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章卑微的冷笑
“朱大能,你以前聽說過嚴不開這個人嗎‘軍帳里,胡憂問朱大能。
朱大能搖搖頭道:“這洞汪城雖然地理上靠近池河帝國,但是中間隔著跟本無法翻越的秦嶺,土地貧瘠,可用資源太少,沒有戰略價值,屬于死地,一向不受人注意。我來之前,曾經查閱過這個洞汪城的資料,除了知道這里的城主叫做嚴不開之外,跟本沒有任何其他的內容。‘
“嗯。”胡憂點點頭,他知道朱大能說的是實情,以洞汪城這樣的環境,還真的很難吸引他人的目光。
人的目光,總是向前看的,對于這種要什么沒什么的地方,誰會去多看一眼。說實在的,如果不是暴風雪軍團調防洞汪城,自己恐怕一輩子也不知道,帝國的版圖里,居然還有洞汪城這么一個地方。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找那個嚴不開了解一下關于那些強盜的事。我們不來也就算了,既然來了,就不能再任他們猖狂下去。全城人棄城躲強盜,那叫什么事。”
“不用去了。”紅葉拉開軍帳走進來,把一個請柬教到胡憂的手上道:“這是嚴不開派人送來的,他已經整理隊伍,正帶人回城。”
胡憂看了眼手中的請柬,請柬本應該是大紅色的,可是嚴不開派人送來的這張,已經變地成了淡紅,很多地方,明顯的有被磨過,特別是中間寫字的那些地方,摸起來手感要比邊上薄了很多。
“連請柬都用二手的,這個嚴不開真是一個妙人。”胡憂拍拍手里的請柬,笑得有些無奈。如果這個嚴不開不是真窮的話,那么他一定是一個表演天才,厚黑大師,不然他怎么能想到,并做出這樣的事。如果換了一個死要面子的人,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紅葉聽了胡憂的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剛才她接到這個請柬的時候,還以為是那個小孩子在開玩笑呢。真沒有想到,一個城主居然可以干出這樣的事情。
“那你要不要去赴他的宴?”紅葉笑著問道。
胡憂的臉上,也露出了難意言表的笑意道:“去,怎么不去。去看看咱們的城主又有什么新的創意。不知道他的宴會會有什么吃呢。”
紅葉沒好氣的翻翻白眼道:“弄不好,他請你吃昨晚沒有吃完面條。”
獨立團的營地是安在城外的,胡憂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帶著紅葉和朱大能一塊進城,去赴嚴不開的酒宴。
胡憂是從東門進的城,這破爛的城門,除了那不知道被風吹雨打了多少年的‘洞汪城’三個石頭字之外,什么也沒有,甚至沒有看門的衛兵。
洞汪城不大,就算是再多起幾遍,他也還是那么大。不論腳上穿的是皮鞋還是草鞋,都能在十分鐘之內,從東門橫穿整個洞汪城到西門。這里連喝的水都不太能滿足,護城河那就更不用想了,跟本沒有。就那么些破土磚,把一塊地給圍起來,就是城了。這城也真是太容易了一些。都不知道那還不到五米高的城墻,能干什么用。
陸陸續續的有百姓回到城中,洞汪城里,也開始有了些人氣,不過聽不到笑聲。人與人之間的對話也很少,看起來這里的人都很冷默,就連胡憂這幾個陌生人走過,他們也不過是瞟一眼而已,有些跟本看都不看。
按著請柬上的地址,胡憂三人找到了嚴不開的家。嚴不開并沒有住在城主府,而是住在東門大街。
“就是這里了吧。”胡憂看著眼的前的宅子,嘆了一聲。
還不錯,比想像中的要好,胡憂還以為是茅草房的,眼前這屋子雖然舊點,但好歹也是瓦房嘛。
“應該是吧。”朱大能有些不敢確定的說話。這屋子院門大開,連個看門的也沒有,與朱大能忘記中的城主府差太多了。他家一個小管家在外面的房子,也要比這好呀。
胡憂對紅葉努努嘴,示意紅葉叫門。紅葉猶豫的看了眼那大開著的院門,嬌聲叫道:“嚴城守,嚴城守在家嗎?”
“唉唉,來了,來了。”這院子看來不大,紅葉只叫了一聲,里面就有了回聲。隨著聲音響起的同時,嚴不開從院里跑來出來。
“胡憂將軍來了,喲,紅葉姑娘也來了,還有這位將軍,快快,里邊請,里邊請,寒舍簡陋,還望不要見怪。”嚴不開熱情的把胡憂三人往院里讓。
“嚴城守忙著呢?”胡憂邊往里走,邊客氣的問道。
嚴不開說道:“不忙,不忙,做兩個酒菜,一會就得,一會就得”
紅葉這時才發現,嚴不開的衣服上,套著一條圍裙,衣袖上,還沾著一些菜葉:“嚴城守,你還會做飯呢?”
