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里,君臨與烈陽對坐。
君臨手里轉動著茶杯,茶水在杯中縈繞,很快激出杯中,卻不灑落。
“上次一別,一直很想再見您,可惜總是錯過,都沒機會。沒想到今天終于有機會見面了。”這刻君臨笑道。
“唔。你不錯。這段時間你的名字也是跟個蒼蠅似的老在我身邊嗡嗡嗡的繞來繞去,躲都躲不開。”烈陽掏著耳朵說:“夠可以的啊,小子,真理天賦,牛逼到爆了,就可惜身子骨還是太弱。怎么到現在才剛王者?都九個位面了,你都快趕上烏爾里克那垃圾了。”
烈陽說著用手指戳戳君臨的胸脯。
媽蛋,好痛。
君臨苦笑:“被尼采那老龜兒子算計了一把,掛了一回,分身復活,境界下落。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但這不能成為你退步的理由。你啊,還是動手太少,挑戰太少!”烈陽搖頭:“尼古拉不是要給你挑戰的嗎?為什么刺激這么弱?”
“尼古拉給我找了很多麻煩,但有一些,被我躲了過去。”君臨回答。
“是的,我聽說了。這就是尼古拉不喜歡你的地方。”
君臨一愣:“尼古拉不喜歡我的地方?他可沒說過這話。”
“他不說是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尼古拉有太多未知。他甚至不知道終選之路,智慧,勇氣與力量哪個更重要。他很迷茫,所以他不杜絕一切可能。”烈陽這話的口氣有些大言不慚了。
但君臨卻沒覺得是烈陽自傲。
他知道這就是烈陽的性子,正如烈陽了解他,他也了解過烈陽的資料。
烈陽出身軍旅,在成為選民之前,就是有名的兵王,一生熱血好斗,但同時也忠誠愛國。他能成為夏軍第一強人,不全是因為實力,更是因為他是真正一直為夏軍沖鋒在前的人。
如果非要政府在烈陽和君臨之間做個信任選擇,那么政府絕對會優選信任烈陽,只不過君臨的天賦太強大,也太可怕,論重要性又超過了烈陽。
正因此,對烈陽的安排不是二號別墅,而是這山間獨院,某種意義上,也是不希望他們產生隔閡。
好在烈陽對此到不在意。
烈陽是個極度自信的人,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自負,正因此,他對誰都是指點江山的作派,對尼古拉都不例外。
因為這就是他的天賦。
堅信!
唯所信者,必所成者!
有點象絕對真理言出法隨,但又有所不同。
他的堅信只能對自己有效,所以提升自身戰力極強,對其他方面就顯得無能為力了。而且效果也沒有那么強,依然有自己的限制,所以烈陽甚至不是紅袍圣徒。
他是普通圣徒。
十強者中唯一的普通圣徒。
這刻君臨道:“所以你覺得,其實尼古拉還是希望我多拼命的?”
“那是他從一開始就定下的標準。”
“但如你所說,他自己都不確定。”
烈陽嘴一咧:“是的,所以他雖然不是很滿意這點,但也不否認這點。就好像你看一個故事,你不滿意某個情節,但你也不會因此就否定整個故事的價值。你甚至不能確定,這個情節到底是錯誤的,還只是單純的你個人不喜歡。”
“絕大多數的讀者會把自己不喜歡的就認定為錯誤的。”
“但是神不會犯這種錯誤。”
“所以說神比人謙虛。”君臨聳肩:“我的風格也不能說改就改。絕對真理不是堅信,有時候我們要順應現實。”
“那你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么現實嗎?”
