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九十九章 仇恨!

拔絲瑪公主的出現的確有些出乎倫格的意料,這位薩拉丁的妹妹完全打破了他始終認為的那種阿拉伯女子是完全依附男人,更是男人私有財產的印象。(提供閱讀

當他想起瑞恩希安所說的,公主居然在為可蘭經撰寫注釋書的時候,他對這位堪稱特立獨行的公主的驚訝就更是無法形容了。

可是似乎是要讓他的驚訝更加徹底一些,當他剛剛向公主行禮,出聲問候的時候,另一個身影從通向里間的房門里輕盈的閃動了出來,隨著一聲帶著奇怪腔調的輕微“呃”聲,倫格意外的看到了一張出乎他意料的臉。

“璇小姐……”倫格看著那張江南水鄉特有的秀麗面龐詫異的輕輕出聲,這位和他有著說不清楚的祖輩關系的宋朝小姐的出現更是讓他覺得太過意外。

盡管這位在耶路撒冷的時候那位丁涉曾經說過希望和他有機會再次見面,但是接下來生的那些事讓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應付這些突然出現的“祖先”。

雖然有時候會想到在這遙遠的,相隔千年的圣地居然有孕育了自己家族血統的先祖,可是倫格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應對他們。

雷蒙,雷納德,蓋伊,杰拉德,伊莎貝拉,這些在耶路撒冷無處不在,到處興風作浪的人已經牽扯得他疲于奔命了。

可是讓他奇怪的是,這位璇小姐居然也離開了耶路撒冷,而且還來到了這個敘利亞,這不能不讓他覺得實在是大出意料,特別是看著她似乎和拔絲瑪公主并不陌生的舉止,這讓倫格不由對這位“先祖”的行為更是感到無比的意外。

“子爵,我要再次為在的黎波里的事情感謝你,”公主向隔著一層垂下的紗幕坐在對面的倫格輕聲說著,這時那位璇小姐就坐在她的身邊“如果沒有你,可能我已經死在了地黎波里。”

“殿下。那應該只能說是一次巧合,我更應該為您能為我保守秘密而表示感謝。”倫格抬頭看著紗幕后的那兩個影子“不過能在這里遇到您的確很讓我意外,在我的想象中您應該已經回到了埃及,或是正在某座溫暖的宮殿里而不是在這樣的地方。畢竟這里是敘利亞和耶路撒冷的邊境。”

“子爵,也許你聽說過我正在撰寫一本可蘭經的訓書,這是個很神圣也很榮耀地事,對我和對所有參與的人來說,這是真主賜給我們地榮譽。”公主雖然聲音平和。可還是透出了些微的激動“真主至上,我自己也沒想到過有一天我能擁有這樣的榮譽。所以我們必須虔誠的把握這一切,我聽說在這座城市不遠地地方有一位對可蘭經教義很有研究的長,雖然他只是一個小部落的長老,可是很多人稱他為他,請他為我講解一些關于眾詩人那篇里一些……”說到這里,公主似乎想起什么的停了下來,她看了看倫格,然后平靜的說:“也許我和一位異教徒討論這些有些荒誕,或子爵你并不真的想聽到我要說的這些吧?”

“殿下。現在對我來說能見到蘇丹才是最重要地。”倫格小心地避開了這個讓他有些煩惱地話題。

即使來到這個世界這么地時間已經不短。可他還是始終無法理解那些為了宗教而生死相對地人們心中地那種執著。反倒是蓋伊雷納德一流地人。看著他們高舉神圣地宗教大旗卻公然為自己謀取私利地行為。讓倫格看到了所謂地理智。

但是這一切真地說地清楚嗎?也許在所有戰爭中宗教戰爭地確是最不理智也是最愚蠢地一種戰爭理由。但是依然還是有無數地人為之前仆后繼。這不能不讓人為之深思。

“也許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到大馬士革。那樣對你來說也比較方便。可能你不知道法蘭克人在敘利亞并不受歡迎。甚至很多人仇視你們。”公主說完。轉頭向旁邊地丁璇傾身說了句什么。令倫格有些意外地是。那位璇小姐似乎真地聽懂了般輕輕點頭。這又是讓他一陣錯愕。

