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著孩子的聲音望去,幾十道火辣辣的視線同時落在薛家振的屁股上。
真拉褲襠了啊。
起初,薛家振以為那只是一個簡單的屁。
大老爺們放個屁怎么了,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誰料那個屁崩出來,就像洪水決了堤,一瀉千里。
他雙腿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如芒刺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如履薄冰。
肚子里又傳來咕咕的響動。
薛家振瞳孔震顫,臀部肌肉猛然用力夾緊,可他驚恐地發現——
根、本、憋、不、住。
“噗…噗噗……”
周遭陷入詭異的安靜。
有人擠眉弄眼,有人用手扇風,還有人默默捏住了鼻子,隨即議論聲和竊笑聲窸窸窣窣冒出來。
“哎呀媽呀,這是毒氣彈啊,真熏眼睛!”
“薛營長,你中午吃啥好東西了,咋把肚子吃壞了?”
“俺家鐵牛兩歲就不拉褲襠了,二十多歲的人了咋還不如一個孩子,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俺都替他尷尬。”
“記者同志快別拍了,這可不興上報紙啊,不能在全國人民面前丟臉……”
眾人笑歸笑,心里并沒有什么惡意。
但薛家振多驕傲的人啊,打從記事起就沒出過這么大的糗,腳趾恨不得在地上摳出個三室一廳來,還必須是帶獨立廁所的那種。
他僵著嗓子道:“首長,我回趟宿舍。”
瞅瞅,多守紀律啊,這時候還不忘跟宋參謀長打報告。
卻沒注意到宋參謀長渾身緊繃,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又是一道嘰里咕嚕聲。
薛家振詫異地看著宋參謀長,剛剛不是自己發出的動靜,那就是舅舅,他怎么也……
宋參謀長惱羞成怒地瞪他一眼,“看我干什么,還不趕緊回去處理!”
說完他冷聲結束采訪,命令政治部科長把連隊戰士全部帶走,圍觀的家屬也被驅散。
“薛營長!”
正當薛家振夾著腿想迅速逃離這個地方時,站在路邊的池皎皎大聲叫住他。
只見她眼睛笑成了月牙,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卷粉紅色的衛生紙。
薛家振心頭一喜,前面不遠處有公共廁所,這卷紙簡直就是及時雨。
他收回自己之前的偏見,顧錚妻子雖來自農村,卻并非文盲潑婦,而是一個心地和外表同樣漂亮的好姑娘。
她吃了農村家庭出身的虧,配顧錚還有點可惜。
畢竟那張白嫩嬌媚的臉和前凸后翹的身段,是男人最喜歡的類型。
“池同志,謝謝你的紙。”
薛家振一手捂著肚子,一手伸過來接紙。
池皎皎面露疑惑,睨了他一眼,“誰說要給你了?這是我自己要用的。”
說著她撕下衛生紙,卷成卷兒塞進鼻子里。
“呼,這下就不用憋氣了!”
簡單的舉動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薛家振意識到自己被人戲弄,俊朗的面龐都扭曲了。
“這法子真管用,你要不要試試?”池皎皎獻寶似的捧起衛生紙問顧錚。
顧錚低頭瞥見她眼底狡黠的笑,唇角也跟著揚起一絲無奈的弧度,小媳婦氣人真的很有一套。
他收斂笑意,把剩下的衛生紙遞給薛家振。
當眾出糗還被競爭對手看去,薛家振倍感恥辱,他不想要顧錚遞來的紙,可不爭氣的肚子又開始鬧騰起來。
他一把拿過衛生紙,臉色勉強地說了句謝謝就急匆匆地朝公廁走去。
池皎皎沖著他的背影高聲道:“薛營長,你有拉肚子的毛病,以后可千萬別再跟戰友打賭洗褲子了啊!”
話落,周遭爆發一陣哄笑,背影腳步踉蹌差點閃了腰,隨后不管不顧地跑起來,透著股氣急敗壞。
著急上廁所的又何止薛家振一人,就在他進去沒多久,宋參謀長和三個記者捂著肚子魚貫而入。
池皎皎自己下的藥自己最清楚,稍微想象了下五個噴射戰士蹲在一塊兒上廁所的場景,真是又惡心又好笑。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笑得鼻孔里的衛生紙卷兒都噴出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媳婦,輕點笑,當心肚子里的孩子。”
顧錚嗓音無奈,伸手扶住池皎皎一邊肩膀,低聲問道:“你怎么知道薛營長他們會拉肚子?”
他可沒忘小媳婦說吃完飯帶他來看好戲。
她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的,還是薛營長幾個拉肚子本就出自她的手筆?
池皎皎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上午看見孫嫂子籃子里買的菜,有兩種放在一起吃會導致腹瀉。”
“誰讓他們合起伙兒來欺負你和陳磊,我心里不痛快就沒有提醒,沒想到結果這么炸裂。”
她肯定不能承認自己給軍區領導下藥啊,干壞事兒就得偷偷的,除了她自己和老天爺,誰也不能告訴。
這可是歷代反派用生命總結的經驗,池皎皎熟讀并全文背誦。
“也算給你出了口惡氣,你心里就沒點兒暗爽的感覺?”
池皎皎眉梢輕挑,好奇地觀察顧錚的表情。
顧錚不自在地偏過頭,戰術性咳嗽,對方畢竟是老領導和戰友,他如果回答有,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池皎皎也沒追著問,自顧自道:“反正我覺得可解氣了,你是我男人,只有我可以欺負,其他人都不行!”
“誰要是敢讓你受委屈不開心,哼哼,有他們苦果子吃的……”
女孩霸道又護短的嘟囔,比情話還要動聽百倍。
顧錚胸口滾燙,深邃如墨的鳳眸凝著池皎皎白皙的側臉,心里隱約有了答案。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嗓音低沉溫柔:
“媳婦兒,謝謝你,但以后咱們還是走正規路子,成不?”
小媳婦精通醫術,聰明膽大,之前在南陽縣就藥倒過馮全一行壯漢,如今讓薛營長幾個拉肚子也不稀奇。
他不知道小媳婦是怎么悄無聲息辦到的,也不希望有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池皎皎無辜地眨眨眼睛,裝傻,“顧營長你瞎說什么呢,我生在藍天下長在紅旗根,一直都走正路子的呀”
顧錚搖頭失笑,冷峻的眉眼染上寵溺,“好,是我瞎說,我媳婦兒最正派了。”
小媳婦是為了給他出氣,有什么后果責任他擔著就行了。
就在宋參謀長等人拉的昏天黑地,兩腿發軟,被抬進醫務室時,池皎皎已經修改好稿件,將其投到了首都的大眾報社。
稿件投出去的第二天,外出開會的方師長回來了。
他在得知陳磊的事后大發雷霆,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趕去了病房。
巧的是,宋參謀長和孫美云的病房剛好就在陳磊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