“這就是我來的原因。”
烈陽樂了。
他忽然大手一拍,身前的茶案被他一巴掌拍個粉碎。
然后扯過旁邊的石桌,拽到兩人身間。
從次元皮膚里摸出一壇子酒,往石桌上一摜,石桌裂開,酒壇到是屁事沒有。
“不喝茶,那是斯文人干的。糙漢就得喝酒。黑曜位面的龍血酒,老子宰了一條龍,讓二娘用她的化骨手煉的,嘗嘗,絕對夠味。”
君臨湊過去看看壇子。
殷紅如血。
嗅了一下,眼前一陣犯暈。
“有毒啊。”
“美味!”烈陽道。
“回頭介紹你個朋友,也喜歡把毒做成美食。”
“你是說龍崎巖光?我認識他,這手就是跟他學的。”
“他到是肯教?”
“拳頭之下,人人大氣。”
君臨也不再客氣,直接倒了一碗喝了起來。
兩人就這么你一碗我一碗,互相狂灌。
那酒壇就像個無底洞,怎么倒都倒不滿。
一邊倒,烈陽一邊咕噥著:“你小子不入夏軍可惜,但做的事到還象個人樣,不象有些人,有點本事就拽的跟什么似的,連祖宗都不認了。”
“你是說詭妖?”君臨喝的有點暈。
這酒勁很大,毒性猛,刺激的他飄飄欲仙。
以他的體質,普通的酒已經很難放倒他了,但是這酒,看樣子他一壇都喝不完就得倒——雖然這一壇看起來一個池子都未必裝得下。
不過更讓他欣喜的是,當他消化掉那些毒性后,他的壽命卻在飛速增長,連帶體質都隨之上升。
“唔,你小子沒作弊吧?還挺能喝的。”烈陽竟然罕見的露出一點舍不得的表情。
“呃……”君臨打了個嗝:“我要作弊,十壇都給你喝沒了。”
“就這一壇,多了不給。”烈陽嘟囔。
然后他的眼神驟然黯淡了下去。
抱著酒壇,臉上竟現出了幾分醉意。
他喃喃道:“詭妖……這狗雜碎,他不配做華夏人。我宰不了他,也拿他沒辦法,不過這次到是個機會。”
“機會?”君臨朦朧著惺忪睡眼:“你是說……詭妖會親自過來?”
烈陽搖搖頭:“不,他不會親自過來。這個家伙鬼得很,他和那個尼采一樣,絕不會輕易出手,只會躲藏在暗處。”
“只會躲在暗處的人,一旦曝了光,也就沒有威脅性了。”
“是的。”烈陽咧開大嘴笑了。
他說:“我和詭妖曾經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可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他的那許多秘密。我不指望你能干掉他,但你可以找到他的問題,發現他的弱點。詭妖不詭,也就再無威懾可言。”
“我不能保證這點。畢竟這次,可是三個十強者聯合起來的大動作。”君臨嘆息。
“三個?不是詭妖和禪宗嗎?”烈陽一怔。
“岸本八尺郎應該也會來。”君臨道。
“我操!怎么會是那個瘋子?”烈陽叫了起來。
突然他想起什么,吃驚的看君臨:“蒂法?”
君臨點點頭:“瞧,你都知道了……總有嘴快的啊。”
烈陽搖頭:“你這是給自己找麻煩。”
君臨回答:“我也是挑人的。詭妖也罷,瘋魔也好,都他娘的不是好東西,跟華夏也不對付。一樣是破局,也得看破誰的局。這次我占天時,不介意跟他們好好玩一把。”
烈陽對著他的肩膀來了一拳:“小心無限,他可不是個不記仇的人。”
“三個和四個,也沒多大差別。”君臨咧嘴一笑。
烈陽嗯了一聲,捂著頭狂晃,看樣子有些不勝酒力,就有點想睡覺的意思。
君臨很不滿意,拼命的搖他:“喂,你丫不是吧?這就要睡了。你好歹是傳說中的猛男啊。”
“別煩我,老子不想抵抗……好好醉一場,不好嘛?”烈陽嘟囔著。
“那可不行,還有沃茲那邊的情況你沒跟我交代呢……喂……喂……你到是說話啊。”
斜陽下,君臨拼命的搖晃著烈陽,就像兩個老酒鬼,大著舌頭,打屁聊天。
遠方,是一群衛士默默的守衛著。
日暮黃昏。