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懷剛三人,周懷安回到后院見楊春燕提著籃子朝樓上走,他想起王楨說楊春燕是太過勞累才引起小腿抽筋,忙上前接過籃子。
“你回屋睡一個小時,到時間我來喊你。”
楊春燕聽后心里暖暖的,笑吟吟的看著他,“我現在還不困,等我想睡了再去行么?”
“不行!”周懷安放下籃子,推著她往灶房走,“小王醫生說孕婦不能太勞累,要多休息,對孩子和大人都好。”
說著又對趙慧芳幾個說,“春燕昨晚小腿抽筋,痛得睡不著,我問小王醫生,他說是太累的原因。我讓她去躺一會兒,她還不想去。”
李秋月羨慕的說!“春燕,你看老幺對伱多體貼多好!”
她想到自己也懷著孩子,卻要偷偷摸摸的,生怕別人發現,暗罵:媽的!現在的世道管得真寬!
趙慧芳笑道:“你放心,我們忙得過來,你去躺一會兒,有人來了我們喊你!”
楊春燕臉都紅了,嗔怪的拍了他一下,“你別推我,我去歇著去。”
周懷安笑著放手,“行,我不推你,你自己去。”
楊春燕走后,蔣玉笑著拐了賈春紅一下,“以前給你大哥家老三做媒,你們還嫌老幺不著調,看看,這才是個會心疼人的。”
賈春紅想起自己那侄女婿,嘆了口氣說:“都是命!”
提著箢兜過來的老爺子聽了一耳朵,看到賈春紅一臉后悔的樣子,心里得意極了。
老子的孫子能有差的?當然除了被李銀福教壞了的周懷興!
周懷安這會兒渾身都是干勁,苦不怕就怕苦死苦活的連肚子都填不飽。
趁著現在到手的好機會,多掙點錢買一塊大點的地皮,修一棟大房子跟小王醫生說的那樣,躺著收房租。
不然等省城那邊的大老板都曉得賣塊菌能掙大錢,到時候都來找人收的話,錢就不好掙了。
恐怕到那時候,就會像春燕夢里一樣,七八月都不到就有人上山挖塊菌賣錢。
其實也不能怪農二哥沒見識,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大伙兒掙錢的路子,要養活一大家子人,讀書、穿衣、看病哪樣不要錢?
靠種的糧食養家糊口做夢還差不多。
紅苕洋芋三四分錢一斤,干苞谷籽也才一角多點,種出來的糧食也就谷子稍微值錢一點。
就算你不算種子錢、人工錢,打一千斤谷子也才賣一百一二。
這一百多塊錢,得累死累活、兢兢業業的干幾個月不說,還得看老天爺賞不賞臉,風調雨順的才落得到口袋里。
曉得山里有值錢的東西,不盯著趕緊往自己口袋里撈,腦子被驢踢了還差不多。
周懷安胡思亂想著把倒在樓頂的塊菌耙開,這才發現樓頂已經晾滿了。
忙朝樓下吼了一嗓子,讓周懷榮幾個把清洗出來的塊菌,都挑到他們樓頂和院壩里晾曬起來。
烤房已經裝滿,等下午謄出一間才能裝一批進去。
烤爐也燒得旺旺的,老爺子看著時間把特等貨一盤一盤的送進去,時間一到又一盤一盤的端出來。
兩個烤爐兩間烤房,從早到晚不停的燃燒,一天下來煤炭的消耗量也相當的大。
“老幺,家里的煤炭不多了,趕緊喊老三去拉幾拖拉機回來。”
“要得!”周懷安和周一丁挑著還在滴水的塊菌去了周懷山家,讓他去土煤窯拉煤炭。
兩人把塊菌曬好,讓周家明帶著弟妹看著,隔兩個小時翻曬一遍,挑著蘿篼出了院子就看到徐書記已經走到了自家門口。
“徐叔,啥事啊?”周懷安扯著嗓子問了一句。
徐書記回頭沒有回答,“你倆挑著蘿篼干啥去來?”
“曬塊菌。”周懷安想想又解釋了一下,“黃箐溝今天又送貨來了,加上昨天剩下的烤房放不下,先洗出來晾干水份再送烤房,這樣干的快一些。”
三人一起進了院子,徐書記從兜里掏出一封信遞給他,“老二給我的,你看看。”
“踏馬的!”周懷安接過看后罵道,“收沒人要的塊菌還成了倒賣村集體土產資源,龜兒子還挺會安罪名的!”
周一丁湊上前看了一眼,“臥槽舉報信!哪個生兒子沒屁眼的雜種干的?”