嚴不開回道:“讓紅葉姑娘見笑了,瞎做,瞎做而已。肯定比不上紅葉姑娘。”
紅葉呵呵笑道:“我可不會做飯呢。”
嚴不開笑道:“那也沒什么,紅葉姑娘一看就做大事的人,哪像我這么沒有出息,整天圍著灶臺轉。”
紅葉看了胡憂了一眼,眼睛轉了轉道:“我也很有心想學的,可惜沒有什么天賦,到是胡憂將軍比較會做飯。”
紅葉這是有心使壞,嚴不開剛說做飯沒有出息,她就來一個胡憂做飯好,有心是想看這個嚴不開的反應。
嚴不開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說做飯沒出息的言論,張口就夸道:“沒想到,真沒有想到,胡憂將軍這種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人物,居然連廚藝都是一絕。了不得,了不得呀”
你別看嚴不開這人長得不怎么樣,那嘴里的活可不差,不但會咬文嚼字,拍起馬屁來,也是滔滔不絕,就這么會走進院子的功夫,他就正面背面的把胡憂三個給夸了一遍。
胡憂很無語的看著嚴不開,一時之間,都有些想拜他為師的沖動。怪不得這洞汪城的城墻那么薄呢,敢情全長在這主的臉上了。
這個嚴不開,絕對是個人物。他不但沒有擺他城主的架子,反而比低了他幾級的胡憂更顯卑微。不知道他是自知勢比人強呢,還是天性如此。如果是前者,那他的城府,要比這個洞汪城深得多了。
你看他那臉上堆滿笑容,連對朱大能這小兵都能點頭哈腰,一般的人,誰能做到這一點。
嚴不開的屋子沒有其他城主的那種金碧輝煌,也沒有美貌的侍女,你要抬眼看,那屋頂還有個拳頭大的洞。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么他因應該是曼陀羅帝國最廉潔的官了吧。
可是胡憂怎么看著,都覺得這里面很有問題。別的都不說,就拿這個洞汪城城守的位子來說吧,這嚴不開怎么說也是有實地的城守,洞汪城雖然窮,可它是帝國七十二城之一,嚴不開能拿到,這說明他的背后,也有一股不弱的勢力。再怎么著,也不用混得那么慘吧。再說城守的餉銀可不低,就算一點不貪,也足可以讓他過上不錯的生活了。
胡憂想著,絕定試試這個嚴不開:“城守大人,怎么不見夫人,她不在家嗎?”
嚴不開明顯不沒有想到胡憂會問她老婆的事,微微愣了一下。要知道帝國將領交淡,一般的不會問及家人的。
“在,在,內子正在后面擇菜。”嚴不開回道。
“這樣呀,那我得去拜見一下夫人才行。”胡憂說著就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往里走。他算是看出來的,這個嚴不開無論是說話做事,都是滴水不露。想要在他的身上發現些什么,看來不那么容易。胡憂打算從嚴不開的老婆那里下手,女人嘛,有時候,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
胡憂的動作,讓嚴不開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不過那也只是瞬間而已,他的臉上,馬上又恢復了笑容:“將軍別急,你先稍坐,后面油煙大,去了怕弄臟你的衣服。還是我去把她叫出來好了。”
胡憂不依不饒的說道:“油煙怕什么的,戰場上我什么沒有見過,再說了,我不親自拜見夫人,我在心里不安呀。”
紅葉有些奇怪的看著拉拉扯扯的胡憂和嚴不開兩人。胡憂是直意要去拜見嚴不開的老婆,而嚴不開很明顯不想讓胡憂到后面去,這是為什么呢?
雖然胡憂這么干,是有些失禮。可是按嚴不開之前一直以來的表現,他應該不會介意這事才對。客人到主人家吃飯,見見女主人也是正常的事,這沒有什么的呀
嚴不開最后也沒有讓胡憂去廚房,他把胡憂按回到坐位上坐下,沒等胡憂再說話,一溜煙就跑到后面去了。扔下一句話,說是馬上把老婆帶出來。
嚴不開這個‘馬上’,有些稍微久了一些,他足足去了二十分鐘,才帶著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只見這個女人,也是一身粗衣麻布,臉上還有些鍋灰,說是漂亮吧,也不是很漂亮,三十多快四十歲的樣子。
“末將見過城守夫人。”胡憂沒等嚴不開開口,就一個箭步走了上去,搶先給地女人行禮。他這是要借機靠上看上,近距離收集所需要的情報。
“不敢,不敢,胡憂將軍不用多禮。”女人被胡憂突然的動作嚇得走退一步,這才反應過來,客氣道。
“多謝夫人,今天真是打擾了。”胡憂借話直起身子。這一行禮的動作,讓他得到了一點點收獲。胡憂可以判斷,這個夫人,剛才跟本就不可能是在廚房。一來因為這個夫人的身上沒有油煙味,反而有股香水味。二來她的手背,有一點胭脂,而她的發角又有一點濕潤,明顯剛剛應該是洗過臉。
不是說進廚房就不能有胭脂,她有可能是之前涂的也說得過去。可是如果她的臉上,一直就有胭脂,為什么又要在出來見客之前洗掉呢?
