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一八八年三月的春天對艾薩克二世來說是擁有著非凡的意義。
就在不久前。當來自保加利亞的不利消息傳來時,艾薩克二世為自己在那塊原本屬于帝國領土的土地上的失利感到沮喪,而隨即色雷斯突然發生的暴,又讓他幾乎徹底失去理智,在這些影響著他皇位穩固的事情上,艾薩克二世最終用一個出人意料的方式讓自己暫時擺脫了危機。
他把妻子派去了保加利亞,用讓自己六歲的兒子阿萊克修斯和現在的保加利亞國王阿森的女兒結親的方式,來緩解來自帝國西北方的壓力。
而對于那些即將從歐洲大批涌來的法蘭克十字軍,艾薩克二世卻體現出了羅馬人特有的狡猾。
他一邊信誓旦旦的向那些已經開始逐漸聚集君士坦丁堡的各國使者表示對上帝的虔誠,和對那些即將到來的基督兄弟的期盼,一邊卻悄悄與薩拉丁的密使談判,在手下了薩拉丁的一大筆價值不菲的賄賂之后,艾薩克二世向那個密使做出了“法蘭克人會發現君士坦丁堡是一座容易進來,卻很難出去的城市”的承諾。
這一切都讓艾薩克二世趕到十分高興,他覺得自己就如同古代那些偉大的皇帝一樣,同樣可以讓所有強大的國家聽從自己的擺布,甚至當他赤身的站在城墻上,迎著從博爾普魯斯海峽吹來的海風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可以左右整個世界的那個人。
而對于那個在君士坦丁堡里引起無數話題的貢布雷,艾薩克二世事實上并不十分注意。
在他看來,那個出身農兵。運氣好的出奇的毛頭小子,和一百年前那個發現了圣槍的彼得一樣,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騙子。
可是當他接到那個貢布雷居然帶領著一支數量那么少的軍隊在克尼亞的領地里攪起巨大瀾時,對于這個還沒有進入君士坦丁堡卻已經開始隱約對自己的地位產生威脅的年輕人,艾薩克二世終于決定重視了起來。
隨著那個年輕人所做的事情一波的傳進君士坦丁堡,艾薩克二世可以感覺到那個人的聲望在各種傳言中越來越高,而最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那個人似乎從開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似乎是恰恰打在他最薄弱的地方!
在與克尼亞人交界的凱撒利爾單獨對抗數倍于己的克尼亞強敵,向被占據的百年的奇利里亞進軍,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收復了曾經做為帝國南方重鎮的錫斯城,而后來,甚至傳來了他帶領一支軍隊進軍被視為帝國恥辱的曼齊克特!
這一切都讓艾薩克二世感到了那個人的可惡和可怕!
因為他從那些在君士坦丁堡城里流傳的傳言里,聽到了一個最讓他為之擔心的詞“凱撒”!
即使凱撒這個詞匯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那么尊貴光鮮,但是艾薩克二世卻從民眾對這個名字的期待中感覺到了一陣陣的不安。
在經過了幾百年的浮躁和逃避之后,羅馬人早期盼一個真正的羅馬英雄的出現!
民眾在追隨一個幻影,一個把他們仿佛又帶回了千年前的那個真正的羅馬帝國的時代。
他們用凱撒這個稱呼表達對那個時代的懷念,同時也表達著對現在的厭惡!
“羅馬已經不是當初的羅馬了!”
“羅馬墮落了,需要真正的英雄!”
“羅馬已死!”
這各種讓艾薩克二世為之憤怒的傳言,讓他從對那個“年輕騙子”的輕視中乖變過來,他開始認真對待那個人的存在,同時當初為了利用他而決定把他召到君士坦丁堡的決定,也隨著發生的眾多的發生了變化。
他派出了自己的弟弟,特里布松將軍瑞恩希安去見那個貢布雷,同時為了震懾這個似乎有些不安分的年輕人,他甚至決定利用犧牲自己寵臣阿爾佐克的方式,來起到對那個人的警告!