他絕不相信拔絲瑪公主會去學習遙遠東方地漢語。這既不符合她地身份也不符合她把精力都投入地編撰注釋書地現實。那么唯一能解釋地就是這位璇小姐聽得懂得她地語言。至少是聽得懂其中一種。

“真是不可思議。我居然有一位精通外語地先祖……”倫格心底稍帶著些惡作劇地看著這一幕。可是另一個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妥當地感覺總是糾纏著他。

“子爵,如果你愿意可以在庫奈特拉多停留兩天,我保證只耽誤你兩天的時間,然后我們可以一起回大馬士革,我的隨行隊伍會保證你一路上的順利,這也是我對你在的黎波里為我所做的一點報答。”

“十分感謝殿下,能和您同行是我的榮幸。”倫格在稍一猶豫之后還是點頭同意了拔絲瑪的建議。

雖然他并不認為單獨前往大馬士革有什么苦難,甚至如果只是公主自己出現,他都可能會予以拒絕,但是看著突然出現的丁璇,他立刻做出了統一的決定。

突然出現在耶路撒冷又突然出現在的庫奈特拉的宋朝商人,他們和那些貴族間錯綜復雜的關系,還有不久前遭受到襲擊時看到的那柄斷劍……

這一切讓倫格似乎總是能聞到一個叫瑞恩希安的人有些討厭的味道,而且現在他們居然還來到了敘利亞,那么他們會不會和薩拉丁也有什么關系呢?

特別讓他無法釋懷的,是這些人和他那種讓他不安又牽腸掛肚的關系,他不愿意看到自己這些相隔千年的先祖,在這塊已經紛爭不斷的土地上和什么陰謀有所前牽扯,更不愿意看到他們因即將到來的動亂受到傷害。

“真是讓人頭疼的先祖呀,”倫格在走出總督府的時候心里煩惱的想著,可接著他又不由微微一笑:“這一切不正是我自找的嗎,如果我能放棄或漠視,這些人又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我現在是倫格。是耶路撒冷地子爵,不是丁超。”

倫格微微搖頭讓自己擺脫那些糾纏不清的念頭,然后迎著等在外面的隊伍大步走去。

狹窄卻熙熙攘攘的街道被擁擠的人群堵得滿滿的,鱗次櫛比的帳篷把整個街道都掩蓋在一片淡淡的陰影之中,隨著此起彼伏地叫賣和討價還價的聲浪,庫奈特拉最大地集市淹沒在一片在藍白房屋上五色的地毯、喧囂的叫賣和晃動的長袍和面紗之中。

可是突然地,由遠及近的一陣騷動讓街道上的人們沉寂了下來,他們都抬頭望向街道盡頭的一隊騎士。看著隊伍前面那面紅色黑十字旗,人們的眼中先是迷惑。緊接著他們開始憤怒的議論,一些人已經舉起了手里拿著的各種器具,他們的眼中噴射著憤怒和仇恨,一些孩子抓起地上地石頭高高舉起。拼命向那些高頭大馬上地敵人砸去。

“叮”的一聲,一塊石頭砸在了倫格腿邊地鎧甲上,因為受到突然襲擊,比賽弗勒斯不由仰頭出一聲嘶鳴,這更是引起了人們一片騷動,在不知是誰的一聲喊叫中,似乎所有集市上地人都圍攏了過來,他們的手里晃動各式地可怕武器。團團包圍住了已經聚集在一起的法蘭克騎士們。

“保護大人!排陣列。持矛!”法爾哥尼的喊叫在隊伍里立刻引起一陣騷動,騎兵們已經飛快的把盾牌緊緊連接起來。透過縫隙伸出盾墻的鋒利兵刃閃動著寒光對著近在咫尺的敵人!