徐書記搖頭道:“不曉得是哪個匿名舉報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人在大隊或是哪個單位干過的,不然不會這樣寫。”
他們這樣的山咔咔,就算是那些年也很少有人干這種下作事,更不用說自從周懷安找了收塊菌的門路,附近三村都得到了好處。
周懷安猶豫了一下,“徐叔,有件事我一直沒和大伙兒說,小王醫生跟我說過,有人找到他跟他說他能以很低的價錢幫他們收購塊菌,讓他們賺更多的錢,他沒同意!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問小王醫生那個人是哪個,他只說了一下那個人的長相,沒說他是誰?”
分明就是熊老幺那龜孫搶生意不成,眼紅自家故意干的!
徐書記聽后嘆道:“王醫生家的人仁義啊!我和老二也說過,你們家是厚道人家,換成別的心黑的,肯定不會出這么高的價錢收塊菌。不管大小一角錢一斤收,只要有錢掙,大伙兒照樣干的熱火!”
除了和周家有仇又不能挖塊菌賣的熊家,他想不出來還有哪個會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爛事!
周一丁鐵青著臉,“除了熊老幺那黑心爛肺的雜碎,還會有哪個?”
“肯定就是那雜碎!”周懷安說著又擔心的看著他,“徐叔,那我們往后是不是要停下來不收了?”
熊老幺你這狗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上門來,以為老子怕你了不成!等老子把塊菌收完了再找你算賬!
“不用停,繼續收你的!”徐書記微笑著安慰道,“他說現在都在想方設法的鼓勵農民想法子增收致富,這種人是典型的搞破壞,查到了要嚴肅處理!”
周懷安聽后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不然我們的損失就大了。”這么好的掙錢路子,真要放棄不做他得心疼死。
周一丁連連點頭,“就是,照他說山上的塊菌是村里的集體資源,又不是老幺一家偷著挖了賣錢,村里的資源村里人天天挖了賣錢,哪算得上倒賣!”
徐書記笑瞇瞇的點頭,“老二已經把村里的事向鄉長匯報了,鄉長還表揚你,說你能把沒人要的塊菌賣出去為大伙兒增加收入,為鄉親們做了件好事、實事,讓村里表揚你,鼓勵你繼續帶著大家致富。”
周懷安聽后咧嘴笑了起來,感激的說:“多謝徐叔鼓勵,只要有好的路子我一定帶著大家早日過上,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好日子。”
徐書記拍拍他肩膀,“好!我就等著了!”
周懷安高興的撓撓腦袋,“徐叔,晚上吃刨湯,記得把嬸子他們也喊上一起哦!”
徐書記笑著點頭,“要得!我家后天殺過年豬,你們也過來吃。”
“你們都有過年豬殺,就我沒有!”周一丁看著兩人,“要不我去買一頭豬回來,殺了請你們吃刨湯酒,行么?”
周懷安搖頭,“我不懂,你問徐叔!”
徐書記聽后笑了起來,“你小子湊啥熱鬧,等你明年把老婆討回家,養了大肥豬殺了再請我們吃也不晚!”
周一丁:“要得!明年我殺兩頭,請大伙兒吃刨湯!”
徐書記拍拍兩人,“你們忙,我先走了,等大伙兒從山上下來,再開廣播好好表揚你。”
周一丁聽后高興的說:“真要是熊老幺那龜孫寫的舉報信的話,聽到表揚不氣得吐血才怪!”
“熊老幺那種人心術不正,不然當初老幺拿藥給他用了后就不會想著舉報他,而是借機緩和關系,挽回他家在村里的名聲。”
徐書記說著搖了搖頭,“心術不正的人只看得見眼前那點利益,還見不得別人比他好,只要比他好,心里就跟貓抓一樣難熬!”
周一丁覺得很有道理,“對,上次熊老二攔在老幺敲詐不成還挨了一頓,一家子差點沒氣死!”
“氣死他狗日的!”周懷安說著又拉住徐書記,諂媚的笑道,“徐叔,就口頭表揚啊?不整點實質性的東西獎勵一下?”
“你小子。”徐書記虛點了他幾下,笑道,“村里現在就剩幾個搪瓷杯還有獎狀,要不發張獎狀給你?”
“要!搪瓷杯獎狀我都要!”周懷安樂得搓手,“還是小時候讀書的時候拿過獎狀,二十老幾的人了整一張回來,以后我兒子看了……嘿嘿!想想都安逸!”
周一丁直沖他翻白眼,“……”
徐書記哈哈大笑起來,“要得!給你整一張,以后想在你兒子面前顯擺一下的時候,也有個說頭了不是!”
周懷安咧著嘴點頭如搗蒜,“對頭!就是這個意思!”
“好!你等著,下午開喇叭就喊你去大隊領!”徐書記說罷笑著離開。
周懷安看了看手表,“丁丁貓,我去喊你嫂子起來哈!”
“切”周一丁捶了他一下,“你以為我不曉得,你想去找嫂子顯擺你要拿獎狀了。”
“嘿嘿!”
周懷安把蘿篼摞在他的上面,在他的白眼下顛顛的朝房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