艾薩克二世當然知道羅馬人究竟怎么看自己。他甚至知道君士坦丁堡市民都在背后給自己起了些什么樣的外號,但是他卻并不在意。
從很多年前開始,他就已經知道那種傳說中的古代羅馬英雄的方式是無法挽救這個帝國的。
從曼齊克特慘敗之后,羅馬人就再也沒有奢望過能象當初君士坦丁或是巴西爾二世皇帝那樣依靠強大的里來那個來守護帝國的榮譽。
相反,那之后的所有皇帝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陰謀這種東西來維系這個帝國。
而且也是從那個時候之后,羅馬帝國再也沒有向外派出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軍隊!
可是做為過去的將軍,現在的皇帝,艾薩克二世卻深深的知道在“只要擁有智慧,就能挽救帝國”這樣似乎自鳴得意的信條下,那已經膽怯懦弱的!
羅馬人的畏懼就體現在他們從此之后從沒想象過要做出哪怕一次的收復失地的嘗試,隨著百年的時光,奇利里亞甚至已經完全被看做是了與羅馬完全不同的土地,很多人完全忘記了,當初的小亞細亞曾經是帝國重要的士兵來源,而奇利里亞那廣袤無垠的草原,則是為帝國孕育良種戰馬最好的牧場!
艾薩克二世就是在這種似乎已經成為了理所當然的環境中步上帝國最高權力階梯的,如同連他的寶座都是靠篡位這一在羅馬來說頗有傳統方式獲得一樣,他也延續了之前歷任皇帝的習慣,試圖用各種陰謀手腕來維持自己的地位,而且他自己也認為這并沒有什么不妥。
但是,一個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人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那個叫貢布雷的人,居然用對羅馬人來說已經變得陌生的強硬手段去對待他的敵人!
從的黎波里城墻上,面對強敵那一聲“絕不妥協!”,到守衛耶路撒冷的壯舉!從凱撒利爾單獨迎戰彪悍的克尼亞騎兵,到毅然踏上了被帝國拋棄了百年的奇利里亞!而現在,據說那個人居然決定進軍曼齊克特——這個對所有羅馬人都如一個絞索般的被詛咒的地方!
這一切都和之前那種在整個羅馬已經習慣了的頹廢陰柔如此不同!
就如同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忽然闖進了一群已經遲暮的老人中間一樣一樣,那種令人羨慕甚至嫉妒的充滿了活力的氣勢無疑感染了他四周的所有人。
“這是多么可怕。”艾薩克二世趕到了自己內心中的不安,沒有多少人能象他一樣明白這種所謂的朝氣是的危險是多么巨大,因為他從那個年輕人那里,似乎看到了早已死亡的一種東西,而這種東西卻恰恰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而更加令他憤怒的,是他派往奇利里亞的瑞恩希安,他不明白自己這個并不親近的同父異母的弟弟究竟在想什么,他為瑞恩希安居然喪心病狂的支持貢布雷趕到說不出的憤怒!他甚至懷疑在這一切的后面,有著一直對他的寶座野心勃勃的阿萊克修斯的影子!
可是最終艾薩拉二世還是做出了決定,在他看來那個貢布雷還是太年輕了,也許那個年輕人擁有著巨大的聲望,或者他真的抱著某些雖然不起實際,但是卻依然值得敬佩的對羅馬榮譽的憧憬,但是一切最終還是要拜服在羅馬皇帝的腳下!
艾薩拉二世向錫斯城派出了宣布奇利里亞為帝國所有的使者!
當阿萊克修斯聽到了這個消息時,這位皇帝的御弟,帝國名義上的首相在略微沉吟后,暗暗嘆息了一聲。
他頹廢的坐在椅子里,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保加利亞地圖,看著那些堆積如山需要他裁決的文件公文,看著皇帝親手簽署的對色雷斯地區毫不吝嗇投入大筆黃金的文件,阿萊克修斯最后終于下定了從此之后把一切心思都投入到保加利亞事務上去的決心!
