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茗的問話,喬先生再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沉默片刻之后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那件事情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我說了你可別吃味兒,那個霍欣欣真的很有本事,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老師十分喜歡她,要不然也不會在沒有正式收下她的情況下,將她待在身邊,讓別人能夠看出他的意圖了。請:。
可以這么說,那個時候的霍欣欣在老師心中的地位可一點兒都不比現在的你差。”
“我是那么小氣的人嗎?”顧茗嘟囔道。
別的不說,那霍欣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她顧茗才是薛老唯一的女徒弟,哪里會因為以前的一些事情就自己一個人吃味兒?
“不會就最好。”喬先生笑了笑,又接著道,“這事情的起因就是因為今天你看到的那幅緙絲唐卡,那幅緙絲唐卡的前任主人是一位喜歡收藏古玩的老人,因為家里出了點事情急需用錢,就只能將手中的東西出手湊錢。那個時候也不知道緙絲唐卡的前任主人是怎么打聽的,反正他就找到了老師這里來了。不巧的是老師那個時候手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就沒有那個時間。“
“是霍欣欣代替薛老做的?”顧茗問道。
喬先生點了點頭:“沒錯,那個時候的霍欣欣雖然在遇到老師之前沒有單獨受過大師的指導,可跟在老師身邊一段時間之后,進步也是非常的大的。就和你一開始跟著老師學習的時候一樣·遇到東西多的時候,老師會讓你先將破綻比較明顯的東西給撿出來,遇到覺得是真品的東西或者拿不定主意的東西就給放到一邊,等老師空閑下來了之后就會重新鑒定。”
這一瞬間,顧茗的腦子里就自動的腦補出一幅霍欣欣見寶起意,故意把真東西說成是假東西,然后自個兒偷偷的將真品緙絲唐卡給據為己有的畫面來。
心中這么想,顧茗的嘴也不禁說出了這番話來。
這原本不過就是她自己胡亂的猜想而已,誰知道居然還被她給猜對了!
“事情就跟你想的一樣·霍欣欣在第一道篩選的時候就將那幅緙絲唐卡給篩出來了,當時出于多或信心的信任,老師并沒有懷疑霍欣欣會在里面做手腳,便直接對剩下的東西進行了鑒定,最后將鑒定出來的結果告訴了緙絲唐卡的前任主人。”喬先生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聽得十分認真的顧茗,又接著道,“后來霍欣欣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就將緙絲唐卡以仿品的價格從緙絲唐卡前任主人的手中將東西給買了下來,這件事情她本來做得很隱秘的·那幅緙絲唐卡的前任主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霍欣欣直接就將他所有收藏中最值錢的東西給騙走了,還將霍欣欣當作是大恩人,話里話外都十分的感謝她。”
顧茗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在心中對霍欣欣說一聲高,這種賣了別人,還能讓被賣的人幫著數錢的事情,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夠做到的,這霍欣欣小小的操作了一下,可不就變成了名利雙收了!
“那后來老師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顧茗又接著問道。
“這件事情也是我們無意中發現的,這么一幅珍貴的緙絲唐卡·拿出去賣的話少說也得有幾百萬,這霍欣欣家里的條件其實并不好,當初她上大學的學費都是用的助學貸款·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可能突然得到這樣好的東西來。”喬先生看到顧茗張了張嘴,似乎猜到了顧茗想要說什么,也不等顧茗將話給說出來,便直接道,“那幅緙絲唐卡你看見了,一看就是打開門的東西,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輕易的相信那東西是贗品·這種東西就不可能人讓人輕易的撿漏了去·所以撿漏得來的這個說法也是不成立的。”
“嗯。”顧茗見自己想要說的話都被喬先生說了,也就沒有開口再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自己的頭。
“這事情查起來也不困難·很快老師就找到了可疑的地方,知道了那幅緙絲唐卡的來歷。查清楚了之后老師直接就去問了霍欣欣·那霍欣欣也挺直接的,瞧著事情瞞不下來了,就承認了東西是從緙絲唐卡前任主人那里得來的。不過她可沒有說自己是騙來的,而是說她是正大光明買來的,雙方都是自愿達成的交易。”喬先生說到這里,語氣中不禁帶出了一些嘲諷。
顧茗也是驚訝的張大了自己的嘴,只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霍欣欣也是奇葩一枚啊!
