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耶路撒冷的瘋狂

克西米安神情憂郁的跟在瑪蒂娜的身后沿著城墻緩在他們遠處揚起陣陣塵土的道路上,一隊騎兵正緩緩遠去,飄揚在隊伍前面耀眼的紅色黑十字旗卻始終吸引著送行者們的目光。

馬克西米安有些不安,他不知道為什么如此重要的出使沒有自己的份,當他為了這次遠行連夜準備的時候,最后得到的命令卻是讓他跟隨瑪蒂娜留守考雷托爾。

這讓書記員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不能隨著大人離開,盡管他也知道留守考雷托爾的重要,但是一種對大人依然無法原諒自己的擔憂卻促使他看著遠去的隊伍趕到悶悶不樂。

“書記員,我相信這樣的安排是倫格對你的信任,”似乎看出馬克西米安的情緒低落,瑪蒂娜低聲寬慰著自己未婚夫這個看上去情緒興致不高的手下“也許你應該按照倫格的吩咐去看看那些城堡的守衛和其他什么東西,或者是帶領我的收稅官去到那些村子里征收一下我的嫁妝稅,要知道我一個姑姑在當初嫁給她丈夫的時候曾經向那些農民征收過一大筆嫁妝稅呢。雖然倫格認為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用這種方式提醒那些農民,應該為他們的領主盡到的義務。”

“您說的對殿下。”馬克西米安有些無奈的點點頭,他知道自己也實在沒有什么事情可干了。

盡管大人臨行前曾經對他說過一些聽起來有些讓他覺得頗為擔憂地推測,但是馬克西米安這次卻認為大人似乎有些擔心過份了。他實在難以想象如大人所說的那樣,薩拉丁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更不認為耶路撒冷的軍隊會那么快就阻擋不住敵人。

“大人這次真地有些小心過份了,”馬克西米安一邊陪著瑪蒂娜走下城墻,一邊心里不住的尋思著,在他想來雖然也曾經親眼見到過薩拉丁的強大,但是他卻怎么也無法相信耶路撒冷的軍隊會那么容易就被徹底消滅“也許我該象公主說的那樣多收些稅,那樣大人回來之后可能會心情好一點吧。”書記員看著走在前面正在和剛剛走來總管輕聲商量著什么的瑪蒂娜地背影心里不住揣測著。

就這樣,一路尋思著沿階梯走下城墻的馬克西米安,逐漸消逝在了熙攘熱鬧的考雷托爾城里。

阿歷克斯興奮地隨著戰馬的顛簸在原野上奔跑著,因為過于激動而顯得有些失態的他盡管始終想讓自己表現的成熟些,但是卻總是因為無法抑制內心地激動而嘴里發出一陣陣“唔唔”的叫聲,他還記得自己以前總是在奔跑得最高興的時候才會發出這種叫聲,那些村子里的同伴曾經譏諷他叫起來就象一頭野豬,但是他總是記得自己只有在最高興的時候才會發出這種聽上去實在不那么美妙的叫喊。

“我終于是個騎士了!”

阿歷克斯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地向自己呼喊著。盡管曾經夢想過這一天總會到來。但是他卻還是被這突然出現地恩賜嚇住了。

當清晨醒來。準備要為即將到來地遠行最最后準備地時候。他卻突然被叫到了考雷托爾王宮地主廳。

當他走進主廳看到那些站在倫格和瑪蒂娜四周地騎士。還有托著放有長劍和金馬刺地馬克西米安時。盡管隱約已經知道即將發生什么。可是因為過于興奮而感到地恐懼卻又讓他不敢相信幸運即將降臨到自己身上。以致當倫格以領主地名義命令他跪下地時候。他甚至因為一陣癡呆而被四周那些考雷托爾騎士一陣笑話。

可是接著。在倫平靜地訴說中。人們聽到了這個普通木匠兒子所做過地那些事情。他們知道了在雷納德襲擊考雷托爾時。是這個不起眼地年輕人用自己不停地飛奔及時領來了雷蒙地援軍。也知道了這個年輕人曾經在薩拉丁大軍地環視下如何忠實地跟隨自己地主人。

當倫格把長劍搭在阿歷克斯地肩頭宣布他為騎士時。人們看到了跪在地上地木匠兒子臉上那種因為驚喜變得癡呆地樣子。然后他們聽到了他因為激動而變得哽咽地聲音。

看著在十字旗下不住馳騁地阿歷克斯。倫格不由回頭看了看已經模糊不清地考雷托爾城。他不知道馬克西米安是不是能按照他所希望地那樣做好一切。他還記得當他說出即將發生地一切時書記員盡管恭敬但看上去明顯不以為然地臉色。