“大人,難道我們就能允許皇帝用這種無恥的方式奪取奇利里亞嗎?!”阿歷克斯憤怒的對始終沉默的法蘭西斯低吼著。
年輕的近衛軍統領的神色無比激動,他眼中透出的怒火甚至讓站的很遠的阿索妮婭感到有些畏懼。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除了勇敢忠誠,還有些土氣的年輕人,居然能爆發出如此巨大的憤怒,甚至她一定都不懷疑,如果皇帝就在面前,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予以質問。
“難道羅馬人連最起碼的尊嚴和恥辱心都沒有了?”阿歷克斯的質問讓阿索妮婭一陣惱怒,可是一想到皇帝下達的那的確令羅馬人蒙羞的命令,她就不禁塌下了肩膀,她能想象當這個消息傳出去的時候,君士坦丁堡人會怎么議論那位厚顏無恥到了極點的皇帝,可是讓她或是阿歷克斯感到不解的,是法蘭西斯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發出的那聲深沉的嘆息。
“難道讓大人就這么放棄奇利里亞?”法蘭西斯憤怒的在大理石廳中轉著圈子,他看向四周那些帶著羅馬風格的建筑再也沒有任何的羨慕仰視,甚至當他看到站得很遠的阿索妮婭的時候,都不禁皺起雙眉,賭氣不去看她。
“阿歷克斯,你不愧是大人身邊最忠誠的士兵。”法蘭西斯微微一笑,可即使如此,眼尖的阿索妮婭還是看出了這位智者眼中那難掩的憂慮“那么你認為我們應該怎么辦,或者說如果你是大人,你會怎么做?”
“我會拒絕皇帝的這個命令,大人做為埃德薩和考雷托爾伯爵。完全沒有義務遵循羅馬皇帝的命令!”
“那皇帝就勝利了!”一聲大喝忽然出法蘭西斯的嘴里發出!
就在阿歷克斯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法蘭西斯已經猛然站了起來,他大步走到窗邊,看著南方嘴里發出一聲無比焦慮卻無奈的憂郁嘆息:“大人,你一定不要做出蠢事呀!”
瑪蒂娜呆呆的看著跪在眼前的那些騎兵,他們的身上完全被塵土覆蓋,臉上除了一雙眼睛和偶爾露出的牙齒之外,幾乎找不到一點干凈的地方。
“殿下,我們沒有完成您的命令。”單膝跪在前面的一個騎士懊惱的稟報著,這個和魯普一起成為最早的近衛軍旗隊長之一的騎士,這時因為自己的失敗感到無地自容。他深深的低著頭,雙手死死的按在膝蓋上,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下巴不住蠕動,以至頜下胡須上掛著的塵土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飄落下來。
“你們怎么會沒有能阻止住羅馬人的使者呢,他們的人很多嗎?”
瑪蒂娜不知所措的看著騎士,她微張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當她略顯不安的抬頭看向赫克托爾時,她立刻想到了對這個人的懷疑,而這時站在旁邊的赫克托爾也只是一直沉悶,并沒有任何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殿下,我們根本沒有找到那個羅馬使者!”騎士憤怒的抬起頭,他大口喘著粗氣,同時焦慮的說“我們完全是按照他們要經過的路線走的,我們知道那些克尼亞人將襲擊他們,然后我們會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這一切我們已經準備的很好,可是那些克羅馬人卻根本沒有出現!”
說到這里,騎士焦慮的看著赫克托爾:“大人,當我們發現羅馬使者失蹤之后,就一直在那一帶不停的尋找,直到我們再也不能耽誤一點時間!大人,即使是走的其他的道路,這個時候羅馬使者也應該已經快到錫斯城了,甚至可能現在就已經在城外!”
聽到這句話的瑪蒂娜霎時抽了一口氣,她本能的抬頭望向赫克托爾,可讓她失望的是,白化病人臉上一片平靜,絲毫看不出任何端倪。
壓抑的沉默讓所有人都不禁感到不安,即使是最大意的人,這些時候也已經感覺到了在瑪蒂娜和赫克托爾之間那不自然的僵持。
這讓人們不禁十分擔憂,他們不知道這兩位對子爵大人都十分重要的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而眼前隨時都會到來的危機,更是讓這些人為這種僵持擔憂無比。
“我們沒有必要聽從羅馬皇帝的命令!”魯普的一聲怒吼打破了沉寂,他走到瑪蒂娜面前恭敬的行禮,然后轉身高聲說“我們是法蘭克人,是擁有尊嚴和驕傲的騎士,難道你們當中有人會有聽從那個什么皇帝的命令嗎!我相信如果阿歷克斯統領在這里一定不會遵循這樣的命令。他會帶領我們為了大人而戰斗!”
“說的對,近衛軍為大人和榮譽而戰!”