一個跟隨在隊伍里的撒拉森人大聲向四周的人喊叫阻止著,他奮力的向人們解釋這些人是使。是受到蘇丹保護的,是不能被侵犯的。

但是他的話卻根本產生不了任何作用。多年的仇恨已經如同代代相傳的烙印蝕刻進了所有人的心底,從孩提時代開始,從百年前開始,對異族的仇恨就播種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中,如同他們的敵人一樣,無數人在仇恨中誕生,又在仇恨中死亡。

幾乎沒有人能想象不仇恨敵人是什么樣子,更無法接受一群敵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隨著一聲聲背誦著經文,卻充滿可怕壓抑的聲浪,人群開始慢慢靠近,他們有些人手里拿著各式武器,可更多的人卻是赤手空拳。但是即使這樣,面對那些身披鎧甲,騎在高大戰馬上,手持利刃的敵人,他們還是毫無畏懼的向前涌去!

“準備!”伴著法爾哥尼的喊聲,騎兵們手中已經斜指的長矛立刻變成平伸,他們手中緊緊握著矛桿前端手臂后曲,隨時準備作出奮力一刺!

同時隨身佩劍已經橫在身前,一場人數懸殊的短兵相接一觸即!

倫格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這里是不是自己最后的歸宿,在這種群情激昂的時候,在這種已經徹底被時代仇恨淹沒了的地方,在這種完全因為祖輩的悲慘遭遇一代代遺傳下來的信念中,他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力,甚至到了這時他突然有些理解一些后世人為什么在提到這塊土地時露出的無奈和悲傷。

巨大的仇恨和時間的積累讓多少有志于緩解這種對立的人裹足不前,甚至有人為此付出生命代價,可依然所獲甚微。

“也許這里就是貢布雷一生的終點了,”倫格突然有種好笑的感覺,他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最后成為了導致耶路撒冷之戰的導火索。

一個使的被殺,單是這個理由就足以引起一場兩個原本不睦的國家之間的戰爭,更何況是這樣兩個始終對立的民族呢?

“我就是那個扇動翅膀的蝴蝶嗎?”倫格聽著耳邊的風聲,一陣難得的輕松突然從他心頭涌起,這時候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一聲高呼從人群后面響了起來,或應該說是一群人的高呼。

在街道的盡頭,一隊撒拉森騎兵在煙塵中涌動過來,馬蹄踏在地上的聲音震動著所有人。

穿戴著黑色包頭巾和外袍的騎兵象旋風般沖到了人群后面,在人們的驚慌叫喊聲中,他們手里的馬鞭離開打開了一條通道,隨著一隊護衛沖到騎兵陣列前,納菲厄露著笑容的臉出現在了已經睜開眼睛的倫格面前。

“我來的很是時候。”庫奈特拉總督看著四周群情激昂的人群向倫格微微一笑,然后他掉轉馬頭向人們大聲解釋了起來。

“大人,您還還好嗎?”法爾哥尼趁著這時在倫格身后急促的問“不過大人這也是個機會,如果這些異教徒還這么兇殘,也許我們可以劫持這個總督,我想他肯定不那么勇敢,就象那個約瑟林,大貴族都是很怕死的。”

聽著法爾哥尼這句說起來實在是恰到好處的評語,倫格只能用一聲苦笑來作為回應。

他微低著頭,聽著納菲厄不住的用激動的腔調向民眾解釋,心里在為自己活下來慶幸的同時,卻又有種淡淡的不甘。

“難道我是在渴望死亡嗎?”倫格自嘲的咬著嘴唇,但是剛才最危險的時候那種莫名其妙的輕松感卻讓他總是無法釋懷“也許從一開始我就在追逐一個我無法達到的目標,也許死亡對我來說反而更輕松些。”

納菲厄依然在奮力的向人們解釋著,聽著他的聲音,看著那些普通民眾的激憤和他們眼中難以磨滅的仇恨,倫格知道這一切真的不是自己能消弭掉的。

“也許這就是我覺得輕松的原因,那樣就不用為看到的一切感到是種負擔。”

他暗暗嘆息,抬頭看著各色帳篷縫隙間照射進來的道道陽光。

然后,他看到一座白色房頂上閃起反光。

倫格剛稍覺不妥,那道閃光猛然消失,疾風彪過,他立刻被巨大力量直貫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