這雖然說起來有些無奈,但是他卻已經實在無法把一切說的更清楚了。他告訴了馬克西米安耶路撒冷可能會在很快的時候面臨敵軍光臨的險相,但是他卻不能告訴他更多的東西。

甚至即便如此,馬克西米安都已經用很謹慎的口氣問他,這些猜測是不是上帝又給予他的什么啟示。然后他就用敬畏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主人,那樣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跡又忽然發生一般。

這讓倫格在感到慶幸的同時也覺得頗為沮喪,即便是幾乎被人們當成圣徒般看待的這個時候,他還是能感覺到那種深深的可怕危機,而這種危機并不是來自某個貴族,而是在這個時代幾乎無所不在的對上帝的信仰和敬畏。

這讓他無時無刻不在享受這種信仰敬畏給他帶來的好處時,又如履薄冰。以致即使是在和最親信的手下和女孩在一起時,他都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因為一時疏忽而露出任何能把他帶進地獄的蛛絲馬跡。

可是這些現在看來都并不重要了,當接到蓋伊的命令時,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個討厭的蓋伊要借刀殺人地讓自己死在撒拉森人的手里。可接著他就徹底否認了這個說起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事先知道即將派往雷蒙那里的使者會遭受襲擊呢?只有自己而已,但是蓋伊派出地使者,卻恰恰就是自己的這個純屬巧合的安排,卻讓倫格不能不嘆息命運的奇妙。

“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倫格對自己這么無奈的說著,想著留在太巴列地法爾格尼,他在為自己事先安排下的那一步感到慶幸的同時,也為正在發生地一切似乎是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牽扯而感到困惑,而這根繩索最終牽在誰的手里,卻又讓他想象不出。

“命運……”站在耶路撒冷王宮花園臺階上的蓋伊,在晨光地照拂下也在念叨

對他來說不知是好是壞的詞匯。

“我的命運是當國王。”他看著遠處正在王宮堡壘墻頂上忙碌的士兵們心底這樣告訴自己。

現在整個耶路撒冷都已經被一片需要戰爭的喧囂籠罩了,幾乎再也找不到如雷蒙那樣試圖用和談與撒拉森人相安無事的膽小鬼,到處都是懲罰異教徒地叫囂和煽動,甚至一些平時深居淺出的教士也開始公然走上街道宣揚上帝榮光,而通往圣山地“苦路”上則已經被祈求戰爭的朝圣者擠水泄不通。

就是在這樣一個時候,蓋伊宣布了自己即將正式征討薩拉丁地決定。

“我會成為一個超越鮑德溫家族任何一個人的偉大國王。”蓋伊為自己感到激動,他似乎看到了在這種群情激揚地驅使下,自己帶領著不可戰勝的十字軍橫掃異教徒的壯舉,也看到了可以與史上任何一位圣徒比肩的榮譽和光環。

“上帝的寵兒也許是個奇跡,但是他也只能成為為國王服務的奇跡。”

蓋伊心里忽然閃過倫格的影子,這讓他有些不快,不過在兩個黑人奴仆為他穿戴好國王的裝束,然后再小心的在外面罩上一件平時輕易不穿,鑲嵌著黃金十字架的鏈甲之后,蓋伊對自己這身體面的裝束頗為滿意。

當仆人小心的用力拉緊腰帶時,他才感覺到原本合身的鎧甲似乎有些窄了,看著微見隆起的肚子,蓋伊不禁為自己這段時間來一直在王宮里的廝混頗多感慨。

“看來我還是要用建立武功來保證我的王位。”蓋伊向剛剛沿著臺階在克利福特陪同下走來的西比拉微笑著打招呼,他覺得自己的妻子在這個早晨顯得出奇的美麗,特別是她臉上透出的那抹如同剛剛享受過歡愉后的紅暈,讓蓋伊看的不禁一陣激動。

甚至他可以打賭,連陪著她散步了很久才回來的克利福特也顯然被西比拉的美麗吸引了。

“成為偉大的國王有很多條途徑,不過沒有任何一條是比戰勝敵人更能彰顯威嚴的了。

”克利福特拿起旁邊桌子上的長劍用力揮舞了幾下,然后一邊把劍身平舉到眼前,仔細觀察著鑄造的是否平直,一邊平淡的開口“我相信這次對薩拉丁的戰爭,肯定能讓您的王冠更加璀璨照人。”