“上帝保佑圣子,近衛軍永遠效忠與大人!”
吶喊聲霎時響徹房間,年輕而忠誠的近衛軍軍官們大聲吶喊著,甚至有人已經建議立刻再次派出軍隊,要在那個羅馬使者到來之前再次截殺!
“即使是在城墻下殺掉那個人,我們也不能讓他們進入錫斯城,這是大人的城市!”
“對,守衛錫斯城是我們的職責!”
近衛軍官的憤怒讓瑪蒂娜感到畏懼,可同樣也讓她感到欣慰,她甚至還略顯得意的偷偷看了看一直面無表情的赫克托爾,這個時候她忽然開始覺得這個人并不多么可怕了。
“至少,近衛軍還是效忠于倫格的,可是如果是倫格……”她的心頭再次縈繞起那個她始終不敢面對的疑惑,可是怒吼聲卻又立刻把她的思緒帶回到了眼前的難題上來。
瑪蒂娜緊緊攥著雙拳,她知道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為了奇利里亞,她不惜殺掉羅馬皇帝的使者!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了身邊影子的晃動,然后在所有人立刻沉寂下來的注視中,一直沉默的赫克托爾從椅子里慢慢站了起來。
瑪蒂娜不能不很悲哀的承認,赫克托爾在倫格的這個集團中所具有的地位是舉足輕重的,當她看到那些近衛軍官謹慎的看著白化病人的表情時,剛剛浮現出來的那絲得意立刻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再次令她不安的擔憂和畏懼。
“我們不能殺使者,甚至還要遵循他的命令。”
赫克托爾這句用很平淡的腔調說出的話,霎時讓房間里所有人目瞪口呆!
短暫沉默之后,就是立刻爆發起的憤怒抗議,即使是面對平時畏懼的白化病人,近衛軍官們也不禁紛紛大聲質問!
瑪蒂娜已經完全呆了,她不知道赫克托爾究竟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事實上在那一刻她甚至有種想笑出來的沖動,她知道任何說出這種話的人都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在這個時候她甚至覺得是上帝讓那個可怕的赫克托爾突然變傻了。
“難道我們戰斗的結果就是為了把這座城市送給羅馬皇帝嗎?”
“法蘭克騎士的尊嚴不允許我們這么做!近衛軍的尊嚴不允許!”
騎士們向著赫克托爾憤怒的抗議著,而當有人提出要讓瑪蒂娜以倫格未婚妻的身份宣布接管總督權時,赫克托爾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凜冽的神色!
隨著他伸手在面前的桌子上狠狠一拍!一聲震人心神的悶響霎時壓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住口!”赫克托爾大聲呵斥在房間里回蕩,他透明的眼睛在所有人臉上飛快閃過,當看到同樣被他鎮住的瑪蒂娜時,赫克托爾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歉意微笑:“抱歉殿下,在您面前失禮了。”
說完,臉色忽然一正,聲音也變得低沉凝重起來:“也許你們是最忠誠的,可也是最愚蠢的!”
他絲毫不顧騎士們霎時變得無比難看的臉色,只是冷冷的說下去:“你們難道還沒有發現,大人為什么來到這個到處都是敵人的偏僻地方嗎?還有為什么大人要冒險去曼齊克特?用你們的頭腦想一想!不是只有揮舞騎士劍才是效忠的表現!”
說到這里,赫克托爾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在醞釀該說些什么,在過了一會后,他向一直站在遠處不知道該做些什么的威爾欣輕輕招手:“請過來騎士。”
在人們意外的注視下,身份尷尬的年輕騎士走了過來。
“請原諒,我只能請你先離開,也許將來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分享一切,但是現在,抱歉了騎士。”
威爾欣沮喪的退出了房間,同時按照赫克托爾的示意他隨手關緊兩扇厚重房門,隨著幾名近衛軍士兵站在門前,一切都被隔絕了起來。
當房門關閉之后,赫克托爾看著那些軍官的眼神開始出現了一絲炙熱:“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大人的目標難道只是這個奇利里亞?難道你們沒感覺到他看著的是更遠的地方?”