為什么會是這樣,胡憂現在手頭上的線索太少,還推理不出來。不過可以肯定,這個嚴不開在刻意的隱瞞著什么。
“咯咯,不打擾,不打擾,這就是內子李氏。飯菜都已經好了,胡憂將軍,紅葉姑娘,請入席吧。”
酒菜和胡憂預料中的一樣,跟本淡不上酒席,一個炒油菜,一個豆腐,還有下白菜熬鴨架。一壺水酒,就那么多了。
嚴不開是很熱情的招待,對于這樣的酒席,沒有半點過意不去的樣子。一直是談笑風生,還不時給胡憂敬酒。
胡憂邊吃著,邊留意著李氏的動作。很快他就發現,這李氏表面上是陪著大伙一塊吃,事實上,又頭到尾,她吃的東西,加起來都沒有一口,而且她借機吐骨頭,還吐掉了半口。
一頓飯吃下來,胡憂的心里就有底了,看來這小小的洞汪城,水深得啊
飯后,胡憂一離開嚴不開家,馬上就派朱大能安排人秘秘到城民之中,暗查嚴不開平時的為人品性。
“胡憂,你在懷疑嚴不開嗎?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紅葉等朱大能走后,輕輕靠在胡憂的身邊問道。
胡憂搖搖頭道:“嚴不開這個人是個老狐貍,他做事滴水不漏,我在他的身上,什么也沒有發現。
到是她那個老婆,有些古怪。”
紅葉追問道:“什么古怪?”
胡憂把他之前在嚴不開家里看到的事,告訴紅葉,完了補了一句道:“臨出門的時候,我看到那李氏的身上,有一件紅色的金絲肚兜。”
紅葉嗔道:“就知道你不學好,偷看人家女人的肚兜。”
胡憂笑笑,把紅葉拉過來,親了一下,說道:“還記得上次你穿給我看的那件肚兜嗎?”
紅葉的小臉一下就紅了起來。那時還在帝都時,她在景繡樓買了一件肚兜,讓胡憂無意中看見,非要她穿給他看。那一晚,胡憂很有漏點,她怎么會不記得。
“不許說這些女兒家的事。”紅葉羞不過的說道。
胡憂忍不住在紅葉的翹臀上捏了一把道:“我說的可是正是,我記得那說過,那種肚兜只有帝都的景繡樓才有得賣,而且每年只做一百件,價格不斐,是吧?”
“嗯。”紅葉把腦袋藏在胡憂的懷里,嗯嗯道:“每件得三百個金幣。”
“真是個小富婆。”胡憂在紅葉的身上掏了一把,惹得紅葉一陣喘氣,這才說道:“知道嗎,那個夫人身上的肚兜,就跟你穿過的那件,一模一樣”
“真的?”紅葉一下坐直了起來,轉頭看向胡憂問道:“你沒有看錯吧?”
胡憂壞笑道:“別的東西,我可能看錯,這個東西,我絕對不會看錯。你知道的。”
紅葉聽了胡憂這話,白了他一眼,一臉認真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嚴不開一直在騙我們,他跟本沒有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么窘迫。”
胡憂也收起了笑臉,道:“所以我才讓朱大能去查這個嚴不開的問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怎么,你說嚴不開一直都過著這種簡樸的生活?”聽了朱大能的回報,胡憂一臉不信的問道。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難道就沒有一個群眾,發現嚴不開的問題嗎。
朱大能表情嚴肅的說道:“是的,大人。不但如果,聽百姓講,嚴不開還把他每年的的餉銀也都捐出大半,來接濟那些生活困難的百姓。
大人,這個嚴不開不簡單呀。”
“你也看出來了?”胡憂看向朱大能:“說說你的看法。”
朱大能點點頭道:“嚴不開這個人,表現上看起來非常的隨和,甚至有些爛好人的意思。但是從他的眼神中,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在暗中笑很有人傻”
朱大能的這個說法,一下引起了胡憂的興趣。他也一直在心里想著,怎么來形容嚴不開這個人,朱大能的這個形容很貼切。
不錯,嚴不開這個人,卻實表現得很卑微,甚至是有些過度的卑微。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的東西,仔細心心,你確實很難真正的感覺得那得那股卑微。
他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撒旦那樣,在冷眼看世人的種種表現。他偶爾會出招,那也不過是跟你玩玩而已。
“給我想辦法查他,我要知道他卑微的背后,究竟藏著怎么樣的冷笑。”胡憂握緊拳頭道。
朱大能提醒道:“大人,嚴不開跟齊源杰進行交接之后,就會離開洞汪城,以后很可能與我們再沒有任何的瓜葛,我們有必要去動他嗎?”
朱大能口中的齊源杰是現暴風雪軍團兩個城守之一,暫時被大家推在代軍團長,現在還沒有到洞汪城。
朱大能說的有并不是沒有道理,所謂好聚有散。既然嚴不開都要走了,那他究竟是真窮還是裝窮,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不過胡憂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嚴不開再怎么裝,都跑不出名利二字。名是虛的,利是實的,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如果能查到嚴不開掩蓋起來的東西,說不定,那會是一條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