“我相信一定如此,”蓋伊從克利福特手里接過長劍佩戴到自己腰間“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我做為耶路撒冷國王的偉大,也要讓他們知道究竟是誰最終拯救了圣地。”

“我們拭目以待。”傳令官略一鞠躬之后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蓋伊“陛下我想您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能和您一起去完成這個壯舉。”

“哦,好了克利福特,”蓋伊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他搭著親信的肩膀一邊說一邊向已經傳來陣陣喧囂聲的外廳走去“我知道你認為讓你留下而沒有機會得到榮譽有些不公平,可是要知道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我想很多人正盼著伊莎貝拉突然出現呢,所以我需要你替我在耶路撒冷守住王座,這也是西比拉的建議,她希望能有個人在我不在的時候幫她主政,對嗎親愛的?”

蓋伊回頭向身后的妻子溺愛的詢問,得到的是一個讓他賞心悅目的甜蜜微笑。

費了一大堆口舌之后,心滿意足的得到了傳令官許諾的國王感到頗為欣慰,就在來到一扇小門邊時,他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歡呼,胸中充滿激情的大步走進了已經站滿貴族騎士的外廳。

只不過,就在蓋伊為自己要第一次以國王身份帶領耶路撒冷大軍征討異教而激動時他并不知道,就在那扇小門外,克利福特忽然一把抓住要跟著丈夫走進去的西比拉,并把她緊緊擠在墻上用力親吻起來。

西比拉被自己情夫這個大膽的動作嚇得不禁睜大眼睛,就在她奮力阻止時,她聽到克利福特發出一聲抑制不住的興奮低吼:

“一切終于都要是我們的了……”

耶路撒冷城在沸騰,或者說是在可怕的震顫,即使還沒有正式發出進軍的命令,但是所有人都已經感覺到那個時刻已經到來。

街道上穿戴盔甲的人越來越多,很多朝圣者開始在大街上販賣自己身上唯一的一點東西以換取武器裝備。

很多人穿戴自備或者是家傳的破爛甲冑拿著簡陋的武器在街上游蕩,每當有騎士宣布自己需要扈從時就會有人爭先恐后,蜂擁而上。

而更多的人則是手握十字架唱著圣歌聚集向征募士兵的軍營,他們朊臟的腳上穿著破爛的鞋子,身上披著透著臭味的破衣爛衫,經過長途跋涉而滿面灰塵的臉上因為營養不良顯得一片菜色,有的人眼窩深陷,而有的干脆已經象一具可以走動的骷髏般瘦骨嶙峋,但是他們的手里卻無一例外的握著可以殺人的武器!

每當有教士在士兵護衛下抬著圣物經過時,擁擠在街道上的人們就發出狂熱的呼喊和祈禱,他們當中有些人跪在圣物經過的路上親吻地面,有的人則用自己身上流出的鮮血洗刷路上的塵土。

當圣殿騎士們出現在道路上的時候,人們的歡呼響徹全城,在一遍遍的圣歌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喊叫當中,人們看到了在圣殿騎士后面由康拉德親自陪同的雷蒙德。

可是這個時侯已經沒有人再對這個人犯下的罪行予以指責,在人們眼里這個人現在就如同一個圣徒般值得敬佩,他成了敢于挑戰和蔑視薩拉丁的英雄,也成了耶路撒冷城里唯一曾經挑戰過那個異教徒的先驅。

人們不停的高呼著這位伯爵的名號,同時祈求勇敢虔誠的圣殿騎士團團長為即將出征的他們祝福。

當他們的要求得到滿足之后,更多的人在歡呼吶喊中涌向兵營,他們乞求著,哀求著,甚至跪在地上頭撞擊地面請求讓他們加入討伐異教徒的軍隊,而他們的武器則是簡陋的鐮刀、連枷、木棍、草叉和更多赤手空拳的狂熱。

但是這卻絲毫舉止不了他們要成為為上帝的信仰付出生命的理由,炙熱的信仰和令人膽寒的瘋狂這時已完全讓每一個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夢囈之中,已沒有人再試圖阻止一場不可避免的宗教戰爭,也沒有人再敢于阻止!

就是在這樣一個瘋狂即將徹底毀滅一切的時候,一個人來到耶路撒冷敲響了軟禁老貢布雷夫妻房子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