“君士坦丁堡……”瑪蒂娜的嘴里輕輕發出一聲呻吟,盡管很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可是女孩發現自己一直在刻意回避,甚至有些畏懼。
“對,君士坦丁堡!”赫克托爾眼中的炙熱越來越強,一直冰冷的外表似乎在這一刻完全融化,而這種炙熱也無疑傳染了房間里的其他人。
“大人是羅馬人,而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讓我們成為羅馬的英雄!
皇帝因為懼怕才派來了使者,他固然是想要奇利里亞,可更多的是他在逼迫大人,如果我們拒絕他的要求,那就意味著是大人拒絕了羅馬!那么我們所做的一切就變得不過是在為自己爭奪權利,而這絕對不是大人希望看到的!”
“可是難道我們就這么放棄奇利里亞?”一個騎士不滿的質問著,雖然他的口氣已經變緩,但是一股明顯的憤懣卻隨著他的質問噴薄而出,而這也恰恰是其他人的想法。
“當然不是,”赫克托爾的嘴角掛起一絲冷笑“不過難道錫斯城還有什么值得我們留戀的嗎?瘟疫?貧窮?還是克尼亞人的敵意?”
他忽然回頭向著瑪蒂娜輕輕行禮,在女孩有些詫異的注視下,赫克托爾走到地圖邊:“殿下,請原諒我之前對您的無理,不過請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人,”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指著地圖“我們現在的奇利里亞,是和羅馬隔著很遠的一塊領地,盡管經過勇敢的戰斗我們已經擁有了現在的一切,可是你們認為我們能守住這片如此廣袤的土地嗎?”
看到近衛軍官們開始沉思的表情,赫克托爾微微一笑:“我們和羅馬之間隔著幾乎整個克尼亞蘇丹國的北方領土,而在我們的南方,安條克已經被薩拉森人占領,而薩拉丁的軍隊就在敘利亞的邊界上,你們難道忘記了那個阿迪勒是多么難對付,而在我們的東方,上帝知道亞美尼亞人會怎么對付我們。”
赫克托爾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的聲音已經慢慢恢復了一貫的冷淡,但是即便如此,人們從他的眼中看到的依然是執著的熱情:
“克尼亞蘇丹絕對不會甘心丟了這片土地,而薩拉丁也不會愿意看到大人的壯大。現在的我們,難道能和他們任何一方單獨交戰,甚至是兩面交戰?
而最重要的,是奇利里亞從來不是大人的目標!他的目標在羅馬,在君士坦丁堡!
他曾經承諾要讓我們以英雄的姿態進入那座城市,他要讓那些已經在奢侈糜爛中忘記了一切的人看看真正的羅馬繼承者的樣子,而這一切就要由我們來做到!
我們已經奇跡般地收復了奇利里亞,而大人一旦收復曼齊克特,那就意味著我們在這里的使命已經完全結束,這里既然是如此的難以守衛,難道我們還要在已經完成了一次壯舉之后,再次丟了這片土地嗎?”
“可是如果把這里交給了羅馬使者……”魯普不忿的嘟囔著,可隨即他的臉上就露出一種似乎想到什么,卻又一時無法說清的迷惑。
“如果把這里交給羅馬使者,即使奇利里亞再次丟失也和我們無關了。”一直傾聽的瑪蒂娜忽然淡淡的說,她掃過那些愕然望著她的近衛軍官們,然后定定的看著赫克托爾“而且這座城市里不但有羅馬人,法蘭克人、還有克尼亞人,還有瘟疫,這都是我們需要立刻擺脫的,而我們收復,卻在皇帝手中丟失的消息一旦傳到君士坦丁堡,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聽著瑪蒂娜的話,赫克托爾眼中微微閃動起一絲凝重,他知道這個女孩并不笨,在做出截殺使者的決定時,他就已經知道,她唯一欠缺的只是經驗!
“是的殿下,這也正是我為什么要激怒那個圖戈里的原因,我甚至想過引起城里的動蕩,如果皇帝的使者連克尼亞軍隊都還沒有到來,就丟掉了錫斯城甚至整個奇利里亞,那不是更有意思嗎?”
赫克托爾說著再次低頭鞠躬:“殿下,請原諒我之間對您的無理。”
“當然,你是個忠誠的人。”瑪蒂娜輕聲回答,可她在看著赫克托爾那毫無表情的眼睛時,心底里卻在不住的低問“你真的只是這么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