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

653 下一站,株洲南

653下一站,株洲南653下一站,株洲南→:如今前往淥口戍還是相對方便的,從長沙南小站出發,再過一站“昭山鎮”,下一站就到了淥口戍。

不過站名如今卻不叫“淥口戍站”,而是“株田站”。

其中的原因,倒也比較簡單,那就是“勞人黨”在這里建立了一個全新的縣級單位——株田縣。

這里湘江、淥水匯集,形成的沖積平原已經非常肥沃,早先因為“昭山鎮”、淥口戍兩個軍事單位的緣故,基本都沒怎么開發。

即便有所開發,也是奴婢一樣的地方留守部隊的大兵在開墾,自折沖府廢棄以來,到二戰結束之后建立的“高門共和”體制,地方軍的私有化是很常見的事情。

基本上大資本家和大地主,都會維持一部分私人軍隊,長期維持投入太大,那么將地方軍私有化,就是相對節省成本的事情。

類似黃世安的“安仁軍”,就屬于祖傳的基業,吃相上還算好看的。

淥口戍、昭山鎮雖然大兵們自由度要高一些,可跟奴婢也沒什么區別,五年奴婢生涯結束之后,人跟廢物一樣,除了繼續依附權貴,他們自己是找不到出路的。

直到“勞人黨”奪取了潭州、衡州的政權,才終結了這些。

學習班、講習所,長期的學習,才讓這些奴婢一般的大兵,明白了過去的人生是多么的黑暗,甚至沒有“勞人黨”宣傳干部到來之前,他們都不知道那是黑暗的悲慘人生。

之后大量的地方軍底層大兵,愿意為“勞人黨”工作,也是重新找回了自由人的思想和認知罷了。

如今長沙前往湘南的鐵路上,大量維護鐵路、機車、山體等工作的巡邏隊,就是這些湖南本地原地方軍的軍人。

株田縣成立之后,很多沒有了主子的大兵,除開投入到鐵路維護、險情預警等等崗位上之外,入籍株田縣,然后開墾土地、組建家庭,就成了更多的選擇。

淥口戍附近的大片土地,也就是株田縣外圍,因為毗鄰大河,形成了一個迂回的河灣,所以又稱“株田之洲”。

株田縣人員最多的一個部門,叫作“株洲農墾公司”,這個“株洲”,就取自“株田之洲”的意思。

株田縣的公審大會,便是安排在這里,無他,人口相對集中。

昭山鎮、淥口戍兩地不算農工商三大行業,光老一輩的大兵,也能四五萬人出來。

全是老少爺們兒,都是老光棍兒。kΑnhú伍.ξà

但因為“株田之洲”分地,再加上重新安置人員,所以哪怕是老光棍,倒也有的士人瞧得上。

江淮省的難民中,很多婦女只求有個三五畝能打糧食的地,男人長什么模樣,高矮胖瘦學歷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活著最好,安安穩穩活著,那就更加好得不得了。

也因此在株田縣,公審大會反而是極為熱烈的,奴婢們都眼巴巴地盼望著槍斃他們過去的主子。

一如當初的趙家灣類似。

讀書識字了,甚至還明事理了,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活的多么卑微、可恥、可憐。

嗤……

株田站的列車停靠之后,熱鬧不比長沙南小站來得輕,這里人力車夫數量極多,可能是整個湖南省僅次于長沙的。

除開拉人的,還有拉貨的,牛馬牲口跟人一起攬活兒,成了精的家畜比比皆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牛馬也知道有了活兒,才能吃到一頓精料。

黑豆的價格,若非“勞人黨”興修水利,圍湖造田,也沒有那么多富余的土地用來種植豆類作物。

如今豆類作物的種植面積,全省去年不算連州、郴州、朗州、岳州,已經超過了一百萬畝。

也是有了這個基礎,普通個體戶才能購買到相對便宜的福建種黑豆。

這種黑豆的價格是最貴的,以前只有政府部門和權貴之家才能消耗得起。

牛馬雖然是畜生,卻也知道好歹。

“客人上哪兒去?是旅游還是訪客?這兒我熟,您跟我打聽消息,還能省一筆導游錢……”

一個車夫上前巴拉巴拉一通,又忙不迭地在那里打掃著車座,整個人雖然點頭哈腰,卻并不顯得卑微,只讓人覺得熱情。

更神奇的是,這里一排的車夫,居然都還能抽得起煙。

有個年歲大的,還從車座底下抽出一只箱子,打開之后就吆喝張羅起來:“香煙,賣香煙。茶陵的葉子煙、安仁的過濾嘴……”

下了車廂的人愣在那里,這地方,竟是少了許多湖南口音。

真是怪異。

“彭秘書,這株田縣的車夫,怎么口音怪怪的?”

“噢,是這樣的,孫代表……”

然后彭秘書就開始解釋,株田縣的前世今身,以及株田縣的“株洲農墾公司”下屬單位的復雜性。

當得知這里最多的就是原地方軍的“丘八”之后,孫代表也是釋然。

也只有大兵如奴才的地方,才會口音跟鄉音扭曲。

長官什么樣,底下才是什么樣。

“勞駕,請問‘公審大會’怎么走?”

“在株洲南,沒多少路。我拉您過去,最多十分鐘。”

車夫抖了抖褂子,將脖子上的汗巾子打了個扣,然后道,“客人要是去,那我給你打個折,正好我也要去。今天車站這趟做完,我就在株洲南看熱鬧。”

“你也要去?這看熱鬧,還能比掙錢重要?”

“看熱鬧那肯定是沒有掙錢重要,但今天要槍斃的,是我以前的營長!我得親眼看著他腦漿子崩出來,最好濺我一臉血!”ωωw.ΚЙδhυ㈤.ιá

看殺人,那不稀奇。

看行刑,更不稀奇。

甚至什么血腥、暴力、不雅等等念頭,都是不會有的。

孫代表自己也是如此,他在河北,見得多了。

“還是找活兒干才是正經的。”

孫代表如是說道。

“不看那王八蛋腦漿子崩出來,我正經不了。”

“敢問老家哪里的?”

“滄州,當初就是跟著那畜生來這里服役……”

“那咱們算是同鄉。”

笑了笑,孫代表摸出一塊錢,遞了過去,“今天大爺我心情好,給你抬抬價兒。”

“嘿……”

車夫眼睛一橫,然后咧嘴一笑,彎腰伸手:“先生,您請做好嘍!下一站,株洲南!”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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