狀態，而不是之前那種皇帝和公主之間的關系。

“父王，說真的，你這幾個月做的事里，很多我都看不懂的呢。”丫丫趴在胡憂的肩膀上哼哼道。

“是嗎，是什么地方并不懂？”胡憂剛被丫丫逗得大等不止，這會還沒有能完全緩過氣來。

“比如說那個右相吧，他在加入之前，可以說是寸功未立，你把他強升上來。這不是給大家找麻煩嗎？”丫丫閑聊天一樣的說道。

胡憂在丫丫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道：“臭丫頭，別給我裝傻，我才不相信這事你會看不出來。”

丫丫捂著腦袋委屈道：“人家就是看不出來嘛。什么裝傻了。”

胡憂敲完丫丫之后才想起來，丫丫不過是一個比較聰明一些的女孩子而已。她雖然從小就很懂事，可那不代表她可以無師自通那些爭權奪利之事。這種事雖然每朝每代都有出現，但是在史書上卻是很少記載，平時楚竹在教孩子們知識的時候，應該也不過教到這些東西。所以這在胡憂眼里看來很平常的東西，丫丫反到是不一定會明白。

想到了這里，胡憂不由又有些猶豫。他在猶豫有沒有必要給丫丫說這方面的事，畢竟現在他是漢唐的皇帝，已經不像以前一文不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留給后代的。

隨著胡憂成為皇帝，他的孩子也就成為了皇子皇女，他們這個家也就成為了傳說中親情最淡的皇族，在這里，很有可能也會上演兄弟爭權，父子爭位之事。如果胡憂把這些爭權奪利的東西教給丫丫，那不是教她向這方面發展嗎？

“父王，你怎么了？”丫丫看胡憂半天不開口不由奇怪的問道。

“嗯，沒什么。丫丫，你真的想知道我這幾個月以來。做出那些事的真的目的嗎？”胡憂沉吟道。

丫丫也發現胡憂的語氣變得不太一樣，也收起笑臉，道：“如果不能說的話，那父王就別說了吧。”

胡憂搖搖頭道：“到不是不能說，只是……算了。我想應該不會那樣的。”

胡憂真心不愿意相信丫丫會是那種為爭權而不擇手段的人。這樣的事，告不告訴丫丫。其實是一把雙刃劍，正所謂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現在他們胡家也算是皇族，可以被人惦記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如果家里的人對這些爭權奪利之事，完全沒有半點的了解，那么說不定哪一天，這些事就會砸到他們的身上。

至于教會他們之后，他們究竟會不會用在自己的兄弟姐妹身上，這事就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人世間的事，很多都是說不清楚的，去猜，更是猜不到了。

“丫丫，來，我告訴你……”

“原來是這樣。父王，那你認為朱大能、候三叔叔他們會背叛你嗎？”丫丫聽完胡憂的話，終于明白了這些她看不懂的安排背后，都有怎么樣的含義。原來胡憂這么做，是為了加強統制的手段。

“對于這個，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了，聽完這個故事，你應該會有答案的。”胡憂笑笑，他真心不愿意對丫丫說這些，但是他已經處在了這個位子上，很多時候很多事，已經不是他可以選擇的了。

回憶著那個很久以前聽過的故事，胡憂說道：“一個孩子告訴他做生意的父親，自己發現了一個很有誠信的人，這個人在沒有打任何欠條的情況下，把借他的錢還給了他。

那個父親告訴孩子，這個人并不見得就是一個誠信的人，孩子不服氣，于是和父親打賭，再那個人又來借錢的時候，借給他比第一次多一倍的錢，再約定還錢的日子，那個人把錢還上了。過了一段時間，那個人又來借，這次借的是上次的四倍，孩子把錢借給他，在約定的日子，那人又還了錢。

兩倍，四倍，六倍，在第五次，那個人借走了比第一次多十陪的錢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孩子不明白那是為什么，于是去問他的父親，丫丫，你猜他的父親對他說了什么？”

丫丫愣了一下，坐在那里久久不說話。胡憂也沒有逼他，而是嘆息一聲，仰望著窗外的明月。

胡憂知道丫丫已經猜到了，如果可以他真不希望告訴丫丫這些。忠誠，那是因為獲得的代價不足以背叛。當背叛所獲得的東西，遠遠大過忠誠的時候，那么背叛就是必然發生的事。這無關于一個人的誠信，因為那是人性。

人性本就是如此的。胡憂之所以要架出一個張江良，那是不想讓候三，朱大能他們有機會獲得背叛的籌碼，這其實和高薪養廉是差不多的意思。那些官之所以不貪，是因為他們不貪的收入已經足夠多，貪污的代價遠遠要高于他們的獲得。風險和獲得不成正比呀。

“父王，我想回去了。”丫丫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她已經想明白了胡憂為什么一開始不愿意告訴她那些事，而之后又告訴她那么多。

說真的，知道這些東西，讓她有些不開心。就像和剛才那個故事那樣，她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不會因為想要獲得權利地位，而向自己的弟妹們下手。現在也許是不會，以后真是不知道。

“好吧，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隨時來找我。”

胡憂明白丫丫現在的心情，這也是他不愿意說的原因。不過說也就說了，胡憂也不覺得那有什么可后悔的。事實上，他今天之所以可以獲得那么多，同時也是背叛所獲。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他是背叛了曼陀羅帝國，才地獲得了目前的一切。

而如果他一直只是一個小隊長，或是中隊長，他也就沒有背叛的籌碼。正是因為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大，他才想要獲得更大的。曼陀羅已經無法滿足他，于是他背叛了。

“說起來，還真像一個故事。”看著丫丫離開的背影，胡憂喃喃自語道。

如果可以，胡憂希望朱大能、候三、哈里森、陳大力、哲別……等等這些曾經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永遠都不要背叛他。

嗯，這算是很美好的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