“虧得她還這么理直氣壯的,人家要要不是沖著老師的名頭,相信老師絕對不會鑒定錯東西,怎么可能就憑著她霍欣欣幾句話,就將真的東西當作假的給賣了?說起來這也是老師最為失望的一點兒,如果真的只是鑒定失誤造成的,頂多事后彌補一下就行了,誰會沒有個在工作中犯錯的時候。只是霍欣欣這種借著老師的名頭暗地里給自己斂財的行為,著實讓人不恥。說實話,剛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相信,霍欣欣很討老師周圍人的喜歡,看上去聰明又上進,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喬先生現在回想起薛老在知道霍欣欣干的這件事情之后,臉上的失望是怎么都掩飾不住,整個人可是受了不小打擊。
喬先生也是從小苦過來的,當初為了跟在薛老身邊學習,那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在學習的過程中看到了無數的珍寶,要說沒有一點兒動心的話那絕對是假的,只不過他都抵抗住誘惑挺下來了。想再想想,如果他當初有一點兒沒有抵抗住誘惑的話,怕是也就沒有現在在業內受人尊敬的喬先生了。
“那后來怎么樣了?”顧茗內心很受震動,臉上的血色退去了不少,緊握的手心中全都是汗水。
霍欣欣做的事情和當初她在看到陳大姐院子里的那只供大公雞喝水用的哥窯瓷碗的情景機會一模一樣,如果她當時沒有醒悟過來而偷偷將哥窯瓷碗就這么昧下來了,可以說是和霍欣欣沒有什么兩樣了。
“后來老師就讓霍欣欣將東西還回去,并且讓她象緙絲唐卡的前任主人道歉。只是霍欣欣不肯,一直強調那幅緙絲唐卡是她光明正大買回來的,而且價格也是緙絲唐卡的前任主人訂的,她買下來的時候連價都沒有還。”喬先生緩緩道。
顧茗勉強的笑了笑,接口道:“有點強詞奪理了。”
“是啊!當時老師也是被氣得不行,直說霍欣欣不去說的話,他就親自去說。那個時候霍欣欣和你差不多,也是大四的學生,聽到老師要將事情給說出去之后立馬就嚇得不行,哭著跪著的求老師給她一條生路,然后就將她家里的困難什么的翻來覆去的說,反正什么懲罰都愿意受,就是不肯松口將緙絲唐卡給送回去。”喬先生搖了搖頭道。
“那最后怎么辦了?”顧茗覺得自己有些口干。
“你也知道,老師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他心里那么喜歡霍欣欣,簡直都把霍欣欣當做自己的女兒看了,霍欣欣家里的困難他也是知道的,要是真的由他去揭穿霍欣欣的話,怕是霍欣欣要被告去坐牢了。她那么年輕的一個姑娘,要是被被抓去坐牢了,這輩子也算是完了。
最后老師就把霍欣欣攆走了,然后由他出面將緙絲唐卡前任主人的東西賣了個好價錢,而且還偷偷的自己補了很多,背地里還幫了些其他的忙,前前后后加起來,基本上就將緙絲唐卡的錢給補上了。”喬先生見顧茗的臉色不太好,還以為顧茗是在為薛老打抱不平,便又笑著道:“你也不用這樣,前幾年是古玩市場蕭條期,緙絲唐卡雖然珍貴,可價錢并沒有現在這么高,是最近這兩年,緙絲唐卡的價格才翻了上來。”
“老師對霍欣欣真的是仁至義盡了,霍欣欣舍不得將東西還回去,卻讓老師承擔了后果。”顧茗背后一陣發涼,再一次慶幸自己沒有腦袋沖昏頭將哥窯瓷碗據為己有,霍欣欣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誰說不是呢?”喬先生再次苦笑一聲,又接著道:“我想除了老師之外,沒有其他的人會傻成這樣子了。其實當時我是不贊成老師這樣幫著霍欣欣又是遮掩,又是幫忙補償的,既然她敢做了那種事情,她霍欣欣就要有承擔后果的勇氣。只是老師心軟,我也沒有辦法。不過說到底老師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你也知道他這個人最是講原則了,從來不肯輕易吃虧和占別人的便宜,霍欣欣的事情就已經讓他破例了,這些年來這件事情一直都是他的心結。”
顧茗聽到這里,腦中靈光閃過,看著喬先生道:“當初老師一直對收徒弟這件事情猶豫不決,是不是也有霍欣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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